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捏着那张该死的分组名单,指尖用力到微微泛白,视线在“俞闫”两个字上死死定格。
只要拉这个理科第一的学神入伙,他那个被数学拖垮的文科生涯,或许就还有救。
一中高二刚分完文理。
他曾拼了命想追随苏为衍去理科班,奈何物理化学成绩惨不忍睹,最终被现实一巴掌扇回了文科班。
没想到,兜兜转转,在从理科班分流过来的寥寥几人中,他竟一眼瞥见了“俞闫”两个字——那个稳居年级第一,文理通杀的传奇人物。
那数学就不用愁了不是?
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虽然……这枕头可能有点硬,还有点冷。
“哪个是俞闫?”他用手肘碰了碰同桌谢箐之,凑近对方的耳朵,压低声音询问,仿佛在密谋什么大事。
谢箐之正对着一本时尚杂志钻研最新发型,头都没抬,用笔帽随意地朝第一组最右侧的窗边点了点:“喏,那个独狼。文理通杀的大佬你都不认识?”见洛予没出声,她终于舍得掀起眼皮,恨铁不成钢地用杂志卷敲了敲洛予的脑袋,“我看你眼里除了8班那位,真是什么都装不下了。”
洛予没理会她的调侃,目光穿过半个教室,精准锁定。
午后斜阳正好,给那个独自坐在窗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少年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闲闲地转着笔,指尖灵活,笔杆在他修长的指间翻飞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弧度,稳定得没有一丝声响。
他微侧着头望着窗外,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仿佛教室里的喧嚣、分组的热闹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屏障。
教室吵得像菜市场,唯有他周围像按了静音键。
“把他拉进我们组怎么样?”身后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小声提议,语气里带着怂恿,“要是成功了,咱们组的平均分不得直接起飞?”
洛予心念一动,像被这个提议注入了勇气。
成败在此一举!他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其实并不凌乱的校服领口,像是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径直朝那片令人望而却步的“隔离区”走了过去。
他站定在桌前,身影挡住了那片温暖的暮光。
俞闫似乎察觉到光线的变化,缓缓转过头,抬起了眼。
他的瞳孔颜色很浅,像浸了水的琉璃,清澈又带着疏离,仿佛能倒映出世间万物,却又什么都不曾入眼。此刻,洛予的身影就这样清晰地、完整地倒映其中。
“你好,”洛予脸上迅速绽开一个经过精心计算的、极具亲和力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嘴角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我们学习小组还差一个人,有兴趣加入吗?”他的声音刻意放得轻快,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
俞闫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没有立刻回答。那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审视一个突然闯入领地的、不同寻常的生物。
洛予心里咯噔一下,一股“要糟”的预感涌上心头。但动作比脑子更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非常自然地伸出右手,拉起了俞闫放在桌面上、骨节分明的右手。
微凉的指尖触到温热的掌心,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洛予强作镇定,用指尖在他掌心缓慢地、一笔一划地、认真地写下了两个字:
“拜——托——”
笔划的痒意仿佛直钻心尖。俞闫猛地将手抽了回去,速度快得近乎失礼,耳根却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薄红。
“你们组,”他声音比刚才更哑,听不出什么情绪,“差几个?”
“就你一个!”洛予立刻接话,笑容更加灿烂,带着点小得意,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优势,“特意给你留的!”他浑然不觉这话有什么歧义,只觉得胜利在望。
“特意?”俞闫眉峰微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那浅色的瞳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洛予见他没直接拒绝,便趁热打铁,伸手就去帮他整理桌上那几本看起来就很深的竞赛书,“你书多吗?我帮你拿一些,现在就过去吧,待会儿就要午休了。”动作热情得像一只试图讨好主人的大型犬。
“不多。”俞闫格开他热情过度的手,声音没什么起伏。他自己利落地将书本、文具收进一个看起来用了有些年头的深色书包里,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然后,他站起身,抱着书包,用眼神示意洛予带路。
洛予赶紧走在前面,把他引到小组座位——教室正中央的最后一排。心里的小人已经在欢呼雀跃:计划通!
