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谦被林彻的态度惊到了:“不是,你这......何必呢?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不想扯上关系。”林彻揪起一片树叶蹂躏成团,他看向灭绝师祖。
“我要怎么证明?”
让他欠宋余舟人情,还不如继续和灭绝师祖杠。实在不行就趁他不注意翻墙出去。
“我不出去了,您爱放不放吧。”林彻把右肩书包带往上颠了颠,往来时的路走去。
胳膊忽然被人一把拉住,林彻顺着视线看过去:“?”
黎星夜拉住他,把人推到保安面前。
“他是19界医学系毕业生林越的弟弟,好好查一下吧,不要让不法人士随意进出军校,以免泄露机密。”
林彻:“啊?”
他这是生气了?
林彻脸上写满疑惑,半晌后终于吐出三个个字:“你有病?”
“说的真对。”陆时谦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黎星夜:“……走了。”
陆时谦连忙跟上,保安室被甩在身后,直到听不清学生说的话,他才问:“刚刚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学校围墙翻不出去,倒不如让那保安罚一下然后放人。”黎星夜淡淡道。
陆时谦问:“罚什么?”
黎星夜想了想,说:“不知道,没被罚过。”
“不是,那你还坑林彻?”陆时谦笑得肚子疼,“小心林越那个弟控来找你麻烦。”
黎星夜没说话。
星舰突然加速,惯性使陆时谦往前面一扑,差点撞上钢化的防护栏。
“卧槽,你这家伙加速怎么不说一声! ”
*
林彻和灭绝师祖罕见的同时愣在原地。
灭绝师祖看了一眼林彻,朝保安室扬了扬下巴:“走吧?”
他边走边唠叨:“校外人员不得进校,领导说过多少遍了?就是有人明知故犯!还好我留了个心眼,连忙拔了输水针赶过来。”
林彻乖乖跟在后面:“……倒也不必这么急。”
灭绝师祖左手医用胶布还在,针孔处流出的血液凝固发黑,手上青了一大块。
林彻:“叔啊,生病了就要好好养病,要给同事最好的信任,干嘛还辛苦跑回来呢,多不划算。”
“你可闭嘴吧。”灭绝师祖拿来厚厚一本书砸在沙发上,“我还不知道你?跟着程易安混进来很多回了吧?臭小子,几次三番抓不到你,终于被我逮到了。”
“把锦临校规好好抄一遍,抄完再走。”
“???”
林彻翻开这本比他拳头还厚的书,“叔你没开玩笑吧?这校规比我命还长!”
“那我可不管。”灭绝师祖一点情不留,走出休息室把门从外面反锁,“赶紧抄吧,别一直待到晚上。”
“叔,你再心软一下呗,我今天开学呢不能迟到,叔你还在吗?别走啊!”
门外的动静渐渐远去。
林彻瘫倒在沙发上,生无可恋。
帮人领书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吗。
开学时外仪给每个新生发了一本学生手册,他收到后就塞进了书堆一眼没看,没想到今天也是看上对面学校的校规了。
林彻拿起旁边的《锦临军校校风校训一千记》,看到这厚度就两眼一黑。
书页泛黄打卷,里面全是勾画的痕迹,有几页还被折起来做了注解。
“还真有人看这玩意啊?”林彻轻啧一声,坐到桌子面前拿起笔。
“校规第一条:军纪严明、恪守规则,必须遵守学校的各项规则,严禁明知故犯……黎星夜这个神经病,黎星夜神经病,神经病。”
写完了一张纸,林彻把它撕下来贴在墙上,走到门边弯着食指叩门,“叔,我写完了,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你给我开玩笑呢?”灭绝师太身形未动,站在原地朝屋内喊,“十分钟都没有,你要真抄完了换我喊你叔。”
“那不用,你进来看看咯。”林彻倚墙而站,无趣地把玩书包上的钥匙扣,“再不来校规就要被我撕完了,确定不看看吗?”
“你这家伙!”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灭绝师祖扭了扭钥匙,一把拉开门。
“书被你放哪去了?”
林彻趁机从门边溜了出去,边跑边回头:“沙发上!”
“林彻!”灭绝师祖气得眉毛直竖,眼睁睁看着少年冲进夕阳照射下的人群中。
林彻没有回头,朝身后挥了挥手:“再见了叔!”
“再也不见!”灭绝师祖翻了个白眼,走到沙发前拿起书。
几百页厚的校规摊开,内部的字朝下,旁边零零散散堆着几张揉成团的纸,封皮上还有一些碎屑。
灭绝师祖急忙一页一页翻开查看。
“没有损坏的。”他又捡起纸团和碎纸屑,上面墨迹未干,根本就是这小子抄书的草稿纸。
上面的字迹都还未干。
“这臭小子!”
早上代班的保安听见动静走了进来,笑着说:“那孩子没什么恶意,走了就走了吧。”
“你怎么不拦着?”灭绝师太闻言瞅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那小子翻进学校多少次了?就该给他一个教训!”
