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圣母的救世法则 第68章 寄生

“触须？”他这么一说，柯善闭起眼睛感知了一下，果然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深入她的肌理，皮肤下酝酿着一股触不到的痒意。

她狠狠打了个抖，忙不迭地对艾登说：“明白了，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艾登再次蹲下，将手掌隔着衣物覆盖在柯善的腹部上，亡灵术法的力量瞬间贯彻肺腑，魔咒延伸出几条紫色锁链，把柯善锁在原地。

她动了动，困惑地看着少年，与此同时感觉肚子里仿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翻搅着她的胃部。

“是为了防止被施术对象逃走的，只不过它们和你长在了一起。”艾登解释这几条锁链，为了更好地观察情况，他另一只手伸过去再次掀开柯善的衣物，却被柯善惶恐地阻止了。

这只是她下意识维护自己的动作，做完后不禁一愣，两人面面相觑，柯善感到尴尬，“不好意思，只是有点冷，哈哈。”

柯善自顾自地将衣服卷起来，原本已经打算糊弄过去，没想到此时艾登又嘟囔了一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那就……”好字还没说出口，她便顿住，这句话让柯善有些拐不过弯来，“啊？”

艾登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目光里半是自信半是倨傲的惯常神色。

他抬起手掌，从掌心中自然地裂开一道豁口，暗红色的魔法光芒在豁口里汇聚成一个漩涡。在他掌下，柯善感觉腹部的皮肤变的无比紧绷，她皱紧了眉头，忍耐着胃里东西快要吐出来感觉。

一道淡银色，略显黯淡的魂力被从那些眼睛中缓缓抽取出来，看起来就像一段阴天时并不清亮的朦胧月光，为了抗拒艾登的力量，眼睛下的触须开始发疯一般往柯善的体内钻，尖锐的刺痛在腹部炸开，柯善不禁倒吸冷气，指甲在石头上刮断。

艾登看她这副痛苦的模样，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反而加快了抽取那些东西生命力的速度：“集中注意力，你要用自己的力量抵御它们。”

“嘶——我知道了。”

刺痛变成了撕裂般的痛苦，将柯善原本就痛得有些迟钝的脑袋彻底唤醒，此刻，内脏仿佛被细小的藤蔓缠往外扯，肚皮有一种随时要被撕开的恐怖感，她急急忙忙地将全身力量集中于腹部的位置。

虽然对于体内力量的控制还不够熟练，但她莫名地有一种安全感，这股力量先前对试图入侵伤害她身体的东西会自动产生排斥，或许这次也不用她多做些什么。

……而这次，好像确实如她希望的那样，体内力量形成了一道屏障，触须往血肉深处钻行的速度立即慢了下来，刺痛感减少了一大半。

柯善暗自庆幸，开始小口地喘气，试图放松下来。

她半眯着眼睛，忍耐那种腹部的撕裂感，像忍耐一块巨大伤疤被从稚嫩的新生皮肤上揭下，即使疼痛仍旧客观存在。

这时，艾登忽然发出了一声闷哼，听起来不妙。

柯善眼皮一抖，睁大了眼睛，看见艾登正蹙着眉头，疑惑地注视自己的掌心，他的目光移过来：“这东西刚刚攻击我……好像是你的力量？”

“什么？”柯善一愣，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酸胀感。

她低下头，那些眼睛和之前相比没有发生令她期待的变化，甚至更为明亮，圆润，充满活力，看向她的情绪变得楚楚可怜，像一窝新生雏鸟渴望食物与庇护的眼睛，和之前的冷漠敌意大相径庭。

同时也更为饱满，恶心。

柯善后知后觉，触须确实没有蔓延开，因为它们停了下来，正在吸收她的力量。

想象一下自己的肚子即将变成这些怪物的巢穴，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自己的力量会被吸收，脸部皮肤泛起一片难以忍受的刺痒感。

“学长，我发现这些东西让我有一种莫名熟悉的厌恶感。”柯善忽然说道，她抓挠着自己的脸颊，低下头注视着那些眼睛，努力想要把这份厌恶在心里勾勒完全。

感谢她过于抽象的思考模式，这份厌恶感在某个时刻变得具体了，她心里凭空地出现了一个做错事永远不会道歉的孩童，并且觉得自己能永远毫无限度地向她索取一切。而这些古怪的眼睛确实很像孩童变化多端，情绪丰富的稚嫩双眼。