洛予习惯性地就想往靠过道的那个“风水宝座”坐,那是他观察教室动态、偶尔开小差的最佳位置。可他屁股还没挨到椅子,就看见俞闫默不作声地、非常自然地将自己的书包放在了靠过道的那张桌子上。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天经地义。
“你坐中间,”俞闫回过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没问题吧?”
洛予看着被“霸占”的宝座,后槽牙暗暗咬紧,一股无名火窜上来,又被他强行压下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成绩单为大!
他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还算自然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问、题。”
午休铃声适时响起,像一声解放的号角,又像一道新的枷锁。
洛予被“卡”在中间的位置上,左边是已经趴下、背影都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俞闫,右边是刚刚溜回来的谢箐之。他感觉自己像块夹心饼干里的奶油,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憋屈!十分憋屈!
他愤愤地从桌肚里抽出那本让他头疼的数学习题册,准备化悲愤为力量,用学习来麻痹自己受伤的心灵。笔尖刚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短促的痕迹,左手边便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带着刚睡醒时慵懒鼻音,却不失清晰的声音:
“睡觉。不想听到任何噪音。”
刚坐稳、正准备拿出周测卷奋笔疾书的谢箐之,和笔尖还点在纸上的洛予,动作同时僵住,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谢箐之无声地朝洛予投去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默默地把卷子塞回了桌肚。
洛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忍耐,成绩单为大!他扭曲着脸,努力调动面部肌肉,最终挤出一个堪比恐怖片的“微笑”,从牙缝里挤出回应:“……好。”
“谢谢。”俞闫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谢意,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头更深地埋进臂弯里,只留下一个黑发浓密的后脑勺对着洛予。
谢箐之这才敢凑过来,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在洛予耳边惊叹:“不是吧大哥,你真把他请来了?你怎么说服他的?我可听说这位大佬以前是独行侠,从不加组,拒绝过的人能绕操场半圈!还有传言说他喜欢……呃,比较特别的口味。之前有个体育生,因为他的女神公开表示喜欢俞闫,就脑子一热约人去小树林,你猜怎么着?反被俞闫按在地上摩擦,丢人丢大了……”
她说着,带着同情和一丝看好戏的心态,用力拍了拍洛予的后背,“恭喜你啊洛予同学,我猜你现在大概率已经成为全校一半以上俞闫仰慕者的眼中钉了。哦,对了,”她促狭地眨眨眼,压低声音,“也有一种破解之法,你干脆发扬一下牺牲精神,把他给收了,也算为民除害,功德无量。”
洛予没好气地朝她比了个夸张的鬼脸,同样用气音回道:“少来!我心里只有苏为衍,你知道的。”
“睡吧睡吧,”谢箐之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趴回自己桌上,嘟囔道,“梦里什么都有。”她没忍心说出口的是,那个8班的苏为衍,除了那张脸还能看,性格温吞得像杯白开水,到底哪里值得洛予这么死心塌地?每次看到洛予屁颠屁颠跟在那人后面,她就一阵窝火。
夜晚,晚自习刚下课。
洛予动作迅速地收拾好书包,从桌肚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还带着温热的奶茶,一阵风似的冲向了理科8班所在的楼层。
3楼。
他熟练地靠在8班后门旁边的墙上,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切。
手里那杯芋泥啵啵奶绿,默认糖,多加芋泥,去珍珠,热的——他重复核对了一遍标签,确保万无一失。这是他跑了两个食堂窗口才买到的。
教室里值日的同学正在打扫,看到他,熟稔地笑着调侃:“嗨,洛予,又来等苏同学啊?进展到哪一步了?”