“都是军校的孩子,他能闯出什么祸来?你就是太不近人情了。”保安摇摇头,见他没事,出了休息室的门,“今天我值班,你还是好好歇着吧,身体要紧。”
灭绝师祖吐出一口浊气,视线转向窗外,余光间从窗户上看见林彻出校门右拐到路口的身影。
他脸贴窗玻璃,正要喊,一张浸着墨水的纸滑落在地。
……
林彻从锦临出来,直接走进对面的学校。
外仪的规矩没有锦林多,主要是值班的保安好说话,没那么一板一眼。
虽然已经过了机甲系学生进校的时间,保安没有多说什么,刷了卡就放他进去。
林彻看了一眼时间,迅速来到教师。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几摞书按顺序堆在第一排。
机甲三班的班长坐在第二排,面前摊开一本水下机甲构造图解,预习明天要上的内容。
见有人过来,她头也没抬,随手往前面一指:“教材在前面自己拿,讲台上是。明天培训的分组名单,自由分组,自己去填名字。”
“好。”
林彻道了一声谢,从口袋里拿出刚刚抄书的笔,在熟人组内填下自己的名字。
自此就没有什么要紧事了。
他把自己的书放回寝室,一路走到明镜湖后方的围墙。
围墙外面连接着外仪大学附属高中部,也是林彻的高中母校。
这面围墙是全校最矮的,他翻过很多次。
书包甩过围墙,砰一声砸在地上。
林彻原地起跳,手撑在墙面上借力一跨,稳稳落在地上。
不远处站着几个高中生,同样准备翻墙出去,见林彻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他们面前,所有人愣了愣。
林彻半蹲在软泥上,拍拍手上的灰尘,提起程易安灰头土脸的书包出校门。
从这里翻墙出去可以少绕几条路走回家。
林彻昨晚没回去,最想带到学校的东西还在阳台上。
林家院子中有一棵三米来高的流苏树。
流苏花盛开时一片纯白,花球像雪压低枝桠,只留出一点绿叶的位置,强势又热烈,猝不及防映入观赏者眼帘,此后便再也移不开眼。
虽然家离学校近,但他毕竟办理了住校,假期返校第一天就离开学校不行。
好在哥哥和妈妈都随着他,爸爸平日公务繁忙,应该不会倒霉到刚好被抓包。
林彻放下心来,看了一眼屋内透出的暖光,推开门。
“……”
事实证明他错了,再小的机率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林辉杭正对大门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联盟最新资讯,和本应该在寝室的小儿子对视:“……”
林彻:“……爸。”
林辉杭叹口气:“饿了吗?冰箱里有吃的。”
见老爸没有生气,林彻往嘴里塞了几块水果上楼。
“好,爸晚安。”
机甲制造学中有道题林彻一直没有想通,直到刚刚走在路上,林彻才想到解题思路。
兄弟两人的房间相对,林彻拧开房间门,往里面走了几步又退出来,面色犹豫地看着哥哥的房间。
黎星夜与宋余舟认识。
说来也是巧合,万女士不希望哥哥和宋余舟有交集,但是林彻知道,宋余舟是哥哥的渣男前任。
五年前的一个普通早晨,天刚蒙蒙亮,光线透过窗帘照到脸上,林彻伸出右手遮住眼睛,叹了一口气。
又通宵了。
正打算闭眼补觉,外面忽地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咔哒——
门被打开又轻轻合上了。
林彻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拉开窗帘往下看,只见哥哥裹着长大衣走出了大门。
这么早出门做什么?
林彻心下疑惑,迅速下楼跟在哥哥身后。
换做以前,林越肯定不出十分钟就能发现被人跟踪,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一路心不在焉。
林彻跟着人一路走到一处星舰停泊场,躲在一棵树后。
往常温柔成熟的哥哥今日异常地蹲在一辆车后,眼睛直视前方。
林越侧对他,不知看到了什么,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力气大得仿佛要把风衣撕开一个口。
林彻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辆红色星舰停在广场中央。
星舰前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看着和哥哥差不多大小,长得很好看,搂着怀里的姐姐有说有笑,笑容阳光,就连林彻这个陌生人看了都觉得对方容易相处。
除此之外,其他人行旅匆匆,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林彻想不通,继续四处望。
头顶传来一阵轰鸣。
一艘涂有“主要作战特种部队”的星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飞过来,稳稳停下。
那个帅哥看了一眼,低头吻上女孩额头,满脸不舍地分别。
汽车处突然传来声响,林彻猛地一惊,不知何时哥哥瘫坐在了地上,泪珠一滴滴砸落,溅起水花。
林彻冲了出去。
林越已经扶着身旁的车身站起来,踉踉跄跄从他身边走过,没有注意到他。
“哥……”林彻下意识叫出口,声音小到可忽略不计。
那个熟悉的背影踉踉跄跄走到路边,拦住一辆车,迅速离开现场。
林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人刚才站着的地方,一脸担忧回了家。
哥哥不在。
直到夜幕降临,大门处才出现熟悉的声影。林彻小心翼翼拉开窗帘往下看,眼见着哥哥手里的东西丢进垃圾桶。
几分钟后,对面发出了轻微的关门声。林彻在床上辗转片刻,估摸着人睡了,轻轻拉开门跑下楼
他站在刚刚林越的位置,将手伸进了垃圾桶,从里面掏出了两张纸。
那是一张两人在酒店的合照以及一份流产手术同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