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破晓——徘徊 第11章 互相套路

昊心瞅了眼墙上的老鼠洞，小声安慰说：“别害怕，他如果想烫你，你就温柔地毒他一下，但别太猛，适可而止别伤到他。”

屋内的青竹听到门外的动静消失，面上流露出一抹难得愉悦之色。

不过正事要紧，他起身拿起大衣重新穿上，理了理翻折衣领。正要推门出去时，猛地回头看了眼床头方向，眉尾一挑，眼里露出些许不屑意味。

“去啊，你怎么又缩回来了！”昊心着急地一个劲拍藤蔓，恨铁不成钢地继续怂恿：“别怂啊，想当初你陪我上天入地杀过不少魔族渣滓，你想想连魔族你都不怕，青竹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是吗，我竟才知你有这等能耐。”

一道熟悉好听却又不合时宜出现的声音让昊心蹲着的身体一僵。

周围气息转瞬间变得低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危险警告，下一秒，昊心膝盖一软如同面壁思过跪了下去。

胆小怕事的藤蔓露出个尖尖来准备偷偷看好戏，被昊心发现猛一巴掌拍回去，恼怒地斥责：“叛徒，你早发现了，居然不告诉我！”

藤蔓理亏，讪讪地缩了回去。

青竹垂眼睨着想要偷袭他又没成功的家伙。次次都一个套路，当真把他当成了会次次上当的傻子不成。

“拿我与魔族渣滓相提并论？”

“你突然出现在身后，还一点声音都没有，相比之下，你比魔族恐怖。”昊心扶着墙站起来，弯腰拍膝盖上的水渍灰尘，深怕青竹听不见他一番作死言论，“一点老板样子都没有。”

青竹：“你很有胆量。”

昊心呵了声：“谢谢夸奖。”

话音刚落，青竹趁他弯腰拍膝盖来不及觉察，抬腿就照着他右膝弯踹下去，昊心背对着他，没及时发现，生生挨了一脚，复又对着墙跪了下来。

“溯源怕是没提醒过你，当初在天界，惹我不快的天兵神将都死透了。”

昊心嘿了一声，侧身仰头看着他，眼里竟无丝毫被教训的不满怨愤，“这个我真相信，青竹先生看着就是有大本事的神仙。”

他语气里的信任仿若蒙上了虔诚的面纱，令青竹不经意间想起了一人。

青竹不愿再看这让他突然忆起往昔的眼神，闭了闭眼，边走边说：“你如果不想死，最好紧着点皮，否则哪天被一把火烧得烟消云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恐吓。

青竹冷着声音将话说得尖酸刻薄，昊心无声叹了口气，重新站起来拍了拍膝盖，跟上前询问：“老板，我查到了具体位置，是现在去还是明天去？”

“现在。”

话落，万里门出现在二人面前，漆黑色大门已经敞开，青竹微抬下巴，示意昊心：“脑海里仔细回想你发现的地方细节，然后走进去。”

“好嘞。”

昊心搓搓手闻言照做，往日通行无阻的通道，仿佛多了一层无形屏障，他闭眼去想墓地所在，向前一步，身体慢慢陷进屏障，活了万年的人顿感稀奇，“这万里门真是个好东西。”

青竹见他还在磨叽，抱着好人做到底的心态一把将他推了进去，只听那头一声“哎呦我去”，他像个没事人一般满意地跟了进去。

“啊！我埋汰死了！”

昊心大声嚷嚷着不满，踉跄着起身去拍身上的水渍泥巴。

他带着满身湿哒哒的脏污跑到一脸和我无关的青竹面前，拽住他胳膊，耍起无赖：“我不管，你把我搞成现在这样，要是不给我施个净身术，我就不告诉你那孩子他爷爷墓地是哪一块。”

青竹嘶了声。

眼神嫌弃地盯着昊心刚刚拍过衣服的脏手扯着自己袖子，恨不得剁了他的手喂鳄鱼，“自己底盘不稳，与我何干，莫要学无赖栽赃陷害。”

他甩了甩胳膊，“松开。”

昊心不松，“你推我了。”

“你看见了？”青竹问。

昊心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耍无赖，简直震撼了他固有的三观，“你想赖账？”

“我是老板。”青竹理所当然说。

“我要告你欺凌员工，你今天不给我施净身术，我立马放藤蔓毒倒你。”昊心也不装了，谁家打工人像他似的，才工作第三天就饱受身心摧残。

他要反抗，他要维权，他要发声！

夜色寂寥，寒风刮过埋葬离世之人的耸立坟头。一个个土堆的坟头，枯草像是被风吹冷了，一根根伏在土堆上面瑟瑟发抖，试图从土里汲取点并不存在的健康温度。

空气中丝丝缕缕的阴湿之气令二人充满不适，青竹甩开昊心的手，“你会术法，何需求人。”

昊心一怔，“别pua我，快给我身上弄干净，你敢不负责我毒倒你。”

青竹终是对乱用网络词汇的昊心无言以对，他朝昊心随意摆了摆手，指尖施法的绿光在昊心衣服上一闪而过。

“欸，不是……”昊心人这下子是不埋汰了，问题是谁家神仙净身术选择用绿光啊，“不是，你这也太绿了，怎么总感觉你在拐着弯骂我呢。”

