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是当世的一大修仙门派,经常有一些散修或者友好宗门前来拜访,所以玄天宗在山门附近,寻了几处风景优美的地方,起了几座小楼,专供外来修士交流休息之用。
而媚卿拥着末名正前往的木宿山,正好也是玄天宗附近景色极好也极有名的一处。
山上郁郁葱葱,长满了木棉树,山间错落布置着几栋楼宇,山脚下有一条几米宽的小河。
每年花期一到,木棉花开,满山皆是红艳艳的,整座山笼罩在木棉花构成的火焰中,极其壮观。早晨云海翻腾,傍晚霞光映照。山间水汽四处蔓延时,如仙境一般。
当然,景色好未必出名。
它之所以出名,是因木棉花在这个世界中代表热烈如火的爱情,因而被唤作情缘林。
情缘林,情缘起之处,情缘缔结之处。
这山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一千年前有一对羡煞旁人的飞升仙侣,因来观赏满山红火的木棉花,在此结识,然后又在这里确定关系。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有了来到这里会遇见相伴一生的人并缔结良缘的传言。
因此常有许多渴望获得道侣的修士来此偶遇,其中来自外地的女修更是在占了其中的大多数。女修一多,男修也跟着聚集,这一来二去倒真有不少看对眼的。而情缘林也就越来越出名,连带着旁边的玄天宗也受到了这股恋爱风潮的影响。
有年轻弟子因为看上外地的女修,和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也有弟子爱上他人,却求而不得导致走火入魔。
在那之后玄天宗长老下令未入灵台的弟子不能找道侣,并将情缘林一片改名叫做木宿山,并勒令弟子不能随意前往。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命令起了效果,玄天宗众多弟子接二连三突破,入了灵台,并且一直长势喜人。
此时媚卿与末名两人便仿佛如胶似漆的情侣一般,即使有人看见也不过觉得是两个有情人,倒是一点也不打眼。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江印雪却不见踪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末名这时已经被媚卿带到木宿山的林子里,虽然他被下了药,又中了媚术,任媚卿摆布的样子,但他始终留着一丝清明,不曾做出不妥的言行。
唯有清冷的脸颊上滑过的那一滴汗水,显示出了他此刻的难耐。
“哼,还真是个木头。”媚卿看着一直没有过分之举的末名,心里不由得说道。
她现在已经来到了木宿山的小楼前,正准备进去,便有一年轻小厮匆匆而来,迎面问道:“两位仙子仙长,是要来点小食还是要住宿啊?”
媚卿停住脚步,看了看眼前的小厮,觉得他颇为俊俏,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但在这种地方开的小楼,门面也是尤为重要的,因此底下的人也是精挑细选,不得有碍观瞻,以防污了众仙长仙子的眼睛。
当然,小楼给出的待遇也是犹为惊人。
小厮其实是江印雪假扮的,而真正的小厮早已被江印雪弄晕,倒在地上了,包括其他人也都已经深深睡去,即使有人在他们耳边敲锣打鼓,不到第二天早上也不会轻易醒来。
发现媚卿打量自己,江印雪心想:莫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吧?但我的换颜术可还没有谁识破过,莫不是看上这张脸了?
“这位小哥,真是生得好俊俏啊。”媚卿拥着末名上前,娇笑着用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脸蛋。
呸,不愧是合欢宗的,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外的。
江印雪心中暗暗吐槽,但表面上却露出一丝羞赧,低头回应:“仙子才是天上人间最美的,我不过区区凡人,哪能承仙子夸奖。”说完,好似极为喜悦又极为羞愧似的,低下头不敢看一眼。
见小厮如此不禁挑逗,媚卿吃吃一笑,便说:“给我安排一间上房吧,要极好的。”
“好勒,仙子您请往这边走。”江印雪手朝前方引路,恭恭敬敬回道。
小楼里没什么人,但媚卿并不觉得奇怪。
虽然常有人往来玄天宗,但并不是天天都如此。
更何况木宿山又唤情缘林,绝大多数都是有情人来此落脚,而在修仙界中能成为道侣的又少之又少。
而现在也不是木棉花开的季节,闻名而来,想要欣赏美景,求偶遇良缘的,也大多不会选择这个时间。
因此媚卿即使看见冷清的景象,也不会多虑,反倒觉得这正和自己心意。
媚卿跟着江印雪来到了一间上房面前,笑道:“你下去吧,没有吩咐不要过来打扰。”
媚卿看着小厮低头答应之后,便转身进了房间。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化作小厮的江印雪悄悄地摸进了隔壁房间。而这个房间墙上有个小孔,可以透过它对隔壁一览无余。
媚卿走到房中的床前,搂着末名低低笑道:“今晚你可是我的人了。”说着,便抬手伸向末名的腰带。
而隔壁的江印雪已化作偷窥狂魔,趴在小孔前看了起来。
江印雪看着媚卿抱着末名,一下便扯掉了他的腰带,又准备解衣裳。
心中重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我这也是为了林薇薇的幸福生活呀。
然而瞪大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不肯放过一秒,试图看得更多更清晰。
她想,为了任务,等会查清之后自会过去救这位末名大师兄。
她看得兴致勃勃,眼见着媚卿正要准备解下末名的衣裳,想得知的答案即刻就要揭晓。谁料两人间突然寒光一闪,随即媚卿便软倒在地,嘴角鲜血四溢。