她像一个被寄生的母体，像一个永远摆脱不了贪婪孩子的母亲，这种感觉简直毛骨悚然，让她想要尖叫。

朦胧冷月下，柯善看向前方树林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冷漠，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连艾登也不理解的恨意。

体内力量随着她激动的情绪暴涨，眨眼间便将那些深埋在血肉中的触须尽数吞噬。

但由于她的动作太过急躁，力量不可避免地反冲肺腑，喉咙里涌出了一大口鲜血。

她转头将血吐在石头外，艾登静静站在一旁，忽然上前一步用手指擦去她嘴角沾染的鲜血。

“我要继续了。”做完这个动作，他不等柯善说话，紧接着把裂着豁口的手掌举过自己头顶。

斩断那些触须后，抽取生命力的操作就变得分外简单，那些明亮剔透的诡异眼睛几秒内就变得灰败黯淡，不成型的魂魄被艾登吸收进体内，快速刻上傀儡咒文，然后再次释放出来，被他塞回本体。

这下，艾登终于得以操控这东西脱离柯善身体，还能不伤害到她一丝一毫，毕竟它们几乎要与她的皮肤融为一体。

柯善在自己没多少肌肉的肚子上摸了摸，彻底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了，学长。”

那团东西被艾登嫌弃地扔在石头上，柯善稍作喘息，抓起旁边的剑便要将之劈碎，却被艾登拦了下来，“留着它，说不定之后有用。”

柯善顿了顿，觉得他说的挺对，但下一秒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沿着脊椎爬了上来，她觉得自己还是无法忍受。

“不行！我必须让这东西彻底从我眼前消失。”她把艾登推到一旁，剑身蓄满圣洁灼热的光系魔法之力，那架势看起来一点残骸都不打算给对方留下。

长剑毫不犹豫地挥下，瞬间将扁平的巨石分裂成几块，细小的碎石和灰尘扬起。柯善目光在石头上搜寻着，因为从手感来看，她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劈中那团怪物。

一旁的艾登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说要留它了，反正它现在被我操控着，等没用了我就让它灰飞烟灭，可以吗？”

他的语气轻柔得像在哄小孩，让柯善感到羞愧，仿佛她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好吧，你最好看好它们。”为了给自己台阶，她有些傲慢地转过头，把剑收起来。

他们接着赶路，前面的地况变得简单平坦，双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你刚刚说那些眼睛让你觉得熟悉？”

尽管艾登一直说要赶时间，但出了刚刚的意外，他还是决定在前方的树林里徒步一段距离，或许能收获到一些信息或者发现别的怪异物种。

柯善跟在他身后两步的地方，对四周充满了警惕，手指总是有意无意地摩擦过腹部的衣物，大概还是心有余悸，总想把衣服掀起来检查自己的肚子。

听到艾登问她，于是便回想了一下，然而表情连同脑筋运转都变得艰难起来：“大概……我说不出那种感觉，你就当我乱说的吧。”

“好吧，说不定你之后会遇到更多让你觉得熟悉的东西。”

柯善张了张嘴，确认他不是在故意吓她，“我一点也不期待。”

树林阴森空荡，黑色的树木比先前的要更为高大粗壮，却没有长出多少藤蔓，并且大多集中在树冠的部位。

艾登的手指拂过一棵棵黑色的树干，仿佛在检查什么。他试图在身体内读取那团眼珠集合体亡灵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不是所有生命逝去后留下的亡灵都能保留前生的记忆，除非他们死前怀着强烈的执念或者他们的灵魂强度足够。

越往里走，林间漏下来的月光越稀薄，眼见着要再次恢复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柯善终于屈服在了自己那个有些懦弱的念头下。

她偷偷把衬衫掀起来，往自己肚皮上快速瞄了一眼，确认那里光滑平坦，什么也没有后，脸上浮现出一个妥帖安稳的笑容。

艾登刚好回身，看见的就是这幕，感到好笑地眨了眨眼。他用一种闲聊的语气和她说话，“感觉你很瘦啊，身上都没多少肉。”

柯善有些慌乱地抬起头，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她若无其事地把手插进衣服口袋，“是啊，不像你们近神种从小衣食无忧。”

艾登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下去，“不止瘦，长得也很矮，骨架比塔里的人要小很多，身形单薄，一点也不结实，看起来真不像个男人。”

柯善翻了个白眼，掩盖对方后半句话带来的紧张感，“你这样很不礼貌，能停止评论我的身材吗？”

真怕他接下来说出更可怕的话。

前头的艾登忽然放慢了脚步，肩膀怪异地抽搐了两下，看起来很像在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