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里木将皇帝殿内的事,一五一十都同令狐祺说了。
令狐祺在梁里木面前,此刻情绪早已不再掩饰,十分愤怒地皱起了眉。
他们果然在打梁里木的主意。
自小,令狐祺但凡有什么,都是自己争来的,谁都从未主动给过他什么。
从未!
如今梁里木对他忠心,又实在是个人才,便有人眼热,要来抢了。
令狐祺心中不满,更觉得不公。
怎的从来都是抢他的......
可。
他心中思量,梁里木虽是拒绝了皇上,梁里木心里却是怎么想的呢?
他不用梁里木来可怜自己。
他也不想耽误梁里木的前程。
更怕梁里木会憎恨他。
思量片刻,令狐祺咬着唇,忍着心中痛处,还是问了梁里木。
“你.....当真不想去跟着新太子?”
令狐祺虽是希望他留下,可也盼着他能好。
两相交加,痛不欲生。
跟着新太子是个极好的去处和差事,可令狐祺没想到,梁里木反倒奇怪地望着他。
“我为什么要跟着新太子?”
“你又要赶我走!??”
梁里木忽然变得十分激动,将令狐祺吓了一跳。
令狐祺愣住了,眼见梁里木忽然又要开始闹,令狐祺却缓缓笑了。
“孤,孤不是要赶你走。”
令狐祺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
“只是,怕你跟在孤身边,着实委屈了....”
令狐祺这句话还没说完呢,下一刻,梁里木便扑了上来,十分强势地扑进令狐祺怀里,将他压住。
令狐祺被压的都有些透不过气来了,然而梁里木却貌似“撒娇”,一整个人十分沉重,趴在令狐祺肩头,告诉他。
“永远不要这么想。”
“跟着你,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梁里木忽然如此正经,令狐祺的脸却微微一愣,上出现笑意,无法压下嘴角。
可笑着笑着,星光闪闪的眸子里却忽然变得模糊湿润。
他只怕,梁里木和他虽都有这个心,可他终究,还是留不住梁里木的。
————————————
令狐祺一路忍到回府,都还是有笑模样的,一进了屋子,却坐在榻上,叫梁里木给他倒酒来。
梁里木本要去拿热酒,令狐祺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冷酒,不等梁里木拿杯子来,便仰头狂饮。
酒香冷冽,满屋酒气,令狐祺就这么忽然开始灌自己酒,叫梁里木十分担心。
令狐祺却麻木、无感。
只有醉了,才能忘却这些伤痛。
只有醉了,他才能忽视那些不公。
冰冷的陈酒顺着令狐祺下颚泼洒,梁里木见了这场面,想拦住他,可令狐祺怎么也不叫他拦,反倒自己越喝越起劲。
“算了,你少喝些,我去给你备水沐浴。”
梁里木只能纵容。
令狐祺一言未发,继续饮酒。
仿佛是想借酒把这愁都给消了。
直播间里一片心疼。
前半生实在是太惨了。
还好梁里木及时来了,否则令狐祺真要困苦一生而死。
梁里木出了门,立刻就往后院烧水去,今夜下人回来的少,一路上都没什么灯,梁里木就一人守在那,想着令狐祺面对的这些不公。
这群人真是,把令狐祺放在何处?
令狐祺就这么不堪么......
由得他们这样作践。
梁里木独自一人,亲自在后厨房烧开了水,又端着回屋。
回屋时见令狐祺都已经喝醉了,还抱着酒壶在灌,那样子,叫梁里木十分心疼。
梁里木立刻去拿给令狐祺擦身子的帕子,可这一出门,却忽然在黑夜里撞见了那个小女使。
她吃过团圆饭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花灯,似乎也吃了些酒,脸上红扑扑的,笑着对着梁里木。
“回来的这么早?”
梁里木只想同她寒暄几句的。
“是啊,梁大哥,不过我从家里带了些东西回来,是老家来人送来的瓜果鲜菜,给你和主子留下。”
小女使力大无穷,一把拎过来到梁里木面前,梁里木微微一顿。
怎么又给令狐祺送东西!?
别是真打令狐祺的主意了吧!
但梁里木还是很客气,又想掏钱给人家。
被人家拒绝,两个人你谦我让,你推我往的推那银子。
许是动静大,引起了令狐祺的主意,令狐祺醉酒,眯起眼睛,透过窗子,刚好能看见他俩。
这一看可了不得。
正瞥见梁里木同那小女使手拽着手呢!
令狐祺心中本就不悦,梁里木身边的人太多,不是女使就是青梅,不是青梅就是令狐琰!
谁知道梁里木从前究竟伺候没伺候过令狐琰,万一梁里木骗他呢!
于是令狐祺一下子上了脾气,将那酒壶一把丢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吓了外头的梁里木一跳,以为令狐祺怎么了呢。
立刻拽着丝绸跑了进来,叫小女使回屋里歇息去了。
“蠢侍卫!”
令狐祺大喊大叫。
梁里木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跑到了他榻边。
“怎么了?”
