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烈火已经烧穿了金色华贵的皇宫,立柱上悬挂的丝绸装饰被燃烧殆尽,像火雨似的稀稀拉拉落下,落在地上人的身上。
穿着黑色西装大衣的女人,一步步走上前,每往前走一步,蜷缩在帝国皇座上的男人就往后退一步。
“你冷静点,你别过来——”
火势愈发大,烟雾弥漫,地面上血流成河。
银发女人的步伐没有半点停顿,火星子落在她的头顶,没有让她做出任何一点因疼痛而躲闪的动作。
像是落入了什么无机质的材料上面。
火焰让帝国皇帝面容扭曲,嘴里开出无数高价,许诺爵位,矿产,星球——
女人踩断了一个大贵族的脖子。
仔细看,能看出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怀中人的鼻梁上架着镜片,雪白的科研白大褂沾染上尘土,一缕银白色长发坠落,被火燎得卷曲。
温热柔软的身体不断变凉,任由09如何调动身体温度,都不能把她捂热。
09的手掌轻轻托着她的后脑,指尖的压力传感器能精准捕捉到尸体越变越冷,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耳边仍然有男人带着谄媚的嘶吼,“我会把南博士的研究成果重新公诸于世,给她最高的荣誉,让她的名字永远刻在帝国的丰碑上——!”
皇座上的男人连滚带爬的后退,代表权力的宝石权杖掉在地上,被09踩碎。
年纪颇大的皇帝已经忘了,面前这个看似是人类的躯体,其实和人类没有半点关系。
剖开她的机体便会发现,里面没有一丝血肉,全都是由机械零部件组建出来的,纯理性的怪物。
但是一个纯理性的怪物,怎么可能听不懂谈判?
只有09低头温柔凝视着怀中人时,她胸腔里被南黎川亲手放进去的仿生心脏,才会加速地跳动。
她记得南黎川在昨天晚上还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双唇贴在她的胸口说,“你不该总叫一个代号,让我想想,我该给我们09取什么样的名字才好?”
穿着科研白大褂的温柔女人,用手指向上抬了抬无边框眼镜,微微上挑的眼睛里全是对09的愧疚。
“外面人都在逼我把你当电子垃圾摧毁,但是我们09那么好,我怎么能舍得?”
温暖又柔软的手指捏在09的仿真皮肤上,南黎川笑了两声后,又是接连不断的咳嗽。
外面风雨欲来,09知道南黎川的身份不一般,她是公爵的私生女,从小在外头流落长大,一头白色的银发没有给她带来丝毫好处,反而被认定为不体面的象征。
南黎川卷起09一缕和她一模一样的银发,依靠在09怀里。
南黎川端详道:“要不我给你染成别的颜色,黑色?金色?我们09喜欢什么样的颜色?”
南黎川认真地凝视着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机械人偶的脸,她们最大的区别就是09有一双宛如翡翠般的眸子。
那是用特殊的星矿做的,昂贵又美丽,比任何稀有的宝石更加珍贵。
09摇头,她检测到南黎川温柔中夹杂低落的情绪说:“银色,很好看,和您一样。”
南黎川无奈:“你总是这样说。”
回应南黎川的是09亲昵的拥抱。
南黎川从09怀里出来,“别缠着我了,我要去写研究报告,我得和所有人证明你的存在是无害的。”
机械人偶坐在地上,翡翠色的眸子凝视着她的造物主。
比这世上最虔诚的信徒凝视着神明的目光,还要虔诚。
南黎川的研究方向主要偏向于人工义肢和医药,她有严重的基因病,基因病导致了她长出白发和浅色的瞳孔,以及每个月定期发作的骨骼疼痛,她的药让许多买不起昂贵特效药的平民能够缓解疼痛。
只可惜药物被冠以别的贵族的名字,但好在有顺利推行。
09从一堆数据线中抽出一根线,插在腰侧的接口上给自己充电。
默默陪伴着南黎川熬夜工作,给南黎川计算数值,顺便计算了一下该给南黎川采买什么衣服。
或许南黎川穿西装风衣,配上那些贵族喜欢的长柄雨伞或手杖,她的造物主很好看。
加入购物清单。
……
在清晨时分,南黎川匆匆离开实验室,手里拿着“09无害性证明” 的报告。
她面前的大贵族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目光扫过单面玻璃后的09。
穿着蓝白色条纹衣服的09在弯腰擦拭实验台。
单面隔音玻璃后。
“南博士。” 大贵族的声音傲慢,“陛下要的不是‘乖乖管家’,而是听话的人形武器。奉劝您交出09的核心权限,不然,怕是垃圾站又要多出一些废铁了。”
09不是第一个,她是第九个作品,前八个都被帝国判定为不合格了。
南黎川据理力争:“五天前皇宫潜入了联邦的刺客,她为了保护你们这些贵族,右臂损伤严重 —— 难道还不能证明她的程序没问题吗?”
