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 交响 第11章 裂影迷障

基地的自毁倒计时投射在冰冷的金属墙上，红色数字每跳动一次，都像重锤敲击着三人紧绷的神经。陆沉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按住太阳穴，强制指令在意识中横冲直撞，眼前不断闪过被篡改的记忆残片——师父戴着银色面具冷笑，搭档在数据流中灰飞烟灭，还有霍凛父亲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陆沉！撑住！”林深将解码器连接到他的神经接口，蓝色电流在两人指尖炸开。霍凛则在主控台前疯狂输入指令，破损的警徽在剧烈动作中滑出衣领，撞在操作台上发出清脆声响。这个声音突然刺痛了陆沉的耳膜，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同样是警报声中，他亲手按下的“旧指令”，竟与霍凛父亲笔记里被涂掉的代码完全一致。

“停下！”陆沉猛地扯开解码器，喉间溢出带着血丝的嘶吼，“别靠近控制台！”他踉跄着冲向霍凛，却被对方反手制住。霍凛的眼神像北极的冰川，冷得让人心颤：“你果然知道‘旧指令’的真相。”

插叙画面在两人脑海中交错闪现。霍凛想起父亲日记里最后的潦草字迹：“若我遭遇不测，销毁所有关于‘永夜协议’的记录——除了那个孩子...”而陆沉则被记忆芯片的反噬折磨得近乎崩溃，师父临终前的话在耳边炸响：“小沉，你以为自己是在拯救世界，其实从始至终都是我们的棋子。”

“霍队！自毁程序被篡改了！”林深的惊呼声打断对峙。全息屏幕上，倒计时从10分钟骤变成1小时，更可怕的是，整个基地的防御系统开始逆向启动，将所有出口封死。机械义脸人从阴影中走出，身后跟着一群戴着银色项圈的孩子——正是他们在孤儿院解救的幸存者。

“真感人啊，”机械义脸人鼓掌，项圈闪烁的红光映在孩子们麻木的脸上，“一个坚信搭档无辜，一个宁可承受指令反噬也不愿伤害对方。但很可惜，‘旧指令’的真正作用，是——”他突然扯过最近的孩子，将其推向记忆提取器，“将所有拥有反抗意识的人，变成绝对服从的傀儡。”

霍凛的枪口瞬间调转方向，却在看见孩子的瞬间僵住。陆沉趁机冲向控制台，却被强制指令控制着身体，反手攻击林深。年轻警员被掀翻在地，解码器摔成碎片。“看到了吗？”机械义脸人狂笑，“当年永夜行动，就是用这个指令清洗了整个技术部——包括你父亲，霍队长。”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霍凛的脑海中突然闪过父亲临终前的口型，不是“银”，而是“隐”——隐藏“旧指令”的真相。他踉跄着后退，撞上记忆储存罐，里面漂浮的芯片映出陆沉痛苦的脸。那些共同经历的生死瞬间在眼前回放：拍卖会的掩护、天穹塔的守护、海边的告白，此刻都成了扎在心头的刺。

“为什么不告诉我？”霍凛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从一开始，你就是暗河的——”话音未落，陆沉突然挣脱指令束缚，用身体挡住射向他的脉冲弹。灼热的疼痛让强制指令出现短暂间隙，他嘶吼着将霍凛推向逃生通道：“走！带着孩子们！我的神经接口...还能撑住自毁程序！”

林深拽着犹豫的霍凛后退，却在出口处被机械闸门拦住。机械义脸人启动了第二道防线，同时将所有记忆芯片的数据注入陆沉的神经接口。无数虚假的记忆涌入他的意识，其中最清晰的，是霍凛冰冷的枪口和一句“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陆沉！”霍凛看着屏幕里逐渐失去意识的人，握枪的手剧烈颤抖。他终于明白父亲藏起真相的苦心——不是为了保护暗河，而是为了不让他陷入仇恨的深渊。但此刻，愤怒、痛苦与被背叛的绝望交织成网，让他无法冷静。

倒计时还剩15分钟，整个基地开始分崩离析。陆沉在意识混沌中调出最后的黑客程序，将机械义脸人的控制代码与自毁系统绑定。当他最后一次看向霍凛时，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让他突然释然——或许，这就是自己该偿还的罪孽。

“活下去。”他对着全息投影轻声说，随后强行启动自毁程序。爆炸的火光中，霍凛被林深拽着冲出基地，身后传来陆沉神经接口过载的轰鸣。冰原上，少年黑客的身影在烈焰中消散，只留下霍凛手中那枚沾染血迹的警徽，和再也无法问出口的千万个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