八零千金空手套白狼 第17章 信任的价码

刀疤刘的话像淬了冰的钢丝，勒得林薇几乎喘不过气。院子里残留的检查带来的紧张，与苏月意外出现引发的猜疑混合在一起，发酵成一种极度危险的氛围。黑皮在一旁摩拳擦掌，眼神像刀子一样在她身上刮过，只等刀疤刘一声令下。

不能等！必须立刻破局！

林薇猛地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却奇异地浮现出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混合着委屈、愤怒和豁出去的执拗。她没有再哭求，而是迎着刀疤刘审视的目光，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

“刘哥！七爷！我小薇虽然是从乡下来的，没见识，但我知道知恩图报！是刘哥您给我饭吃，给我活干！我这条命不值钱，但我知道谁对我好！”

她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和灰，继续道：“刚才那女的我真不认识！谁知道她是哪儿来的疯子，还是……还是看我是个孤身一人的外地丫头，想把我骗走去卖了的？！”她故意抛出另一个更符合底层逻辑的、也更显她“无知”的猜测。

“我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刚才检查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喊？为什么不跑？我老老实实待在下面（地窖），不就是因为信得过刘哥和七爷，指望着靠这把力气在这儿挣口饭吃吗？！”

她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带着一股乡下姑娘特有的、认死理般的倔强和直接。她没有试图去精巧地辩解，而是用一种近乎“表忠心”的粗粝方式，强调了自己“孤身一人”、“只想挣饭吃”的核心诉求，并将自己的“老实”与被检查时的表现挂钩，逻辑简单却直击要害——我要是探子，刚才为啥不举报你们？

刀疤刘阴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这丫头的反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这种带着点愚忠和蛮劲的表现，反而比精妙的谎言更让他觉得……可信几分？毕竟，真有问题的，谁会这么蠢，把自己是“黑户”、可能被“拐卖”的底牌都掀出来？

七爷在一旁慢悠悠地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却适时地打破了僵局：“行了，老刘。这丫头力气是实打实的，干活也算踏实。刚才检查，她也确实没出幺蛾子。就是个没根底的乡下娃，吓破胆了而已。”

七爷的话，等于给了刀疤刘一个台阶。一个有用的、暂时看不出大问题的苦力，在需要人手的时候，没必要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插曲就轻易舍弃。

刀疤刘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道疤显得更加狰狞。他死死盯着林薇，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穿。半晌，他才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

“最好如你所说。”他语气森然，“我不管你是谁，从哪儿来。在我这儿，有用，就有饭吃。没用，或者带来麻烦……”他没说完，但那股寒意不言而喻。

“我明白！刘哥！我肯定有用！我力气大，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林薇立刻表决心，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这一关，暂时算是过去了。但信任的裂痕已经产生，她必须尽快展现出更大的“价值”，才能稳住脚跟。

“黑皮，”刀疤刘吩咐道，“带她去后面，把今天收回来的那批废电机拆了，铜芯和铝壳分清楚。看着她点。”

“是，刘哥。”黑皮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狠狠瞪了林薇一眼，“跟我来！”

林薇低眉顺眼地跟着黑皮走向院子更深处，那里堆放着一些大型的废旧机器。她知道，这既是干活，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监视和考验。

……

与此同时，安全屋内。

陆峻接到了外围监视点的报告。

“头儿，检查队伍已撤离兴旺废品站，未发现明显异常。但约十分钟前，有一个陌生年轻女性在废品站门口出现，与院内人员有短暂交谈，随后匆忙离开。身份不明。”

陌生年轻女性？陆峻的眉头立刻锁紧。是意外，还是……与林薇有关？他立刻联想到之前苏月打听林薇下落的信息。

“跟踪那个离开的女性，查明身份和去向！”陆峻下令，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林薇的处境，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另外，”他补充道，“对那三个重点怀疑对象的监控有没有发现？”

“暂时没有异常通讯和特殊举动。目标人物‘刀疤刘’及其团伙成员在检查结束后，已返回废品站内部，暂无外出迹象。”

陆峻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内鬼隐藏得太深，常规监控难以见效。刀疤刘团伙受惊后必然更加谨慎，短期内可能不会有大动作。而林薇身处虎穴，时间拖得越久，风险越大。

必须另辟蹊径，施加压力，逼他们动起来！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形。

……

废品站后院，林薇正挥舞着大锤和撬棍，拆解着一台锈迹斑斑的废旧电机。黑皮就抱臂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混合着油污和铁锈，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但她干得很卖力，动作充满了力量感，拆卸、分离、分类，一丝不苟。她必须证明自己的“有用”。

期间，她注意到七爷过来看了一眼，对她拆卸下来的、品相完好的铜线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又走了。这是一个微妙的积极信号。

直到天色渐晚，所有的废电机才拆卸完毕。林薇累得几乎直不起腰，手臂酸麻，但精神却高度紧绷。

黑皮检查了一下分类好的金属，撇了撇嘴，对林薇道：“算你还有点用。吃饭！”

所谓的饭，就是和工人们一起，在院子角落蹲着，吃一种看不到什么油水的、水煮白菜和粗粮窝头。林薇吃得很快，没有任何挑剔，再次强化了她“只求果腹”的形象。

吃完饭，刀疤刘把林薇叫到了面前。他坐在一个破旧的木箱上，手里把玩着一个从计算器上拆下来的液晶屏。

“小薇，”他抬眼看着林薇，眼神在暮色中晦暗不明，“你说你有力气，想挣钱。现在有个来钱更快的活儿，就是……有点风险。你敢不敢干？”

林薇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却露出渴望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刘哥，啥……啥活儿？只要能挣钱，我……我胆子大！”

刀疤刘盯着她，缓缓说道：“明天晚上，有批货要送到城南的一个仓库。需要几个信得过、力气大的人押车。一趟，给你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块钱！是之前工钱的三倍还多！

林薇的心脏狂跳起来。押送赃物！这是要直接参与核心行动了！风险极大，但也是获取关键路线、交接人信息，甚至……人赃并获的绝佳机会！

她脸上瞬间堆满惊喜和贪婪，忙不迭地点头：“敢！我敢！谢谢刘哥提拔！我一定把货看得死死的！”

刀疤刘看着她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嘴角扯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很好。明天晚上，会有人来接你。具体怎么做，到时候会告诉你。”他挥挥手，“今晚你就睡在棚屋那边，黑皮会给你找个地方。”

这是变相的软禁，防止她外出泄密。

林薇心中明了，却装作毫无察觉，千恩万谢地跟着黑皮走了。

黑皮把她带到棚屋旁边一个堆放杂物的、更加破旧的小隔间里，里面只有一堆干草和一个破麻袋当被子。

“老实待着！明天晚上之前，不许离开院子半步！”黑皮恶声恶气地警告，然后从外面挂上了一把锁。

听着黑皮离开的脚步声，林薇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缓缓滑坐在干草堆里。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杂物霉变的气味萦绕鼻尖。

她被锁住了，无法联系陆峻。明天晚上就要参与押运，这是机会，也可能是送命的陷阱。刀疤刘真的相信她了吗？还是……这本身就是一场更残酷的试探？

她蜷缩起身体，将陆峻给的那个简陋警报器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仿佛风吹动碎石的窸窣声，从隔间唯一那个靠近地面的、用来通风换气的小破洞外传来。紧接着，一个压得极低、几乎如同气音的陌生声音，模糊地飘了进来：

“……燕子……听得见吗……陆队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