因为他经常来,所以他一出现,8班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来等谁的。
洛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耳根微微发烫,“这不……八字还没一撇呢。”目光却期待地望向教室门口。
话音刚落,他期待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苏为衍背着简单的帆布包,狼尾八字刘海,中性范,冷白的皮肤在走廊顶灯的照射下几乎透明,鼻尖那里有长2cm的、颜色偏红的疤痕,在他低头时显得格外清晰。
“给你的,”洛予立刻迎上去,将奶茶递过去,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你喜欢的口味,保证这次绝对没有珍珠了。”
苏为衍抬起眼,眉眼弯起一个清浅而温柔的弧度,接过奶茶,指尖与洛予的短暂相触,一触即分。
“谢谢你的奶茶。”他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种天生的、难以逾越的疏离感。
只是这一句道谢,一个微笑,就足以让洛予心头因俞闫而生的所有憋闷和烦躁瞬间烟消云散。
他陪着苏为衍并肩走过长长的、喧闹的走廊,聊着最近看的小说,讨论着音乐社的新曲目,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掉下来过。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幸福得像要飘起来。
直到在宿舍楼下依依不舍地告别,看着苏为衍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洛予才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朝自己的宿舍楼走去。他觉得今晚的月色真美,连空气都是甜的。
然而,这份轻快在他推开自己寝室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瞬间冻结。
他那张不算宽敞的书桌,此刻被一台陌生的、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银灰色笔记本电脑占据了大半江山。
而电脑的主人……
洛予的目光移向房间中央,瞳孔猛地一缩。
俞闫刚沐浴出来,赤着上身,只在腰间松垮地系了条纯白色浴巾。
水珠顺着他紧实却不夸张的胸肌线条滑落,滚过轮廓分明的人鱼线,最后顽皮地没入腰际柔软的浴巾边缘。
氤氲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笼罩着他冷白色的皮肤,蒸腾出淡淡的粉色。
湿润的黑色短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和颈侧,长睫低垂着,他正用一条半干的深色毛巾,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动作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涩性感。
洛予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方。
指尖传来一片湿热黏腻的触感。
他低头一看,一抹刺目的红色正清晰地沾染在他的指腹上。
操!他居然看一个男人看到流鼻血了?!
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洛予手忙脚乱地冲到自己桌前,胡乱抽了好几张纸巾捂住鼻子,心跳如擂鼓,速度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根本不敢再看俞闫,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灰溜溜地蹿到自己的床铺上,把发烫得快要烧起来的脸深深埋进微凉的枕头里,内心一片鬼哭狼嚎:完了!一世英名彻底毁了!这以后还怎么在寝室里维持他高冷的形象?!俞闫会怎么想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大约过了十分钟,感觉鼻血止住了,脸上的热度也稍稍退去,洛予才敢偷偷把脸从枕头里露出来,做贼似的瞥向下方。
那位“罪魁祸首”已经穿戴整齐,一套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衬得他身形挺拔。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神情专注,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嗒嗒声,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符飞速滚动,映在他那双没什么情绪的浅色瞳孔里。
寝室里只剩下键盘声和洛予自己尚未完全平复的心跳声。
他摸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那个置顶的、备注为“苏为衍”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敲打:
【在吗?小衍】
【奶茶好喝吗?】
【回到宿舍了吗?】
【周末有空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吗?】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记得多添衣服啊。】
【猫咪祈求.jpg】
【求救!数学周测又崩了,感觉要完蛋了TAT】
……
他断断续续地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将手机调到最大音量,放在手边,然后眼巴巴地盯着屏幕,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的稻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被他按亮,提示音却始终沉默。
期待像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瘪掉,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胸口的闷气都吐出来,然后泄愤似的,用手臂用力捶了一下身下的床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能安静一点吗?”对面立刻传来冷冰冰的、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积累了一晚上的憋屈、在苏为衍那里得不到回应的失落、以及刚才流鼻血的尴尬,此刻被这句话彻底点燃。洛予一股邪火直冲头顶,他猛地跳下床,几步冲到俞闫旁边,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教室里我忍你了!现在这是在宿舍!是我的私人空间!我发泄一下情绪,一会儿就好了,怎么了?你要是实在承受不了,你可以申请搬出去啊!”他像只被惹毛的小兽,竖起了全身的刺。
俞闫终于从代码世界中抬起头,拨开他几乎要戳到自己鼻梁的手指,眼神里没什么温度,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你制造的动静太大,待会儿楼下寝室的上来投诉,你自己去面对。”
洛予气得脸颊通红,胸膛剧烈起伏。他瞪着俞闫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又瞥见自己手机上那个依旧死气沉沉的聊天框,再看看对方屏幕上那些看起来高深莫测的代码,一个荒谬又无比现实的念头猛地砸进脑海里——**成绩!**他下周还有数学周测,如果再不及格,家里那边绝对不好交代。
而眼前这个人,是现成的、触手可及的学霸资源。
尊严在现实的成绩压力面前,似乎可以暂时妥协一下。
于是,他脸上的怒意像变戏法一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谄媚、甚至有点滑稽的笑容。他双手捧着自己的手机,像进贡一样,虔诚地递到俞闫面前,屏幕上正是他那张画满了红叉的数学周测答题卡。
有个特别醒目的数字“11分”。
“学霸~”他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带着刻意的讨好和夸张的忏悔,“是小的错了!是小的莽撞!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您看这个……”他指着屏幕上惨烈的分数,“您看这个……还有救吗?指点一条明路吧!”
