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里木端着药回来时,望见令狐祺依然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即使听见了他的动静,可似乎也不愿同他讲话似的。
梁里木叹了口气。
罢了.....令狐祺是个病人,心情不好,看人不顺眼,也是有的。
无所谓,他脸皮厚!
亲近着亲近着,令狐祺就习惯了!
于是梁里木丝毫没有如旁人一般把药放下就有眼色地乖乖出去。
而是径直坐在了令狐祺榻边,笑盈盈伸手,将令狐祺抱住了。
令狐祺微微挑眉一睁眼,这蠢侍卫还真是对谁都如此下流。
他都快病死了,还不赶紧滚出府。
他都如此不待见他了,还要贴上来?
还真是块撕不下来的狗皮膏药.....
只可惜,令狐祺现在没力气与他争。
横竖,当他是个寻常下人就是了。
这点忍耐力,令狐祺自认为还是有的。
令狐祺没力气,梁里木搂住他的腰背,径直将人带进怀里,见他睁开眼睛又没有挣扎推开自己,梁里木心情还好了些。
干劲更足了。
“主子,喝药。”
梁里木端起药碗和勺子,递到令狐祺唇边。
他觉得令狐祺身子不好,一口喝下去恐怕会难受。
令狐祺一闻到这苦兮兮的药气,便皱起了眉。
旁的不说,他可真不想喝这药......
可梁里木已递到他唇边,他只能强忍着苦味咽下。
不过,梁里木很细心。
要给令狐祺吃蜜饯。
可令狐祺性子倔强,决定要把情放下,坚决不吃他给的蜜饯。
导致令狐祺苦的不行,一勺一勺喝完了那一整碗药。
令狐祺甚至觉得梁里木是故意的。
报复他折磨他。
这么苦的药,一口给他喂了不行吗!
非得一勺一勺的,一直苦。
令狐祺更讨厌梁里木了,喝过药,便转身蒙上被褥,一声不吭。
梁里木见他这样,也没强迫,觉得他是累了,不愿说话就不说吧。
可........
梁里木瞧着他这样子,却也不得不忧心。
令狐祺身子变得这么弱,哪怕来日真站起来了,也弱的不行,浑身都没有力气,这可怎么好?
令狐祺自尊心这么强,到时候还不得又不理人了?
梁里木想着,便忽然伸出手,摸在了令狐祺大腿上!
没有意料之中令狐祺的反应,梁里木还愣了愣。
不过,梁里木细想了会,好像的确。
令狐祺下半身瘫痪,盆骨以下没有知觉,又怎么能感觉到自己在触摸他呢?
实际上,令狐祺不知道梁里木在碰他,只是觉得很奇怪。
因为梁里木的呼吸声一直离他很近。
令狐祺独自腹诽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回头看一眼。
没想到一回头,就看见梁里木掰着自己的腿!
令狐祺咬着牙,愤怒大叫。
这几日,遇见了梁里木,令狐祺的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动不动就咬。
“你做什么!”
令狐祺抬手打了梁里木一下,梁里木却嘿嘿一笑,让令狐祺害怕。
令狐祺现在极其抗拒梁里木的触碰。
他看着梁里木粗大的一双手就那样贴在他身子上,不知捏来捏去在做什么,便没来由的烦躁。
“放开孤,出去。”
令狐祺的命令,在梁里木耳朵里左进右出,仿佛空气。
梁里木一点也没听,反而乐呵呵地告诉他。
“你总这么躺着,身体的肌肉需要放松和按摩,否则等你将来能站起来的时候,你的肌肉就会变得无力萎缩。”
梁里木这一通解释,有些词令狐祺听不太懂,但貌似,梁里木是为他好。
不过....站起来?
令狐祺轻蔑一笑。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宫中太医、天下郎中来了多少,都不济事。
何苦做这费力气的功夫。
“出去。”
令狐祺还是很坚持。
然而,梁里木仿佛忽然开窍了似的。
反正令狐祺又跑不掉,也不能跳起来打他,他就不走,令狐祺能把他怎么滴?
况且现在这府里,他可是下人头子,就算令狐祺喊,又能把谁喊来呢?
梁里木忽然很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他要好好欺负欺负令狐祺了!
令狐祺越看他笑,越皱眉,觉得瘆人。
疯了?......
这蠢侍卫果然终于是疯了吧。
这下子赶也赶不走了,一句话都不听。
令狐祺咬紧牙,干脆转过身去不理他。
烦死了!
什么时候能发卖了!
真讨厌!
梁里木乐的如沐春风。
果然,看吧,令狐祺拿自己没办法了!
