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圣母的救世法则 第75章 硝烟

柯善捂着那条麻木的手臂，手指不受控制地抽动，她的皮肤上没有任何伤口，但和失血过多一样地酸软。

稍微缓了缓，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的双脚竟然结结实实地踩在艾登的肩膀和背上，惊讶地急忙道歉：“噢，抱歉！”

她把脚拿开，踩在一旁的洞壁上，艾登的背部仍然维持一个供她踩踏的弧度，全神贯注地注意下面的情况，一**的热流涌上来，伴随着撞击木板的破裂声。

“趁现在走吧。”柯善担忧道，谁知道下面是什么，要是开到某种远古魔兽，他们估计小命不保。

他们用一块木板把这里封死，肯定自有意图。

但艾登充耳不闻，只是在面前的洞口轻轻落下一个魔法屏障，身体一动不动。

柯善啧了一声，心一横，踉踉跄跄地往上爬，“不管你了，我先走了。”

还没爬几米，“砰——”，像爆炸一样的声音发生了，气流爆冲开，木板顿时四分五裂，柯善猛地回头，下面那东西的真正面目终于露了出来，是一只巨大的金黄色蠕虫。

它就像蜂蛹窝在蜂巢里的样子，原本应该是口器的位置换成了一张黑色的脸，那张脸的嘴张开，呕出一股熟悉的橙黄色液体。

柯善倒吸了一口气，朝下面的艾登小声催促：“学长！快试试能不能把它杀死。”

“它想爬上来，但似乎被什么卡住了。”艾登浑然不惧，还在下面一动不动地观察，肥虫扭动柔软的身躯极力想要往上钻，痛苦的，哀求的表情在那张黑脸上相继浮现。

它身上没有坚硬的外壳，没有锐利爪牙，看着实在好欺负，既然艾登不动手，也不肯走，柯善当仁不让地拔出了剑。

“杀了它之后我们就继续前进。”柯善说道，往剑上灌注光明系力量，光使铁铸的剑身温度急剧升高，在她自己都快握不住时，虫身上的眼睛遽然一睁，一双金黄色没有瞳仁的眼睛越过艾登，精准落在她身上。

柯善手腕抖了抖，像个将做坏事被发现的孩子，心里慌乱了一下。

但她很快发现，那双眼睛的意味不是警告，不是憎恨，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柯善无法置信的……眷恋。

水汪汪的，婴儿似的无害，暗含着一种勾缠的力量，几乎让人无法拒绝。

柯善不知道为什么，对这种情绪和目光感到敏感，就好像曾经见过，并且就在不久前……

剑柄的温度忽然烫了手心，让她回过神。

意识到箭在弦上，她急忙地大喊了一声：“艾登！”

后者化作一团黑雾贴着洞壁边缘缠绕，让出了位置，利剑从洞口穿过，像一根针没入那只柔软巨虫的身体。

柯善念起咒语，剑身上魔力开始在虫躯内横冲直撞，想要捣毁什么，但她只觉得里面空空荡荡，没有心脏，也没有任何器官，充满了那种橙黄色的液体，疯狂地在涌动。

或许是疼，虫躯开始急切地变形，某几个瞬间收缩得不比一只削了皮的哈密瓜胖多少，露出周围湿滑的，挂满粘液的洞壁，几乎都快成功挣脱上来——

但就如艾登所说，它好像真的被什么无形的法阵，或者机关禁锢住了一样。

剑柄插在它的额头处，那张黑色的脸庞充满了痛苦，在试了几次后，它张嘴发出一串喑哑无助的啼哭。

柯善觉得越发邪门了，而且心底有一种奇怪的不忍。

但是，一不做二不休，她还是决定引爆这股力量，为了避免受到波及，她又往上窜了几步。

炽盛光芒逐渐充斥整个洞口，视线所及皆被强光淹没，虫躯被光爆无情炸开，橙黄色的液体四处飞溅，一阵高热气流往上喷涌，席卷柯善的口鼻。

果然还是离得太近了，她不得不用手挡住脸，紧闭双眼，同时屏住呼吸。柯善不知道这些气体有没有毒，闻起来像在野外折了根草后残留在指尖的味道，植物的酸涩味。

这时，艾登那团黑雾忽然移动了过来，将她冰冰凉凉，轻轻柔柔地笼罩住。

“唔？”柯善睁开眼睛，没有反应过来，手臂无所适从地交叉在胸前。

黑雾中涌动着一种艾登身上特有的香味，接近木质香，再加一点动物的气息。

之前的某些时刻她嗅到过这种气味，但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清晰。她又愣愣地啊了一声，表达她的疑惑。

