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案前夜,西里尔在圣詹姆斯街23号的露台修剪魔术玫瑰。镀银花剪开合声惊醒了栖息在藤蔓上的夜莺,水滴顺着湿发滑进锁骨窝,真丝睡袍被夜风掀起下摆,露出脚踝处未愈的擦伤。
他数着怀表齿轮转动的声响,在指针指向凌晨三点零七分时,如愿听到皮鞋踏碎蔷薇花瓣的脆响。
"您比预计早到十一分钟。"他转身时故意打翻水晶花瓶,清水漫过纳克的皮鞋。侦探举着搜查令的指节发白,却在撞进他雾气蒙蒙的灰蓝色眼睛时顿住——西里尔赤足踩在玻璃碎片上,血珠正顺着脚踝渗进波斯地毯,在鸢尾花纹样上开出暗红的花。
纳克抓住他手腕的力道让绷带渗出血迹:"歌剧院地下室的曼陀罗是谁种的?"西里尔顺势跌进他怀里,潮湿的长发扫过警探颈侧:"您该问问财务经理,为什么他的情妇账户每月汇入皇家植物园的资金......"
突然响起的枪声打断对话。西里尔旋身将纳克扑倒在地,子弹擦过他耳际击碎穿衣镜。暗杀者从屋顶逃窜时,西里尔抓起玫瑰藤蔓荡向隔壁露台,睡袍下摆在空中绽开蓝莲花般的弧度。栗色长发与夜幕纠缠,发丝间闪烁的星光是未干的水珠。
当纳克追到巷口,只见西里尔正用银餐刀抵着凶手咽喉。"说晚安吧。"他温柔低语,刀尖挑开对方领扣,露出与歌剧院经理相同的玫瑰纹身。纳克举枪的手微微发颤,看着西里尔将白兰地浇在尸体心口,划亮火柴。
烈焰照亮西里尔苍白的脸,他转身时发梢还沾着火星:"现在您有两个选择。"染血的指尖轻点纳克胸口,"逮捕我,或者......"他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腰间渗血的绷带,"帮您的宿敌处理伤口。"
晨雾弥漫时,纳克在灰烬中发现烧焦的族徽戒指。而西里尔泡在第三缸洗澡水里,将染血的绷带折成玫瑰形状,连同下个受害者的照片塞进镀金信封。蒸汽模糊了镜中人的面容,唯有耳后新添的咬痕泛着胭脂色。
“麻烦侦探”西里尔忽的笑了一声,透过玻璃望着灯火阑珊的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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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克推开圣玛丽教堂彩绘玻璃门的瞬间,管风琴正奏响《安魂曲》的末章。月光透过玫瑰窗在西里尔身上投下血色的光斑,他坐在忏悔席上编辫子,栗色长发在指尖流转如蜜糖,发尾用猩红缎带扎成高马尾——这是纳克第一次见他束起头发。
"原来侦探也会赴杀手的约。"西里尔将银制梳子抛过来,发丝间还沾着未洗净的玫瑰香,"验尸报告看完了?"他鞋尖轻点石砖,那里刻着某位子爵的墓志铭。
纳克展开泛黄的乐谱,第四幕《唐璜》的咏叹调下压着烧焦的账本残页:"财务经理的情妇每月向东印度公司汇款,金额刚好与皇家植物园的曼陀罗采购量吻合。"他突然按住西里尔正在绾发的手,"为什么要提示我吊灯里的凶器?"
西里尔轻笑一声,发簪尖端抵住纳克喉结:"您该问问那位男高音,为什么要在更衣室挂满镜子。"他忽然贴近,松垮的马尾扫过侦探手背,"所有死者都曾嘲笑过他的女装反串,包括那位艾琳小姐——哦,她撕毁合同的样子真像被踩尾的猫。"
彩绘玻璃突然爆裂!西里尔拽着纳克滚进告解室,子弹击碎他们方才倚靠的圣像。透过百叶窗缝隙,他们看见男高音举着燧发枪站在管风琴前,假发套歪斜露出青灰短发,女式戏服沾满曼陀罗花粉。
"三年前《唐璜》选角夜的火灾..."西里尔用唇语说道,指尖在纳克掌心画着燃烧的玫瑰。侦探突然暴起撞开木门,在枪响瞬间将银十字架掷向凶手手腕。
西里尔趁机翻上横梁,高马尾在月光下划出流星般的弧线。当他用烛台砸晕凶手时,束发缎带突然断裂,栗色长发如瀑散开。"真麻烦。"他皱眉掏出备用发绳,却见纳克举着手铐站在满地乐谱间。
"你早知道真相。"侦探的皮鞋碾过写满诅咒音符的羊皮纸,"为什么还接杀艾琳的委托?"
西里尔慢条斯理地重新束发:"没办法,三万英镑,谁不心动呢?"他忽然将染血的凶器插进纳克腰带,"顺便说,您追捕的样子很像被抢了奶酪的杰瑞。"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等纳克点燃烛台时,只剩窗外摇曳的玫瑰藤。长椅上放着瓶未开封的檀香皂,标签上手写着:"洗洗您沾满愚蠢的脑子——好心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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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沃森的葬礼在下着细雨的清晨举行。西里尔站在榆树阴影里抛接银币,高马尾用黑纱缠成丧礼样式。他数着第六位哀悼者将白玫瑰扔进墓穴,突然嗤笑出声——那人袖口露出的玫瑰纹身与财务经理如出一辙。
"戏该收场了。"他对着墓碑上的琉璃彩照低语。当纳克带着苏格兰场的人冲进墓园时,正看见西里尔用伞尖挑起哀悼者的怀表,表盖内侧贴着艾琳烧焦的照片。
"东印度公司的鸦片分成协议。"西里尔将证物抛给纳克,马尾发梢扫过对方紧绷的下颌,"用女高音的死掩盖账目缺口,很精彩的剧本不是
吗?"他突然旋身避开袭击者的匕首,黑纱散开成凋零的花。
混战中,西里尔的长发再次沾染血污。他皱眉斩断一截发尾,将染血的银币弹进喷水池:"剩下的交给您了,侦探先生。"他在纳克开枪前跃上马车,束发的黑纱缠绕着刚缴获的账本。
三日后,纳克在结案报告里夹进片带血的紫水晶。而西里尔泡在第五缸香槟浴里,水面漂着剪下的栗色发丝。新到的镀金信封盖着爪哇岛火漆,内附半张《图兰朵》乐谱和便签:
"下次记得准备玫瑰——好心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