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朝在和吴教授进行全息通话,因为变异滋生、且变异的方向不同,茶园的土壤自然也是五花八门,元英辞前晚在追击星盗时候,顺手采集了可能适合茶树枝生长的不同土壤,现在需要甄别出来,那一种更优选。
吴教授给严朝上了一课,教他如何用仪器检验土壤,通过各种数据来决定选哪一种。
元英辞站在走廊里,静静看阳光下少年皱着眉头捻着手指间泥土做分析研究的样子,心思难测。
还是严朝发现了他,半转头来展眉一笑,顿时明媚的阳光更加灿烂了。
元英辞走出阴影,站到他身边,问:“哪一种更合适?”
严朝指着两个小土堆:“这个应该是丘陵砂石土,这个是林下腐植土,吴教授说两种都可以。”
山土和林下土区别还挺大的,居然都符合茶树枝生长条件。
元英辞问:“你想选哪一个?”
严朝:“丘陵砂石土,爸爸所用杂交的苦树,就是从山间取来的,我还记得栽种在家里院子里的茶树所用土,也是爸爸从岭上运回来的。”
元英辞:“你没跟着去一起运?”
严朝笑:“我要上学嘛。”
元英辞点头:“那我就让人去挖这种土,运回学校,就......在我宿舍楼下砌一个花坛怎么样,将茶树枝栽种在里面。”
其实元英辞更想在自己房间外砌一个空中花坛,专门用来栽种茶树枝,奈何,植物要接地气,只能栽种在大地上了。
严朝无所谓:“好哇,你安排。”
两人商量时候,全息投影一直开着,吴教授听到严朝选了土壤,就给两人解说丘陵砂石土要怎么取,取后要怎么处理才能运回学校,两人无话,都耐心听吴教授讲课。
吴教授德艺双馨,是一位很博学很有耐心也很会讲课的教授,将自己枯燥的专业课讲的深入浅出,不至于让两个门外汉望门兴叹,无从下手。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就过去,吴教授下课,别墅里也齐聚了元氏医疗队,从中央星赶过来,专门服务元英辞的。
其实昨天山庄里就驻扎了一批医疗人员,今天又来了一批,说是要给元英辞做深入检查,具体怎么深入严朝没问,也主动避开了。
然而,元英辞叫住他,让医生顺便给严朝做个检查,严朝没拒绝,只是抽了血,测了精神力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医疗人员很多,并不是所有人都围着元英辞转的,比如给严朝抽的血就是现场检测。
严朝安静站在仪器旁边看屏幕上出各种数据,问一个面相看着慈祥的医生:“我是Alpha还是Omega?”
医生奇怪看他一眼,严谨回道:“你是Beta。”
严朝失望的“啊”了一声,一个护士小哥哥笑道:“你的各项指标都很拔尖,并不输Alpha和Omega。”
严朝是大学生,怎么不会知道是ABO中的哪一个性别,他以为严朝自己失望自己是Beta,白日做梦想变成Alpha或者Omega,就出言安慰他。
严朝对这个好心的小哥哥笑一笑,一个年长一些的姐姐明显是知道一些什么的,笑道:“不管是A还是O还是B,主要是人好就行了,你长这么好看,超越了性别,能得到很多喜欢的。”
这是在安慰严朝,元英辞没有性别歧视,只要是人好,就算是Beta,元英辞也会喜欢他。
人好,这个“好”字,就很玄妙。
严朝同样接受这位大姐姐的好意,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然后,锲而不舍的问医生:“真的没有一点信息素的痕迹吗?”
医生挑眉,明白严朝这是话里有话,其他的大姐姐小哥哥们也都竖起了耳朵,留意他和医生的对话。
医生:“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严朝不想说的太露骨,但他毕竟年少,不管是心思还是行为都露痕迹,他眼睛不自觉的朝被团团围住的元英辞看,医生就大体明白了。
他说:“自从人类由男女两种性别分化为ABO六种性别,人类对信息素的研究就从未停止过,传统的学术公布和研究当中,默认Beta是没有信息素的,但Beta体内同样生有生殖腔,类似于先人类女性的子宫,男性Beta孕育生命早也不再新鲜,而众所周知,信息素在A和O之间的生命孕育中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从这方面来讲,再说Beta体内没有信息素,是站不住脚的。”
女性Beta可以通过子宫孕育生命,那么男性Beta能通过生殖腔孕育生命,必然和信息素脱不开关系。
严朝眉头蹙起:“所以,Beta也是能分泌信息素的?”