梁里木还挺骄傲。
更认真地用手捏着令狐祺的大腿和小腿,红着耳朵根,咬着嘴唇,十分严肃。
唔。
不过,梁里木发现,令狐祺的腿很长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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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梁里木给令狐祺喂过了饭和药,令狐祺便睡不着,坐在榻边,撑着一口气也想看看手边的书。
身边虽有梁里木,可就当他不存在。
只是时不时还偷偷瞄梁里木几眼,整个人都十分不自在。
梁里木被他吵过一次之后,仿佛脸皮厚了。
怎么打骂都不出去。
更让令狐祺慌张的是,这梁里木有些得寸进尺了,见他无法反抗,也使唤不动旁人,便肆无忌惮对他动手动脚。
吃药需揽着他,还要给他捏腿。
蠢侍卫这登徒子,几次险些碰到要紧的地处。
果真是让令狐祺心烦。
所幸,梁里木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
并没介怀令狐祺那日吵他,也没动手伤他。
令狐祺还以为梁里木起码,要教训教训自己呢。
如奴才欺负主子。
如幼时带他的老嬷嬷们那样。
现下,屋里升起了一股子诡异的气氛。
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然而,被令狐祺以为会“悄悄揍他”的蠢侍卫梁里木,此刻正琢磨着要如何帮令狐祺修轮椅呢。
完全不知道令狐祺把他想成了这种恐怖修罗的样子。
梁里木蹲在地上琢磨,他是专业玩电和物理的,他得给令狐祺想个法子,让令狐祺跑快点啊。
这轮椅行动起来太费劲,又费力气又慢。
他起码,得给令狐祺把轮椅调到四十迈左右。
这样,令狐祺以后出门行动,就很方便了。
不仅如此,轮胎也要改版。
得能走阶梯,能走泥泞的路,否则,在站起来之前,用着还是不太方便。
梁里木算了算积分,没有买成品,买了一大堆钳子、电池、扳子、电线丝一类的基础用品。
他将这些东西拿进来时,令狐祺还有些心慌。
他一见梁里木噼里啪啦拿着那钳子、电线铁丝一类没见过的物件,心里就隐隐动。
还以为梁里木是拿这些来对付他的。
不过梁里木时常抬头望一望令狐祺,对着他笑,让令狐祺十分不解,干脆不再去看他。
梁里木叮叮当当在屋里守着令狐祺做改造,除了木屑飞尘时会出去打理,其余时间都离令狐祺很近。
梁里木可是再也不敢离开令狐祺了。
怕令狐祺再出事。
令狐祺瞧着他要拆自己那轮椅,也没什么意见。
横竖他恐怕也活不到再次出门的时候了....
梁里木果真是在报复自己吧。
令狐祺紧了口气。
不然,半夜趁梁里木倚在椅子上睡的时候,他动手把这蠢侍卫......
算了。
令狐祺也不想这么做。
他不理就好了。
令狐祺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
简直是疯了。
令狐祺默默低头读书。
而梁里木,今日将那轮椅修了一半,抬头一看时间,又忙碌地去为令狐祺熬药、买晚膳。
好在令狐祺晚上精神了些,能吃下东西,也肯自己拿着吃了。
梁里木这才有时间去后院烧水的地方,用木柴多烧些水,准备给令狐祺药浴。
令狐祺不知道他忙进忙出做什么,直到他将一个极其大的木桶挪了进来,令狐祺才似乎看明白了。
这莫不是.......
“主子,来药浴了!”
梁里木叉着腰,哈哈大笑。
令狐祺嘴角抽了抽。
什么?
药浴?
他才不要......
他身子都已经坏到这般田地,没必要。
而且,他不要这蠢侍卫伺候自己.....
这蠢侍卫忙来忙去,原来就是为这个。
令狐祺的心似乎又有些动摇了起来。
又摇摆不定,十分烦乱。
梁里木果真是蠢。
有必要做这么多事么.....
只恐又是手段,又是,如同对旁人做的那样,一样的手段。
令狐祺冷着脸,没吭声。
然而梁里木十分“野蛮”,试了试水温正好,屋里烧的也热,为了伺候令狐祺沐浴,梁里木自己先将外裳脱了。
梁里木忽然脱衣裳,吓了令狐祺一跳。
这登徒子要做什么?
梁里木撸起袖子,露出紧致微壮的手臂,使令狐祺有些挪不开眼睛,尴尬地咳了咳,头更低了。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梁里木那修长的身子弯腰下去,伸出修长的手,抓了抓水里,倒没有了药渣子,梁里木这才放心。
可,梁里木的面庞被熏的微红,领口微敞,胸膛的健壮也若隐若现......
面色却还如往常一般痴傻,只是这英俊眉目难以忽视。
令狐祺怪自己这是动了什么要命的心思,呼吸加快,手还有些轻颤。
令狐祺余光瞥见,梁里木试过了那些水,也没问自己的意见,就这样不拘小节露着部分肌肤,擦干手,向自己走过来了。
令狐祺咽了咽口水,向往后躲,却下身使不上力,生生被梁里木直接握住了双手。
“主子,书别读了,来药浴,这样身子才能好呢!”
“孤......”
令狐祺支支吾吾想拒绝,结果下一刻,却被梁里木又直接单手抱起来,捂在了怀里。
令狐祺睁大眼睛,感受到梁里木在扯自己下裳的那一刻,令狐祺失声大叫了起来。
“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