南黎川的声音微微发颤,不是因为被威胁,而是四肢百骸熟悉的刺痛又在往上涌,她摸了摸白大褂口袋里的药片,稍稍安心。
大贵族不屑一顾地嗤一声,“博士还听不懂吗。”
南黎川握紧拳头道:“我不可能让09去杀人。”
大贵族笑了,伸手把报告扫到地上,“帝国不养废物 ——”
话音刚落,两名卫兵从门外进来,破开房门径直走向09。
09的翡翠色的眸子闪了闪,身体转变成警示状态。
在下一步动作前,09却因为南黎川的手势下停顿了—— 她的核心程序里,南黎川的一切指令是最高优先级。
“别碰她!” 南黎川扑过去想拦,却被人用力按在实验台上。
“09,配合检查,我没事。”
南黎川的呼吸骤然急促,来自骨髓里的疼痛宛如藤蔓绞杀,视线中出现黑点。
09被带走,她无法违抗造物主的命令。
南黎川挣扎着去摸口袋里的药片,却眼睁睁看着大贵族抢过药片,随意丢在09擦的一尘不染淡的实验室角落,随后滚入柜子缝隙中。
“你有基因病,离了药活不了吧?” 大贵族语气里满是恶意,“好好想想,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你的‘乖乖管家’重要。”
南黎川疼的蜷曲身体,趴在实验台上,那正是09刚刚擦拭过的位置。
她偏过头,看向被士兵押送、越走越远的09的身影。
那是她最好的作品,永远不该染上鲜血。
“09……”我还没给你取名字。
南黎川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鲜血从嘴角溢出,砸落在散发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台面上。
南黎川感觉身体的温度在快速流失,视线爬满了黑点,目光最后一刻是09飞奔而来的身影 ——
大贵族的声音逐渐模糊,嘲笑道: “上不得台面的杂种”,说着 “把实验室上锁,你们去修改09的底层程序。”
……
回忆从09的芯片中流淌而过,她回过神时,已经站在皇帝的面前。
满地鲜血淋漓,当她的造物主不在了之后,09的程序好像出现了一些不可逆转的改变。
皇帝到死都不可置信,一个绝对不会伤害人类的机械人偶,为什么会毫不留情地拿起屠刀。
烈火烧毁了所有的罪恶,09站在皇座旁边,她把怀中的造物主放在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上。
但现在,南黎川再也不会摸摸她的脸,听她的心跳了 。
当火焰越烧越大,09被新安装上去的右臂发烫的厉害。
上面白光闪烁,09从没有仔细看被南黎川新安装上去的义肢,现在才发现是一块来自宇宙深处的能源晶石。
维修这只义肢用不上那么高规格的能源晶石。
就在09要仔细查看之时,白光骤然变大,覆盖了火焰,奇特的引力场卷着滚烫的空气,将09完全吞噬。
09身边的南黎川突然消失,等视野重新清晰时,身体周围不再滚烫,而被潮湿的水汽包裹。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09银白色宛如丝绸的发梢往下滴。
眼前是条破败的雨巷,泥巴地积水,暗沉的天色万分压抑。
阴沟里的老鼠窸窸窣窣,乌鸦发出了嘎嘎的粗哑叫声。
墙根处蜷缩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被污水沾湿的蕾丝花边裙子,怀里紧紧抱着本封皮磨破的书。
细白的脚踝在大冷天里被冻得通红。
那是个十岁的女孩,有这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雨水中变得一缕一缕,她的眉眼,双唇,脸颊,甚至呼吸频率,都和09记忆里的南黎川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南黎川脸上没有温和的笑意,只有麻木。
是她年岁尚小的造物主。
09 不禁愣神,再去看右臂上晶石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脸上的银白面具。
巷口的小女孩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后背抵住了凹凸不平的墙。
在又一次发病后,她被她的交际花母亲赶出家门,恰逢外面下大雨,她一身衣服都淋潮了。
在最虚弱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个面具遮脸,身穿黑色西装大衣的女人。
大概是女人,因为她有和自己一样的银白色长发。
是也生病了吗?
