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阴沉,狂风呼呼,落地窗偶尔发出咯吱声,仿佛要将被撕裂。
第14号台风“灿都”正裹挟着太平洋的狂暴能量,气势汹汹地逼近上海。
鹿书林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睡得昏天黑地,昨晚落地窗前那场“顺理成章的危险”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更别提后来半夜,安逸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瓶年份不错的威士忌,自己浅酌了几口,又半哄半强迫地灌了她小半杯。
此刻,身体的酸软疲惫混合着宿醉带来的细微眩晕,让她像被钉在了床上,直接睡到了下午。
手机闹铃突兀刺耳地响起,划破宁静,鹿书林皱着眉,无意识在被窝里扭动,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按掉闹钟。
意识还漂浮在混沌的浅滩,她勉强睁开一只眼,瞥见手机屏幕上的备忘录提醒:下午3点,蒋莹暖房趴,后面还跟着一个可可爱爱的小房子表情。
“啊!”鹿书林瞬间惊醒,像被电击一样从床上弹坐起来!
糟糕!睡过头了!
她一把掀开丝滑的蚕丝被,急吼吼地。
客厅里,安逸正坐在书桌前处理文件,戴着细框眼镜,神情专注,指尖偶尔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听到卧室的动静和慌乱的脚步声,抬眸正好看到鹿书林光着脚丫冲进卫生间。
眉头微蹙,她放下平板,起身走到玄关鞋柜,熟练地拎出一双柔软的室内拖鞋,走到卫生间门口。
鹿书林正对着镜子,满嘴泡沫,牙刷在嘴里飞快地搅动,看到安逸出现在门口,她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算打招呼。
安逸走进来,无奈蹲下身,握住鹿书林冰凉的脚踝,鹿书林下意识地想缩脚,却被安逸稳稳地抓住。
安逸亲手将那双温暖的拖鞋套在她脚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拂过她纤细的脚踝。
“怎么又不穿鞋?”明显的责备中含着心疼,“地板这么凉。”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满嘴泡沫、一脸焦急的鹿书林:“台风要来了,‘灿都’登陆,很多高铁飞机停运,你有没有通告,这么着急干什么?”
鹿书林赶紧漱口,抹掉嘴边的泡沫,语速飞快:“没有通告,是蒋莹!她今天暖房,约了我、胡超岳还有三怡姐去她新家聚聚,给她恭贺乔迁之喜,我睡过头了!”
“都怪你!”不忘补充一句。
她边说边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洗脸。
安逸站起身,看着鹿书林像只受惊的小鹿在卫生间和卧室之间跑来跑去,一会儿翻箱倒柜找衣服,一会儿又冲出来满客厅找不知道丢在哪里的包,嘴里还念念叨叨:“我的包呢?我带回来的礼物呢?”。
安逸默默走桌旁,看着眼前的兵荒马乱,心里那点微妙的不爽开始发酵。
胡超岳?
嗯,同公司艺人,勉强理解,别出什么绯闻。
鹿书林?
主角,好友兼师姐,必须去。
陈三怡?
经纪人?经纪人为什么也要去暖房?这关系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平时看着挺有分寸的,怎么也凑这种热闹?
小火苗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窜,她状似无意地开口:“陈三怡也去?”
鹿书林正从沙发缝里拽出自己的包,闻言头也不抬:“对啊,好歹是莹莹的经纪人,搞好关系嘛!而且人多热闹!”
安逸的指尖在平板上轻轻敲了敲,凉飕飕的语气:“哦?”故意拖长尾音,“经纪人需要搞好关系…那我这个老板,就不需要讨好了?”
她微微侧过脸,似笑非笑地看向鹿书林。
蒋莹的新公寓布置得温馨明亮,随处可见的绿植和毛茸茸的抱枕,墙上挂着几幅色彩明快的抽象画,宣告着年轻女孩的小资情调和对生活的热爱。
客厅中央铺着柔软的地毯,胡超岳和陈三怡已经提前到了,正坐在上面,他们各自带了新居礼物,胡超岳带的是一套一套设计感十足的骨瓷咖啡杯,陈三怡则是一盆枝叶繁茂、绿意盎然的琴叶榕,象征着安居乐业。
蒋莹正对着胡超岳翻旧账,小嘴叭叭火力全开告状:“三怡姐!你不知道胡超岳在《打工周末》多过分!我行李那么重。”
“他就在旁边看着,都不知道搭把手!还有做游戏,他抢我的道具!还故意挡我镜头!他欺负我!”