医生:“不能这么说,就跟人体内的激素含量有高有低一样,Beta体内的信息素也是因人而异,高低不定,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少到可以忽略不计,顶多属于激素类水平。所以传统医学上说,Beta体内没有信息素也没错。”
严朝:“那我血液中信息素含量是高还是低?超越传统Beta的含量阈值了吗?”
医生笑:“没有,仪器没有从你血液中检测到任何信息素,就算你是属于高信息素的那类Beta,也没有超过水平线。”
严朝眉头都要拧起了:“可是......”
医生目光诚恳殷切,鼓励严朝大胆说出自己心中疑问。
严朝不自觉又看元英辞一眼,轻咳一声:“我的...嗯,男朋友,总说他能在我身上闻到...呃、应该是信息素的味道。”
医生笑了,就连其他关注这边的大姐姐小哥哥们也都默契的勾起了唇角,露出善意的微笑。
严朝耳根热了起来,医生善解人意道:“大少爷闻到的应该是你的体香。”
严朝:...!!!
什么体香,也太羞人了些!
严朝:“那什么,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严朝佯装很镇定的缓步离开,如果忽视他如红宝石一般的耳尖的话。
严朝原本想回二楼躲一躲,结果元英辞看他要向二楼走,将他叫到自己身边,握着他的手,要他一起听关于自己的检查结果。
元英辞的止咬器解了下来,但手环和脚环都还戴着,同时,脖子上戴了一个颈环,紧贴腺体,可以防止信息素泄露,紧急情况下,还能探出针头,向腺体注射药剂。
这些人是有多怕元英辞突然发狂啊!
关于元英辞的检查很复杂,很多都是术语,严朝跟听天书一般,但看元英辞和元楚望都听的很认真,尤其是元楚望,神情可谓是严肃了,严朝也就不露行迹,也假装很认真的听着。
但其实,他的心神都被握住的那只手给牵引过去了。
元英辞的手比自己的大一圈,掌心和虎口、指节上有薄茧,这是常年握冷热武器磨出来的,炙热,如握火炉,却无烫伤之忧,如果是冰天雪地,握着这么一只烫热的手,不知道会有多么惬意。
应该不只是惬意,被这么一双热烫的手抚摸过的地方,会有如星星之火燎原,迅速将整个人都点燃起来。
没有信息素,但有体香。
只有元英辞一个人闻得到的体香......
“你在想什么?”元英辞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严朝眼睛水润朦胧,他沉浸中带着迷茫的眼神聚焦到元英辞脸上,视线缓慢细腻的描画他的眉眼、鼻梁、俊脸,最后落在嘴唇上。
这太过有触感的视线扫的元英辞心中一紧,喉咙重重吞咽了一下,捏着严朝下巴的手指也收紧了。
元英辞心脏和脉搏处连着传感器,仪器另一头“滴滴滴”急促响了起来,屏幕上的各种线条也全都抬头一路向上飙升。
元楚望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严朝忙将自己的手从元英辞手心里抽出,下巴上的手指却是挣脱不开,元英辞将他脱离的手捉回来握住,不冷不热的对所有停下动作看向他们两人的医务人员道:“继续。”
严朝闷着一口气,将元英辞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指拽下来,瞪他一眼,让他适可而止。又对那个打量他,看着就很威严很厉害的医生礼貌笑笑。
这个医生移开眼睛,将视线放在新出来的数据上。
他捏起一根棉签,对跟他只隔了一米的元英辞道:“张嘴,我检查一下你的犬齿。”
元英辞撇了下嘴,不是很乐意道:“不是已经检查过一遍了。”这一撇嘴的小动作,让一向稳重成熟的俊脸显出了一丝孩子气,看着像是十八岁,而不是二十八岁了。严朝偷笑。
元英辞用眼尾扫他一眼,严朝立即正襟危坐,双目平视,表情严肃起来。
医生声音不高不低,没有波动:“你刚才的信息素含量和现在的信息素含量不一样,我看一下你自然情况下,犬齿信息素释放是否正常。”
严朝眼神又开始飘忽了,什么叫“自然情况下”?Alpha在怎样一种“自然情况下”犬齿会“自然”释放信息素?
