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暝 第326章 问个明白

汇报完例会的内容，白云杉刚想开口说没什么事情的话他先走了，老爷子却将手中的紫砂茶盏轻轻搁在檀木茶几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最近都忙，好久没陪我下棋了。”白云杉会意，转身对候在门外的孟宗政低声交代了几句，这才回到老爷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棋盘上渐渐铺开黑白交错的战局，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白麟堂的琐事。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景暝回来了。”白子清脆地叩在棋盘上。老爷子撩起眼皮，看见白云杉执棋的手腕微微发僵，便知他早已知晓，“见过了？”

“是，刚过来的路上碰见了。”白云杉凝视着棋局，眼前却浮现青年挺拔的背影。他本想说“晚上一起吃个饭”，话到嘴边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聊了？”老爷子将目光从棋盘移到儿子脸上，将他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尽收眼底。

白云杉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黑子。他不知从何聊起，他想起了刚才见面时白景暝匆忙拧灭的烟头，正如那年他刚回来时一样，他叫自己“三爷”，如同今日一般生疏。

“西南的事情，他做得很漂亮。”老爷子突然道。白云杉倏地抬头，正撞进父亲洞若观火的目光里，“你别怪他，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聊聊。”

黑玉棋子在他掌心渐渐染上体温，“我没有怪他，”白云杉声音有些发涩，“他不怨我就好。”

“怎么会呢？”老爷子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儿子不自觉收紧的手指上。他们都记得那天，就在外面的院子里，白云杉对白景暝举枪，子弹贴着大腿飞过后，后者眼中的不可置信。

老爷子将一枚白子重重落下，“你晚上就不要安排事情了。”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找人叫上了老二，今晚和景暝一起吃个便饭”。

白云杉执棋的手悬在半空，黑子映着他微微收缩的瞳孔。他没想到老爷子会这样不动声色地安排好一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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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席时，暮色已深，暑气却仍未消散。庭院里的蝉鸣声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几声零星的嘶鸣，像是被这闷热的夜晚压得喘不过气。

白景暝站在廊下，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追随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白云杉独自穿过庭院，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青石板上的轮廓却比记忆中单薄了许多。

他想喊住三叔，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今晚这顿饭，处处透着刻意的安排。菜色异常清淡，连老爷子最爱的几个辣菜都没上桌，取而代之的是山药排骨汤、清蒸鲈鱼，还有特意为三叔准备的白粥。老爷子兴致很高，拉着几个陪他喝了几杯，却在开头拦下了三叔。

“老三就别碰酒了，后天还要去医院。”老爷子当时是这么说的，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饭桌上，老爷子零星提了几句白麟堂的近况，又问了西南的事，却都是点到即止，像是故意留了话头等人接，却又在关键时刻转了话题。

“四少。”孟宗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白景暝的思绪。他转身，直接问道：“三叔的体检，你知道多少？”

孟宗政显然是知道体检的事宜，低声道，“宇一鸣那边安排了周五，早上空腹去，说是下午就能出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三爷特意交代，不用我陪同。”

“就这些？”

“就这些。”孟宗政看着白景暝瞬间沉下去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要不我去查查….”

“不必。”白景暝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现在打听，反倒打草惊蛇。既然老爷子想让他知道，那他就亲自去一趟。与其迂回试探，不如直接找宇一鸣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