青竹：“位置在哪儿？”

昊心说到做到，指着一处坟头，“就是那儿。”

青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闪身已在坟头的墓碑前蹲下，“你眼所见既反映你心中所想，心里有问题的是你，不要扯上我的施术颜色。”

“好好好，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

昊心奉承完青竹，走到坟头前拔了根枯草，有点剌手，他捏在手里感受被风吹到无法直立的枯草是多么无助。

“我已经检查过这个坟头了。这坟头上的草并没有别的坟头多，想来是亲人重视，打扫的比较勤快。”

和土地一样，全是废话。

青竹看着墓碑上的尤立二字，眸色平静，道了声抱歉。

“你怎么突然和墓碑道起歉来了，我就是拔了根草而已，真不至于。”昊心把草放回去，甚至还施了个小术法把它复原回本来样貌，“好了，草还给他了，你别不好意思了。”

青竹倏地低笑一声。

老妖怪的行为举止和思维模式能活到今日当真是实属不易。

昊心诧异：“你笑什么？这点微末小事也能逗笑你？”

青竹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随即，一把胳膊长白色铲子悬浮在空中，散发出美轮美奂地盈盈月光。

“……这…不会是让我掘墓吧？！”昊心的脸上写满拒绝二字，疯狂摆手往后退，“不行不行，太不道德了。”

“这是一仙人所赠晖光铲，翻土比普通的铲子好用，还能滋养泥土，我用它翻过玫瑰花房的土，确实不错。”

青竹一副耐心模样开始循循善诱。

昊心无语地扯扯嘴角，“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我都不上这个倒霉当。”

青竹捻捻手指，向他承诺：“待你挖完以后，这个月加一千块奖金。”

昊心眼睛一亮，又快速收敛，他伸手比了个二，做出谈判的样子：“两千，少一分都不行，必须挖完就转。”

青竹浅勾了勾唇，“成交，说话算话，开始挖吧。”

昊心美滋滋走过去拿过铲子，弯腰对着坟头猛一铲子下去，突觉不对，连忙停下手里动作侧头看向青竹，“你答应得那么爽快，看起来很可疑啊。”

“你认为我会为了两千块骗人？”

想想也是，青竹那么有钱。

虽然他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昊心回头继续挖，青竹在一旁站着监工实属无聊，把手机关上静音模式后调整画面对着昊心拍了张照。

不错，威胁的黑历史有了。

两千，他嗤笑一声。

连谈判都不会，还真是单纯得可以。

昊心无知无觉，一个劲挥铲如剑般哼哧哼哧卖力干着活。

一刻钟过去，昊心掘好坟，双手撑着铲子蹲在坑洞下面，模样轻松拨弄着发丝，给人感觉只是热了个身。

“挖好了，奖金转我。”昊心不着急拍身上的土，调出二维码对着站在上面打量木棺的人心急催促。

青竹的目光慢悠悠挪到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上，挑眉提醒他：“这是添加好友的二维码，你搞错了。”

昊心眼睛一眯，咧唇笑了笑，似一副无害模样：“不加好友怎么转账，到时候我账户被限制消费怎么办？”他做出可怜无助表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我们这种活得久的办个身份证多麻烦。”

青竹眼皮一跳，当即摸出手机扫码添加好友，等他那边一同意，立马把钱转了过去，免得再听他絮絮叨叨。

钱转完正要点删除好友的时候，昊心早有预料，单手一撑，从墓坑下面轻松跳上去，抢过他的手机，灵活转身躲到一边，还不忘给自己置了个顶。

“删啥啊，以后发工资奖金还要重新加，多麻烦不是。”

阴沉氛围下，他笑得明媚招摇，像是坟地里惑人心扉的鬼魅。

果真是披着羊皮的狐狸，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转账，而是加好友。

青竹反应过来也不恼。

罢了，索性等这家伙的单子结束，再去拉黑不迟。不然天天有个老妖怪在耳边嗡嗡嗡也挺烦人的。

想通问题，就随他去了。

青竹将视线挪回红木墓棺上，抱臂观察其有什么特殊之处。

棺木普普通通，要论特殊……青竹眸光一滞，是气息，墓棺气息不对！

按照莯离早上所说，村长往上三代皆没有问题，过去那么久，自然也已投胎转世，不可能有怨魂的存在。

那这棺内又是什么？

青竹抬手一挥，红木棺材盖被掀翻到一旁，那积压已久的哀恨怨气无处释放，随着日积月累，全部沉积在木棺内，积压在今日终于得到了释放。

怨魂！

青竹凝息，立即施法压下想要朝尤家村逃窜的嚎叫怨魂，将其压回棺内。

昊心往下看，神情透出疑惑，“居然是动物残骸，难不成是村子里的习俗？”

青竹用仙术一探，目光冷了下来：“是黑狗残骸，不止一条，里面还有七八条小黑狗，且都是残肢断骸。”

“那尤立的骸骨去哪了？”昊心纳闷。

忽然，一阵阴风刮过，呼啸之声如同怨魂索命的咆哮，冷得昊心又是搓手又是跺脚，“难不成是我查错坟了，把人家给小狗堆的墓掘了？”

“…罪过罪过……罪过罪过……”

昊心忙朝墓碑拜了拜，“原谅我啊小狗狗，我没想到会出岔子，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