这医生也太会赶时机了吧。
元英辞只好乖乖张开嘴巴,让医生拿着棉棒去检查他的犬齿。
严朝又想笑了,但只敢在心里偷笑,同时在脑海中想象元英辞小时候换乳牙、牙疼、溃疡,张开嘴给医生检查口腔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医生动作很快,只分别在元英辞的四颗犬齿上擦拭了一下,交给其他医生去做信息素浓度分析。
既然正好赶上了,医生就问了几个不在计划内的问题:“勃-起、射-精时候,会疼,能自控吗?”
元英辞:“不疼,可以自控。”
医生的视线移向严朝:“你有危险想逃厌恶害怕的感觉吗?”
严朝愣了一下,才明白这个医生在问什么,元英辞眼神不善起来,严朝握了握元英辞的掌心,不冷不淡听不出什么态度的回道:“没有。”
医生:“说一说具体什么感觉。”
严朝:“爱的不行。”
“噗——”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喷笑了一声,然后引起一阵窃窃的私笑,严朝视线四扫,没感觉到除了笑之外的其他不好情绪,也没有感觉到恶意。
元英辞捏了捏严朝的手心,严朝看他,见他也是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就算了。
医生转头对另一侧的元楚望道:“这孩子很不错。”
元楚望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明确道:“英辞喜欢,我不干涉。”
医生点点头,继续进行计划内的看诊。
刚才犬齿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看了一眼,对元英辞道:“犬齿发育成熟,可以进行标记了。”
元英辞:“没那个兴趣。”
医生对这话无动于衷,他只宣布结果。
信息素飙升又下降的最新分析结果也出来了,医生前后对比了一下,这才明显松了口气,对元英辞道:“如果入夜后信息素没有很大的波动,你这次易感期就算结束了。”
元楚望惊讶:“不是要三天?这才第二天,这么快就结束了?”
其实刚分化三到五年之内的Alpha,易感期普遍在三到五天之间,元英辞分化才两年多,易感期却只有两天,这怎么看怎么不算正常。
医生却是很客观也很乐观:“英辞自控力很强,他是在动用强武力下被动进入易感期,在情绪、心态平稳的情况下,他能将自控力发挥到最大,信息素紊乱自然平息的快。这对普通人来说很难,但对强者来说,很正常。”
元楚望:“他下次易感期预测是什么时候?”
医生:“强者不可预测。”
元楚望:......
元英辞将身上的各种仪器接触一把薅个干净,严朝帮他,元英辞握着严朝起身,对医生和元楚望道:“我回房间了。”
元楚望问了一句:“这个时候回房间做什么?”
元英辞丢下两个字:“治病。”就拽着严朝奔向二楼楼梯口。
元楚望对医生摇头叹息,无奈道:“孩子长大了,管不了了。”
医生言简意赅:“是好事。”
元楚望和医生换场地交谈,颇为担心问道:“英辞的病有变化吗?”
医生想了想,回道:“表面上来看,能和人接触了,也能在自控情况下行亲密事了,似乎在向好发展,但他能以一己之力对战两个凶名在外的星盗,废了他们的精神源,除了自身强悍之外,还有他狠厉暴虐情绪下不留后手的缘故,你我都知道,这种打法,是很危险的,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废了。”
摇头:“以前是无所谓,对自己对亲人朋友看的淡,枉顾自己和他人生死,现在是为了一个人,同样枉顾自己和他人生死,说不好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元楚望自然知道这些,但他有自己的看法:“英辞并未伤害他们的性命,也就是说他还是有理智的。”
医生守住自己高地,就事论事道:“狡狐、孤狼、幽蛇是什么样的人物,那是享誉星际的悍匪,尤其是狡狐,精神力对战造诣极高,联邦、三帝国、乃至全星际排名前十的存在。英辞能在他的守护和围剿下,将孤狼和幽蛇给废了,理智情况下是做不到的。他不是不想杀,他是杀不了,有裴姚帮忙也不行。”
良久,元楚望叹气:“我以为他好了,看到他和那孩子你侬我侬,你不知道我心里多高兴。”
医生:“情深不寿,老祖宗传下来的真理。”
元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