媚卿抬头震惊地看着末名,他还是那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连原本迷失在**中的双眼,也恢复了清明,他掌中的小剑,正缓缓消失。
她想不明白中了药又深陷媚术的末名是怎么恢复灵力,对她出手的。媚卿嘴巴张了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没有发出声音来,眼前一黑便昏倒过去。
竟是把媚卿杀了吗?看着这一幕的江印雪心下暗沉,想不到这位大师兄那么狠,回去还是让林薇薇小心一点,不要太过招惹末名。
只不过,本来不用费什么劲就能完成的任务,还是要下一番力气和吃点苦头了。放弃?那是不可能的,趁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有一丝可能。
江印雪又顶着小厮的名头出去了。
此时的末名喘着粗气,尽可能控制着自己的气息。他并未对媚卿下杀手,只是也不能容忍他人对自己如此行事。
末名掏出丹药吃了下去,虽不太对症,好歹可以暂时压制。
正想坐下调息,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并伴着小厮的声音:“仙子,您要的点心来了。”说完,也不等回应,直接推门进来。
末名顿生警惕,紧紧盯着走进来的小厮。
眼前的小厮眉清目秀,在附近的小楼当中说起来也不过是普普通通,但,末名看着却有一种怪异感,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物作祟,他看什么都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小厮端着一碟点心,也不抬头乱看,走到桌子边上正欲将点心放好,只是在他转身的时候刚好看见了地上的血,被吓到一般撞到桌椅,发出啊的一声。
“仙长,你……”小厮两股战战,好像害怕得要远离一些,退到了旁边的窗户边上。
末名保持着警惕,也不做解释。
小厮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地上的媚卿,似乎要说些什么,却不料他手上姿势一变,一股强大的吸力反而朝末名传来。
末名全身上下感觉一凉,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衣服竟被小厮抓在了手里,紧接着传来一串爽朗的笑声:“玄天宗的道友,你这衣服上下了药,我就帮你收走啦,不用感谢我。”
话音未落,她足尖轻点,身形便化作一道模糊的碧色流光,撞破窗户,朝着与玄天宗相反的方向,玩命似地窜了出去!
逃走的江印雪看了眼手里紧抓着华丽非凡,还带着体温的月白衣裳,感觉既兴奋又刺激。
而刚才的房间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晚风从窗户吹来,带来几片树叶,打着旋儿落在只剩下一件亵裤的末名脚边。
他站在原地,身体紧绷得像石头一般僵硬,清俊的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沉稳疏离寸寸碎裂。
先是茫然,随即是震惊。紧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足以焚烧理智的怒火,从眼底深处轰然炸开!原本白皙的脖颈上,浅青色的血管因为怒意凸起显现。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望向那道碧色流光消失的方向。
这招“妙手空空”,能在他眼前做到的,又这么大胆的,他只见过一人。
“又——是——你!”三个字,仿佛从牙缝中,带着冰渣和火星,一字一字地挤出来。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人胆寒。
他随手一招,房间内的床单瞬间飞起,暂时裹住了他的身体。
下一秒,清越的剑鸣冲天而起!末名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银色剑光,撕裂暮色,以追星逐月之势,朝着江印雪遁逃的方向狂飙而去。
此刻的江印雪正抱着“赃物”在荒山野岭间夺路狂奔,但脸上还是浮起了可疑的红色。她也来不及往后查看一眼,只听到耳边嗖嗖的风声,以及身后飞剑破空而来的声音。
江印雪感觉到了那杀气腾腾的剑光,隔着几里地都让人感觉脖子发凉。这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好像玩脱了!
不自觉又加快了速度,并升起了防护罩,以防被一剑毙命。
风声在耳边呼啸成一片尖锐的嗡鸣,两侧模糊的树影疯狂倒退,连成一片墨绿的屏障。江印雪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然而飞剑还是很快便追了上来,撞击在刚刚升起的防护罩上,发出叮的一声。
江印雪只能转身应对,然而就在她转身看见末名后又迅速地转回去,仿佛身后是一只恶鬼般,让她体内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腾流转,支撑着她亡命般地奔逃。
她再不敢回头。
她刚刚看见了末名并没有穿什么衣服,只是简单地披了个床单。
虽然灵力覆盖下看不太清楚,但是江印雪还是一秒就知道了。
平常如此在意仪表一直被人人称赞的大师兄,居然不穿衣服也要抓住她,江印雪此刻的心都不由得抖了抖。
只不过扒了人家的衣服,只不过为了一探究竟,瞄了一眼,何至于此呢?以后她可不会再干这么凶险的事了,回去一定要让林薇薇加倍补偿。
当然,前提是她得有命逃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