09贪婪地凝视幼年南黎川冻得通红的小脸蛋,翡翠色的瞳孔颤动不止。
就在南黎川戒备地弓起身子,和只哈气的猫咪一样之时,一把鲜红色的雨伞凭空出现。
雨伞撑在南黎川的头顶,隔绝冰冷的雨水。
女孩胆怯地望着面前戴白银面具的女人。
09弯腰,长发宛如垂下的幕布,遮挡了乌鸦的窥伺。
“南黎川,好久不见。”
“你是谁?”女孩颤抖地询问。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09沉默半晌,褪下皮革手套,将手递向她,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您可以叫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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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文:
《守寡十年后》
文案:
裴重溪的爱人死于十年前的车祸。
暴雨中车子滚落山崖,唯一证明她存在的证据,是裴重溪手腕缠绕三圈的亡妻珍珠项链。
结果在同样的一个雨夜,她在路边遇到了全身湿透的女孩。
十八岁的安茸身穿白裙,被几个混混堵在胡同里,惊恐地连连后退。
如剑的车灯照亮小路,安茸倏然被拉住,拽上了车。
驾驶位的裴重溪目光幽深,气质端庄典雅中是不易察觉的破碎感,像是沉溺于极端的哀伤中。
安茸笑容明亮,用手擦去脸上的雨水,
“谢谢您啊,您长得好像裴重溪,是她的亲戚?您好显年轻。”
好漂亮的人。
和她暗恋对象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驾驶位的人没有反应,她寂静的黑色眸子颤动一瞬,拿起手帕擦拭去安茸脸颊的水珠,手腕上纠缠的珍珠项链随着晃动,手背青筋浮现,血肉和心脏都在述说对爱人的思念。
车门落锁,安茸后知后觉害怕,“你和那群混混该不会是一伙的吧!我报警了啊!”
手帕掉落,女孩躲在车门边,快吓哭了。
——在思念到极处,我与你重逢。
她想,病的果然不轻。
……
裴重溪的油画在拍卖行卖出天价,她的作品千金难求,无数富商趋之若鹜,商业新贵附庸风雅,削尖脑袋只为了能够与她攀上关系。
而她本人极为低调,只有身边的几个人知道她有严重的心里理疾病,
酗酒和失眠成了常态。
现在,艺术家滴酒不沾。
明亮如太阳的女孩收走她的全部酒瓶,一把火烧掉名贵的雪茄,
拽着试图在浴缸里淹死自己的艺术家去看心理医生。
从此,久居黑暗的裴重溪不再只穿黑白灰,房子里从未变过的白菊花变成了红玫瑰。
裴重溪彻底变了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个明媚漂亮的女孩儿,当成宝贝的珍珠项链给人随便玩。
圈内纷纷猜测艺术家谈恋爱了,包养了个小孩。
流言蜚语传到了安茸耳朵里。
安茸转着珍珠项链道:
“她包养?我以前养她的好不好……没有我打工赚钱,哪有她的今天。”
……
裴重溪的油画里不再只有压抑的雨夜,和撕裂天际的闪电。
她开始画人,以往凌厉决绝的色彩,变得万分温柔且珍重。
有记者采访询问:“您画的女孩是?”
裴重溪从钱包里拿出早已褪色的照片,里面是两个校服女孩挤在出租屋的合影。
“我的初恋对象,也是我现在的爱人。”
阴郁半死不活,遇到老婆就开始怂的寡妇攻 X 死而复生明艳甜妹受
*非灵异文
*甜文,不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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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