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大平层卧室内,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城市的喧嚣,空气中充斥着暧昧气息。
谢朝恩躺在床上,乌发散在枕边,伸手帮面前的男人解扣子。
指尖滑到最后一颗纽扣,正要挑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覆了上来,精准包裹住她纤细的手腕,随即强硬挤入她的指缝,十指紧紧相扣。
她抬眼,嗔怪地看向霍朝焕,男人眼里酝着一点点笑,抬起她的手,在指间落下细密的闻。
她也轻轻地笑,又抽回手,攀上他的脖颈,正要加深这些浅尝辄止的吻,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刺破满室旖旎。
——又是顾京帆。
这人怎么回事?
霍朝焕不明白,谢小姐和顾京帆都分手四年了,还有什么话要讲,黏黏糊糊,一点不干脆利落。
要是哪个下属敢当着他的面···他扣着她手腕的手下意识收紧。
谢小姐吃痛蹙眉,抽出手腕,轻轻抚上他的面颊,一阵微痒过后,她接着电话微微起身,温热柔软的触感传来,谢小姐笑了笑,又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不过谢小姐好像一直这样?对他也是来来回回、出其不意、反复无常。
真就是个小姑娘。
但她年纪确实不大,二十来岁,是该被包容的年纪。
算了,他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谢小姐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卧室内,“我怎么知道···这种名额都是评审会决定的···说明她技不如人呗。”
谢朝恩一听就知道是阮从斐逼他打过来的,她听烦了,挂断电话,收回另一只轻抚霍朝焕面庞的手,飞快地给顾京帆发出消息:
【警告你,你要是敢在秦鹤宜的演出名额上动手脚,我和你没完】
发完消息后,手机被她扔回枕边。
不行,待会得问问Bryan他的关系靠不靠谱,可不能让秦姐白高兴一场。
正想着,腰间猛地一紧,霍好焕紧扣她手腕的手骤然发力,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向上提起几分,随即更重地压回床垫深入。
霍朝焕覆压下来,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干嘛?”她迎上他略带侵略性的目光。
霍朝焕低下头,灼热的气息裹挟着惩罚的意味喷薄在她敏感的耳廓。
听完霍朝焕的耳语,谢朝恩怔忡片刻,随后又忍不住笑,男的是不是都这样?
“都八百年前的事了,我早忘了。”
她原本想避开他笑,但他压在身前,实在避无可避。
霍朝焕稍稍撑起胳膊,眼底跳跃着危险的光。
谢朝恩无奈,轻轻描摹面前棱角分明的面庞,“你和他比什么?”
“谁比了,问问而已。”
男的都这样,死鸭子嘴硬。
懒得说。
看着霍副会长一副等待意料之中答案的样子,谢朝恩狡黠地眨眨眼,心里那点恶作剧因子又冒了出来,她凑近他耳垂。
“你比他快。”
四个字落下,卧室内安静半晌,她看着霍朝焕双眼微眯,目光紧紧锁住她。
谢朝恩再度环住他的脖颈,轻笑道:“我和顾京帆认识了很久才···和你嘛。”她说着,故意拖长调子,指间轻抚他的后颈。
“这还不快呀。”
话音落下,霍朝焕朗声大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下一秒,用行动证明她所言非虚。
直至次日凌晨,霍朝焕从浴室出来,沐浴清香盖过空气里弥漫着的暧昧余温。
谢朝恩按下按钮,将落地窗里厚重的窗帘打开,月光洒进来,她靠在床头柜上,乌发散在双肩,正把玩着霍朝焕的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见霍朝焕走到床边坐下,谢朝恩看向他,“Bryan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那晚,Bryan姿态放的很低。
不可否认,确实满足了她的一点虚荣心,虽未当场同意,但心里还是有琢磨这个事。
Terry的信息加上她自己的观察,都指向一个结论——霍朝焕身边的权力生态太复杂,太盘根错节。
祝凯泉、杨向荣、杨宇德、钟正园、邹惟莘、萧铭胜等等等等,甚至还有华卓的冯鹤行董事长。
这些赫赫有名位高权重的大佬,全都簇拥在他身边,她压根就插不进手。
什么天价宝石、车子房子,很好,都很好,她当然喜欢,但说实话,她想要的不是这些。
如果真的特别爱他,她可以承受高投入低收益。
但关键是,她是不上不下的喜欢,既依赖特定情景和气氛,又拿不到真正想要的东西,还要承受在权力中心的危险,想想也就算了。
但Bryan说的···还有点意思,他是不是找Terry取经了?
当年她被Terry说服,很大程度是因为Terry提出了过桥模式——她搭桥递话,他出手帮忙。这样只算借势,不算求顾少爷的人情。
就算和顾少爷断了,她和Terry也处出友谊了。
但霍朝焕和顾京帆不一样,霍副会长是在权力场千锤百炼过的,这点搭桥但小把戏瞒不了他。
所以她没当场答应Bryan——直到钟正园叫住了她。
钟正园口若悬河,好一番夸奖她有担当的场面话,来来回回说了十分钟,她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
万策可能要换人了。
虽然早有猜测,但从钟正园嘴里说出来,分量大不一样,瞬间压过她心中所有犹豫。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是霍朝焕的手笔,是他让钟正园递过来的台阶,或者···试探?