梁里木还有些小慌张。
他以为令狐祺是身子不舒服了呢。
结果没想到,令狐祺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梁里木睁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脸。
为什么!
忽然打他!
令狐祺打的不重,只是手掌带过去了一下。
梁里木不仅不疼,心里还莫名其妙有些痒痒的,真是奇怪....
梁里木的眼睛里好像逐渐闪烁起了莫名兴奋的光芒。
令狐祺的手掌很热,很软,拍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酒香。
他醉醺醺的,也没什么力气,打完梁里木,便瘫软无力地向后倒去。
梁里木十分手快地搂住了他,让他倚靠在自己怀中。
梁里木低头,看着令狐祺那十分可人,又微微皱眉难受哼哼的样子,梁里木心下悸动难掩,喉结滚动。
令狐祺在怀,使他十分燥热,头脑里相当不成熟的冲动。
可是不行。
他怕令狐祺接受不了他。
毕竟令狐祺是个古人。
在梁里木脑袋里,古人都是十分封建的。
怎么可能与他这样一个男子暧昧苟且?....
梁里木咬着唇,想动手,又不敢动。
“真是可恶的蠢侍卫......”
令狐祺在他怀中翻腾,抬手又是一巴掌。
令狐祺喝醉了,心里难受,有话就是想说出来,不说,便浑身不舒服。
梁里木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令狐祺喝醉了酒就开始打他。
让他隐隐约约有了一种被家暴的感觉。
十分奇妙诡异。
“为何.....为何他们会来要你。”
令狐祺哭了,边说边哭。
梁里木有些听不清,特意凑到他唇边。
没想到,令狐祺却发了狠似的,一口咬在了梁里木的脖颈上!
梁里木吓了一跳。
他觉得喝醉的令狐祺好有攻击性,真的像一只狐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
梁里木想着,或许是因为自己带来了现代的这些技术吧。
令狐祺似乎是自嘲一笑。
“也是,孤本就不配拥有你的.....”
“孤也不再是太子。”
“如今,孤什么都没有了。”
令狐祺的手轻飘飘抬起,有气无力抓着梁里木的头发,一双眼睛飘忽迷茫。
“他们若想带走你,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令狐祺悲从中来,十分忧伤。
梁里木听了这话,微微一顿。
谁要带走他?
“谁都不会带走我.....”
梁里木很小声地贴在令狐祺耳边。
除了令狐祺身旁,他哪里都不会去的。
梁里木满心赤诚,然而,令狐祺听了这话,却没满意,反倒十分恼怒,一下子转头又给了梁里木一巴掌。
彻底把梁里木打懵了。
脸上痒痒的,酥酥的,令狐祺打他打上瘾啦?
梁里木还把脸贴过去。
没想到,令狐祺一下子生气起来,狠狠抱着梁里木的胳膊就啃!
“哎呀!”
梁里木大叫。
主子都残疾了力气还这么大,还会咬人呐!
不过,梁里木都被残疾的主子家暴了,还躲不开,实在是梁里木自己的问题。
直播间弹幕都是这么说的。
梁里木十分有耐心,揉了揉令狐祺的耳朵,希望他暂时放开自己。
令狐祺愣了会儿,缓缓松了劲,可梁里木再次抬头时,却看见令狐祺满脸挂着泪痕。
梁里木顿住了。
今日是怎么了?
令狐祺如此冷淡聪慧的人,怎么也会哭呢?
有什么事惹了令狐祺?
按理说,他笔下的令狐祺,应当不是如此随意示弱、柔弱悲叹之人啊。
“你这水性杨花、四处沾花惹草的男人!”
“早该把你发卖了!”
令狐祺怒骂,让梁里木一脸懵。
啊???
水性杨花???
令狐祺怎么.....怎么会这么形容自己?
而且他哪有水性杨花!
梁里木表示不服,紧紧抓着令狐祺的双手,防止他再打自己。
“谁许你四处说笑玩闹....谁许你同旁人讲话!”
“谁许你同他们来往了!”
令狐祺终于借着酒劲,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还嚎的十分激动,边哭边骂。
似乎在控诉梁里木从前各种过往,各种不满!
令狐祺的话,让梁里木很震惊。
他这是.......在吃醋吧?
而且,还吃醋吃的这么特别,这么隐忍?
不对吧。
梁里木忽然醍醐灌顶。
他......他不会一直,对自己.....
过往的经历一幕幕闪过在眼前,让梁里木有点断了片。
不是吧......
很多时候,令狐祺不会是因为吃醋,才把自己叫到身边、或者对他甩脸色冷待他的吧!
梁里木这脑子不愧是玩物理的,悟性差,但转的极快!
他好像一下子就回过味来了!
不过。
梁里木眨眨眼睛看向令狐祺。
他没看出来,令狐祺是个这样的人啊。
怎么有这么强的占有欲,连他跟旁人说话也不让啊!?
不过,梁里木却弯起了眼睛。
这他可得好好问问令狐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