俞闫的视线从代码上移开,在他那张写满“虚伪”和“算计”的脸上停留了两秒,那双浅色的瞳孔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是对他这种生硬又拙劣的转折感到好笑。
他没有去接手机,只是目光下移,随意地扫了一眼屏幕上那醒目的红色分数。
然后,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利落地关掉了那个布满代码的黑色窗口,转而打开了校园网的内部在线题库系统,界面简洁,题目分类清晰。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幕。
接着,他侧过身,将旁边那张闲置的木质椅子用脚勾了过来,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洛予。
“坐。”
一个字,言简意赅,不容置疑。
洛予愣愣地坐下,屁股只挨了半边椅子,还没完全从“他居然真的理我了?还这么配合?”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下一秒,俞闫俯身过来。
为了操作电脑,他的手臂自然而然地越过了洛予的身体,形成了一个近乎环抱的姿势。
那股清冽的、混合着刚沐浴后的湿润水汽、以及一点点类似冷杉的、干净又沉稳的沐浴露气息,瞬间将洛予严密地包裹起来。
太近了。
近到洛予能清晰地看到他低垂着的、浓密得像小刷子一样的睫毛,能数清他眼尾处那颗颜色极浅、平时几乎看不见的小小泪痣,甚至能感受到他平稳呼吸时带出的、微热的气流轻轻拂过自己的耳廓。
还有那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颜色偏淡、看起来……异常柔软的嘴唇。
洛予的呼吸骤然一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无形的手紧紧攥了一下,随即失控地、剧烈地狂跳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咚咚的巨响,在寂静的寝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一股热浪“轰”地一下从脖颈涌上,瞬间烧透了他的耳根和脸颊。
**完了……**他绝望地想,**好像……更不对劲了。**
“看题。”俞闫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用指关节敲了敲屏幕上被他调出来的一道经典三角函数例题,声音在极近的距离响起,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一点微哑的质感,像羽毛搔刮着耳膜,“第一步,化简。”
洛予的脑子此刻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屏幕上那些熟悉的数学符号和数字仿佛都在扭曲、跳舞,俞闫低沉的声音、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以及那存在感极强的靠近,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通道。
他猛地往后一缩,像是突然被电流击中,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我、我突然想起来!”他腾地站起来,语无伦次,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俞闫此刻是什么表情,“谢箐之找我有点事!对!很急的事!数学题下次再请教!”
说完,他根本不敢等俞闫回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书桌区域,抓起手机就慌不择路地冲出了寝室门,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砰”的关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寝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俞闫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几秒,才缓缓直起腰。他看了一眼被仓皇关上的房门,目光收回,落在旁边那张还在微微晃动的椅子上。
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几不可察地、缓缓地向上勾起了一抹极浅、极淡的弧度。
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类似于猎人看到猎物终于懵懵懂懂地踏入了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边缘时,那种耐心而愉悦的光芒。
猎物已经慌不择路。
而他的捕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