所以,她来了。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霍朝焕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梳理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轻柔的动作与方才的激烈判若两人。
谢朝恩抬眼看他,坦诚道:“他帮我一个朋友搞到了演出名额,又帮我一个发小搞定了工作。”
Bryan说这是见面礼,无论她帮与不帮,他的诚意都不会收回。
要不说人家能当启泰一把手呢,这办事效率,这直击人心的程度,比顾京帆利索多了。
顾京帆刚刚打电话来也是为这事,说什么阮从斐的演出名额被秦鹤宜占了,问是不是她搞的鬼。
啧啧,她和阮小姐真是天生不对付,这种完全不经过她的事都能碰在一块。
她有预感,抢名额这事估计没完。
霍朝焕听完她的话笑了一声,带着点不以为然的倨傲,“他有钱的很,找他多要点,别吃亏了。”
说着,他抚上她的发丝梳到发尾,语气随意的像在谈论天气。
嗯?
这算默许了?
谢朝恩心下一松,正要开口——
“嗡···嗡···”
她的手机再次不识趣响起,屏幕亮起,赫然显示着“Bryan”。
她挑挑眉,刚要去拿,霍朝焕却比她更快一步,直接将手机捞了过去,看也没看便划开接听键。
“是我···你倒挺会找的····明天来京市,给你5分钟。”
简短说完,他挂断电话,房间内重归寂静。
霍朝焕将手机扔回她身旁,身体微微前倾。
“如你所愿。”
他的目光扫过手机,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朝恩,我该得到点什么?”
谢朝恩直直地望向他,暖黄的床头灯洒在霍朝焕近在咫尺的面庞上,她做思考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随后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明亮又带点无赖的笑容。
“那我···解除朋友圈屏蔽?”
面前的男人微微一怔,随即,低沉悦耳的笑声在卧室回荡。
“行。”
他爽快应下,手指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捏了捏她的脸颊,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一点凉意从敞开的落地窗涌入,冲散了卧室里残留的旖旎暧昧。
霍朝焕已穿戴整齐,照例的衬衣西裤,他站在床边,低头扣着腕表的铂金表扣,谢朝恩从浴室里出来,又坐到梳妆台前,虽然洗了脸,但还是睡眼惺忪。
“顺路送你。”
霍朝焕的声音打破室内的宁静,他扣好腕表,转身抬眼,目光落在梳妆镜里低垂的睫毛上。
谢朝恩梳理头发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目光微闪,“不用这么麻烦,我打车过去就行。”
霍朝焕没有察觉到她的潜台词,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走到她身后,修长的手指伸到前面,托住她的下颌。
“打车才麻烦。”他说。
谢朝恩放下梳子,心里叹了口气,决定有话直说,“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
熟悉的剧情,熟悉的配方。
霍朝焕敛起笑意,眼神冷了下来,谢朝恩到底在想什么?耍人玩吗?
上一次在港城也是这样。
夜晚那样热烈的撩拨,沉迷的痴缠,一到白天就翻脸不认人,到底谁是变脸大师?
他觉得她年纪小,又身处不安全环境,难免小心思多,所以他让步了,让钟正园去递话。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从没见过比谢小姐还反复无常的人。
“谢朝恩,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他也映在镜子里,镜子里的神色一寸寸沉下来。
谢朝恩心里再次叹了口气,她坐在凳子上,转过身,环住霍朝焕精壮的腰身,未施粉黛的精致面庞贴在他身上。
“昨晚顾京帆给我打电话,我不想接却不能不接,我只是不想表现出来,不代表不害怕。”
她抬眼看向他,“我和顾京帆是两个世界的人,顾京帆和你也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知道钟正园是你派来提点我的,但我不是要感谢你的提点,而是想感谢你给了我来找你的勇气。”
霍朝焕眉心微动,他垂眸看向怀中的女人,刚涌上来的怒意又被这点突如其来的示弱和恭维冲散了。
谢朝恩捕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趁热打铁,“我是真的很害怕,又害怕别人看出来我的害怕。”
说着,她环住霍朝焕腰身的手又紧了紧,“顾京帆他爸妈不喜欢我,他妹妹也处处针对我,你身边只会比顾京帆复杂百倍千倍,更万众瞩目,我们仅仅只是私下接触了几次,Bryan就找上门了,万一公开了···万策情况很复杂你也知道。”
“我实在不想再在聚光灯下了。”见霍朝焕若有所思态度松动,她又道,“像这次的工作组汇报,我其实是可以自己汇报的,但···”
她的解释一句一句接踵而至,几乎让人找不到反驳的余地,霍朝焕眼底翻涌的冷意渐渐平息下去。
“行,依你。”
反正他也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无所谓公开不公开。
但**是实打实的,堵不如疏。
他闭了闭眼,指腹轻轻摩挲谢朝恩微凉的脸颊,“不公开,私下照旧。”
手机铃声响起,这次是霍朝焕的。
秘书说,Bryan就在别墅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