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秘辛掣肘药途险
东谷的厮杀声刚歇,后殿的青砖就被骤雨打湿。我倚在飞檐下,看着 “彼岸” 首领单膝跪地呈上来的密信,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令牌 —— 谢七刀果然没追着苏喆死缠,反倒绕去了慕家营地。
“慕子蛰收了谢七刀的‘血莲帖’。” 首领声音压得极低,雨珠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两人在帐中密谈了半个时辰,谢七刀还拿了个锦盒出来,像是…… 要挟人的信物。”
我冷笑一声将密信揉碎。谢七刀弑师后根基未稳,慕子蛰又恨苏家杀子,这两人结盟本在预料之中,只是那锦盒里的东西,倒让我多了几分兴味。正想让首领再探,西厢房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苏烬灰的惊呼:“你们不能进去!后殿是禁地!”
玄铁伞的冷光穿透雨幕时,我已站在厢房门口。谢七刀的鬼头刀正抵着苏烬灰的咽喉,慕子蛰则把玩着个鎏金锦盒,扇面上的墨梅早被雨水泡得发皱:“苏家家主,这‘通影宗’的密信,可是你亲笔写的?”
锦盒打开的瞬间,我瞳孔骤缩 —— 里面铺着半张泛黄的信纸,落款处 “苏烬灰” 三字的朱砂印鉴,与苏家祠堂的族谱印鉴分毫不差。信里赫然写着十年前与影宗勾结,用 “锁魂针” 暗害前大家长的旧事,墨迹虽淡,字字却像淬了毒的刀。
“是伪造的!这是污蔑!” 苏烬灰瘫在地上,官帽滚落在积水里,“谢七刀你血口喷人!”
“污蔑?” 谢七刀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骨裂声混着雨声格外刺耳,“前大家长的墓里,可是挖出了刻着你名字的针筒。” 他突然拽起苏烬灰的衣领,刀穗扫过对方惨白的脸,“要么把白鹤淮交出来,要么我就把这密信贴遍江湖,让整个暗河都知道苏家是影宗的狗!”
慕子蛰折扇轻敲掌心,眼底淬着狠戾:“再加一条,把眠龙剑的另一半断刃交出来。不然,我慕家就联合谢家清了你们苏家余孽。” 帐外的谢慕两家弟子齐刷刷举刀,雨声里满是杀气。
我正想拔刀,后殿突然传来白鹤淮的声音:“不必要挟苏宗主,我跟你们走。” 浅绿身影从雨帘中走出,乌木药箱在臂弯里稳如磐石,只是裙裾沾了泥点,“但我有条件 —— 先让我取‘幽冥草’配药,救了苏昌河的蚀心咒,再随你们处置。”
这话像道惊雷炸在雨里。苏烬灰愣住了,谢七刀的刀也顿了顿,连暮雨都转头看我,眼底满是错愕 —— 他竟不知我中了蚀心咒。我攥紧令牌,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这小丫头竟把我的事摆到了台面上。
“幽冥草在影宗‘忘川渊’,你拿得到?” 慕子蛰嗤笑出声,“那地方满是‘腐心蛊’,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药王谷的‘避蛊丹’能护我半日。” 白鹤淮掀开药箱,露出个瓷瓶,“但需有人引开影宗的‘血鸦卫’,否则撑不到取药。”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我身上,“苏公子的‘彼岸’组织,最擅长暗中行事吧?”
我盯着她眼底的笃定,突然明白这丫头早算准了我会答应。蚀心咒发作时的灼痛还在经脉里残留,而能解暮雨旧伤的人,全暗河只此一个。“可以。” 我缓缓拔刀,刀光劈开雨幕,“我派‘彼岸’随你去,但得有人盯着 —— 免得你跟影宗勾结,卖了暗河。”
暮雨突然拽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湿衣传来:“我跟她去。” 玄铁伞在他手中转了个圈,“你的人我信不过,我亲自护她。”
“你后腰的伤能扛住忘川渊的瘴气?” 我挑眉抽回手,余光瞥见谢七刀眼底的算计 —— 他巴不得暮雨出事,好趁机吞了苏家,“让‘彼岸’首领带队,你留在这里盯着谢慕两家。” 我掷给首领一枚银符,“敢让白姑娘少根头发,提头来见。”
首领领命而去时,我特意在他耳边补了句:“影宗外围的‘血鸦卫’,按昨夜标好的位置清了。记住,别让白姑娘看出痕迹。” 首领眼中闪过了然,躬身消失在雨幕里。
谢七刀看着白鹤淮的身影走远,突然踹了苏烬灰一脚:“三日!三日之内见不到幽冥草,我就烧了苏家祠堂!” 他与慕子蛰交换个眼神,两人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去,留下苏烬灰瘫坐在积水里,像条丧家之犬。
暮雨的伞突然撑在我头顶,挡住漫天雨丝:“你早想让她去取药。” 不是疑问,是陈述。他指尖划过我袖口的梅花花粉,“蚀心咒…… 藏了多久?”
“比你后腰的伤,早三年。” 我转身往药圃走,雨珠砸在伞面上发出闷响,“当年鬼哭渊你替我挡了‘锁魂针’,我替你扛了影宗的毒咒,这笔账,本就该扯平。” 药圃里的雪落一枝梅被雨打落大半,淡紫花瓣浮在水面,像极了当年渗出的血。
暮雨突然从身后按住我的肩膀,力道重得让我想起鬼哭渊的那个夜晚:“昌河,别把什么都自己扛。” 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带着罕见的颤抖,“白鹤淮能解我的伤,也能解你的咒,我们……”
“我们早不是当年的兄弟了。” 我打断他,拔出刀斩断缠在梅枝上的枯藤,“我要的是暗河的权,你要的是暗河的改,道不同而已。” 可刀落下的瞬间,却想起刚才给首领的指令 —— 忘川渊深处的 “腐心蛊母”,我昨夜已让死士提前除了。
暮色渐沉时,“彼岸” 的哨探传回消息:白鹤淮已入忘川渊,影宗外围岗哨全被 “意外” 灭口。我站在药圃里,看着那株染血的梅花,突然笑了。谢七刀的秘辛要挟、慕子蛰的权力野心,终究只是棋子 —— 只要能护住暮雨的腰,能解自己的咒,这暗河的浑水,我便再多蹚些又何妨。
雨停时,东方泛起鱼肚白。忘川渊方向传来一声清啸,是白鹤淮的信号。我攥紧令牌,看着暮雨撑伞奔向后殿的背影,突然明白:有些路,哪怕道不同,也终究要并肩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