她希望艾登不是故意的，最好只是路过她，于是她挪动身体，想把位置让出来……

但令她失望了，黑雾在她周身徘徊，并渐渐生出一份坚实柔韧的力量，将她的四肢托起，同时分出一部分贴在她的后背，腰部，像是试图为她节省攀附在洞壁上的力气。

柯善有些受不了，应该是完全受不了，扇动手掌想把黑雾驱散，“行了行了，让我看看下面的情况。”

黑雾顿了一下，有些失落地缩到一旁。

没了庇护，灼热的气息瞬间拂面，吹起她的额发。柯善眨了眨眼睛，感觉好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通道内白雾弥漫，虫身薄薄的残骸在蒸发，粘稠的橙黄色液体挂满洞壁，它们通过散发和反射荧光，将整个隧道照得金碧辉煌。

稍稍等待了两分钟，雾气散得很快，爆炸过后通道的样子完全露了出来，比她想的要严重一些，下面的洞口几乎被一堆松落的泥土碎石堵住，而上面的洞口边缘却宽敞了不少。

柯善使用光遁术，轻而易举穿过坍塌，来到那只巨虫被禁锢的地方。

这里的气味更是浓郁，大量粘液散发着岩浆般的热意，几块虫骸碎片像白纱一样散落四周，被通道里的热风吹动。

她的剑同时也被光爆炸成了几截，掩埋在泥土里。

和剑悲惨的下场不同，洞壁上，巍然不动地固定着一个直径大概三十厘米的铁环，内部密密匝匝环绕着一圈尖锐的三角形铁片，虽然沾满了那些液体，但没有一点破损变形的地方。

艾登移过去，勾出铁环内一丝残存的魔力，吞没到黑雾里，很快说道：“嗯，是机械魔法。”

“估计是希德尼设下的陷阱。”，柯善有些按耐不住，那张略显刻薄的脸庞不费力气地就浮现在脑海里。估计是她离开索美特之塔太久了，她开始想念课堂，想念餐厅，甚至是希德尼魔鬼般的教导。

光蝶形态下的她来来回回穿过面前这只铁环，肉眼可见的兴奋。

铁环的构造只允许被禁锢其中的生物往前进，如果后退，尖锐的铁片无疑会倒过来划破巨虫柔软的身躯，而前进的道路又被木板封住，这像是一个捕捉巨虫的陷阱。

“说不定他们是想把那只恶心的虫子运进达特尼蒙的身体里，我打赌这里一定不止这一只。”艾登也开始和她玩起钻环游戏。

柯善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虫子的身体里全是那种橙黄色的液体，没有任何别的器官，完全是个巨大的天然容器。

并且她能感受到，虫躯里的液体不含一丝杂质，大概不需要进行过滤提纯这种操作，蕴含的生命力量蓬勃纯净。

但即使饱含着这么神奇的东西，巨虫的身体仍旧像一具空荡荡躯壳，柯善有些不解。

她将目光投向前方那个已经肉眼可见的隧道出口。

通道到达了尽头，他们出去后，往下飞了好一会儿，最后落在一块坑坑洼洼，大概呈三十度角倾斜的片状岩石上。

这里没有任何的亮光，目之所及，伸手不见五指，但能感受到横亘在面前巨大空荡的黑暗，冰冷地从四面八方压过来。

柯善忌惮这种没有一丝亮光的环境，一连捏出好几个光球，急急忙忙地把四周照亮。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石头的位置似乎很高，他们所立足的地方几乎可以算是悬崖了，周围没有看到任何参照物。

柯善沿着石头边缘走了一圈，左右前后也没有找到任何连接下去的道路，不由感到困惑：“奇怪，是不是没路了？”

“这块石头是悬浮的。”艾登一只脚用力在石头上踏了踏，果然，柯善感到一阵晃动。

为了弄清楚这个地方究竟有多大，他朝几个方向同时放出数只傀儡，那些傀儡就像残疾的蝌蚪，每一只都不尽相同，奇形怪状，飞行的速度却很快。

柯善叹了口气，觉得身体有些疲累，坐下等待。

顺便拿出那几张图纸翻了翻，来回看了几通，没有找到关于这个地方的画面。

或许这只是哪个男人闲暇时随手画下的，线条看不出有任何的绘画功底。柯善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整晚没睡觉。她慢悠悠地将一条手臂垫在脑后，几张纸随意放在脸上，用以隔绝光球撒下的耀眼光芒，在平滑冰凉的石头上躺了下来。

没多久，艾登也默默地来到她身边，并且蹲了下来，粗重的呼吸声一下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柯善皱了皱眉，感受到他的目光徘徊在她身上，不耐烦地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从纸上嗅出了一丝熟悉的硝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