她夸张地比划着,说完气鼓鼓地瞪着胡超岳。
“蒋莹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胡超岳一脸无辜加无奈,“行李是节目组安排我自己搬自己的!道具那是游戏规则!挡镜头纯属意外!你少在陈姐面前污蔑我!”
陈三怡坐在沙发上,一手扶额,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她就知道,这两个活宝凑一起就没消停过,早知道就说自己要出差了!
真是两个吵死人的小朋友!
门铃响了。
“肯定是书林姐来了!”
蒋莹眼睛一亮,暂时放过胡超岳,蹦蹦跳跳地去开门。
门一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睛瞪得像铜铃,差点尖叫出声:“安…安总?!”
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人,鹿书林一脸不好意思地缩在安逸身后,弱弱地打招呼:“嗨,莹莹…那个…不小心碰到安总了…就…就顺道一起来了…”
声音越说越小。
蒋莹内心疯狂吐槽,台风天啊大姐!橙色预警啊!全上海人民都窝在家里瑟瑟发抖,你俩在哪儿“碰”到的?!黄浦江江底隧道口吗?!
但强大的求生欲让她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脸上迅速堆起热情谄媚的笑容:“欢…欢迎安总!安总您能来,蓬荜生辉!快请进!”
她赶紧侧身让两人进屋,感觉后背都冒汗了。
安逸神色自若地走进来,像是来视察一个项目,将手里提着的精致礼盒递给蒋莹:“公司给你安排的房子,乔迁之喜。”
公,司,安,排!
四个字让蒋莹受宠若惊又压力山大,好像在说:你庆祝,你感谢,你要找对人。
“谢谢安总!”蒋莹双手接过,瞄了一眼包装,虽然看不懂上面那些花体法文具体代表什么,但“Romanee-Conti”的标识和那低调奢华的质感,无声地宣告着这瓶红酒的身价。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茶几上,和胡超岳的咖啡杯、陈三怡的琴叶榕放在一起,感觉那瓶红酒像个镇场子的王。
胡超岳和陈三怡也赶紧站起来恭敬问好,胡超岳更是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安总您请坐!您喝茶还是咖啡?我给您泡!”蒋莹恨不得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捧出来。
安逸点点头,目光扫过客厅,胡超岳和陈三怡带来的礼物放在茶几上,她将红酒也放在旁边。
蒋莹看着那瓶昂贵的“镇宅之宝”,又看看气氛略显拘谨的众人,脑子一热,直接提议:“安总,这么高兴的日子,要不…我们今晚把这瓶开了?”
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万一安总只是走个过场呢?
这酒一看就贵得吓死人!
没想到安逸很随意地点了下头:“可以。”
仿佛开掉的只是一瓶可乐。
蒋莹和胡超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安总大气!”的感叹。
陈三怡适时提议:“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开始准备晚饭吧?不是说好了每人做一道菜,然后吃火锅吗?”她看向鹿书林、胡超岳和蒋莹。
“好呀好呀!”蒋莹积极响应,拉着鹿书林就往厨房走,胡超岳也赶紧跟上,大家似乎自动忽略了站在客厅中央的安逸。
安逸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轻咳一声:“为什么不问我?”
众人动作一僵,齐齐回头,蒋莹连忙赔笑:“安总您坐着就好!您是客人!怎么能让您动手!”
“对对对,安总您歇着!”胡超岳也点头。
鹿书林有点想笑,又有点紧张地看着安逸。
安逸却挑了挑眉,目光扫过桌上的食材,语气平静地开口:“有西红柿和鸡蛋么?”
“有…有的,安总您要…?”所有人都愣住了,蒋莹迟疑地指了指。
“嗯。”安逸应了一声,竟真的卷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径直走向厨房操作台,“我做一道西红柿炒鸡蛋。”
蒋莹和胡超岳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惊悚的眼神,安总下厨?做西红柿炒鸡蛋?
这…这能吃吗?!
恐怕不行吧?!陈三怡也同样露出惊讶神色。
鹿书林倒是饶有兴致地凑了过去,主动帮忙洗西红柿、打鸡蛋。
安逸的动作出乎意料地熟练流畅,热油、下蛋液滑炒、盛出、再炒西红柿出汁、混合翻炒、调味…一气呵成,甚至带着点行云流水的美感。
蒋莹和胡超岳像两个好奇宝宝,假装在厨房门口晃悠,实则伸长脖子偷看,小声嘀咕。
“看着还行?”
“闻着挺香?”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一会儿你敢不敢尝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