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陈仓 第26章 意外撞破

春节过去，高三开学第一件事情就是百日誓师。

祁落作为年级第一没法推脱，站在主席台上带领大家宣誓。

于是，这么些年来，市一中主席台上带领大家宣誓的同学第一次拿着稿子读，以往的年级第一都是脱稿演讲、脱稿宣誓的。

并不是祁落想搞特殊，主要是因为他自己写的三份宣誓词均被翔哥直接否决，连修改的余地都没有，眼看没时间了，翔哥只好自己执笔写了一份情感丰沛（肉麻）的词给祁落，这才有了拿着稿子的一幕。

祁落清冷的音色、平静的语调硬是把翔哥激动昂扬的宣誓词念出了人机感，好在领导们也不在意这些。

百日誓师结束，紧张沉重的复习生活扑面而来。

相比于普通学生，张贝贝已经通过了好几所大学体育招生的面试，只要高考成绩看得过去就没问题，复习压力骤减。

由于人民二中传过来的压力，老师们今年对重点班抓得格外紧。

人民二中是市一中这些年来最大的竞争对手。

最近几届高考，市一中虽然在整体成绩上领先人民二中，但全省前三都被人民二中包揽。这一届，听说人民二中从外面一个高考大省掐尖招到了十几名学生，举年级之力准备包揽今年全省前五。

通过多方打探，老师们了解到：人民二中的年级第一是个今年才转学过来的女生，实力尤其恐怖。

因此，今年市一中老师们纷纷降低了自己的预期，希望上天保佑，祁落能考个全省第四或者第五，好让面子上不至于太难看。

学校间的较量祁落并不清楚，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复习，同学们也都在为自己的将来努力奋斗。

春天的春游、清明节的扫墓活动都和高三无关，每天都在疯狂刷题。

在父母的看管下，祁落的十七岁生日当天没有任何庆祝，写完作业便洗漱睡觉。

生日第二天，早上刚出门，张贝贝招呼他坐上张宝宝刚刚到手的车，姐弟俩在上学路上给他过了一个简短的生日。

坐在教室里，祁落看着手里巴掌大的精致小蛋糕哭笑不得。

放学后，他还没走到车站就被赵池东和祁婉桐带走。

为了赶在父母到家前回去，赵池东指使范昊桢提前去商场餐厅里点好菜，吃完后又指使范昊桢当司机开车把他们送回去。

几人分开前，还把各自准备的小礼物送给了祁落。

在今天之前，祁落绝对想不到，自己十七岁的生日竟充满了这些偷偷摸摸又友爱的小小庆祝。

这些来自朋友的情谊，让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难怪我能在祁开福和黄桂娟畸形的教育下成长为一个良好青年，原来不止因为我意志坚定，还有朋友们的一点小贡献啊。

生日的小插曲过去，做不完的卷子依旧向他招手。

祁落这学期的同桌还是蓝卓。

一同经历过高三的洗礼，他是真的有些敬佩身边的这位大神了，在如此高强度学习中，还能拿出精力和高一学弟谈恋爱，是的，学弟。

祁落见过几次那名高一学弟，是个瘦小清秀的男生。

也不知蓝大神是怎么认识人家的，刚开始两人只是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后面蓝卓便像对待前几任女友一样，公然搂着学弟在操场上谈情说爱。

两个男生之间的事情，对于数据库还未更新的潘主任来说多少有些超纲了，所以即便在巡逻时看见他们搂搂抱抱也顶多来一句：“公共场合不要打闹。”

班里的同学们一个比一个卷，个个沉浸在书山题海中，根本没心思多想，只觉得两人关系真好。

而祁落之所以知道两人是在谈恋爱也是个意外。

第十二次模考结束那天，祁开福和黄桂娟陪着奶奶去例行看病，于是祁落扔下书包便敲响了隔壁大门。

和赵池东打游戏一直打到天色渐晚。

饥饿来袭，家里又没剩多少食物，仗着身材精瘦，两人只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一起骑着来到那条熟悉的小吃街觅食。

烤鱿鱼、淀粉肠、铁板豆腐、狼牙土豆等等，凡是想吃的都来一份，反正他们两个大男生吃得下。

吃饱喝足，他们也不着急，慢慢悠悠沿着小路往回走，享受难得的轻松时刻。

没走多远，同样的小吃街、相似的夜晚、熟悉的小路、记忆中的绿化带旁，祁落瞪大双眼看着前方亲在一起的两个人。

没错，他撞见了蓝卓和高一学弟接吻……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第一反应竟是抬手捂住池东哥双眼。

这一清澈愚蠢的举动也确实让对方无语，赵池东拉下他的手，咳嗽一声，镇定地拽着他继续朝前走。

前方两人听到动静后也停了下来，高一学弟害羞地将头埋进男友胸膛，还娇羞地拿拳头软软锤了一下男友。

而蓝卓大大方方看过来，认出自己同桌后还有心情吹个口哨：“嗨，你也来吃夜宵啊。”

后面的事情祁落已经不想回忆了。

因为那天的他就像个没见识的毛头小子，窥探到一点点禁忌便被吓破了胆，赵池东手拉手把傻乎乎的他送回了家。

当他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好丢人。

总之，祁落通过这次意外知道了两人在谈恋爱。

自那以后，蓝卓好像单方面把同桌当成了可以深谈的好朋友。

课间、午休还有晚自习，只要祁落有空就会接收到来自同桌的问候，由于蓝卓每次都挑学完习后的空闲时间聊天，祁落也就没有制止。

“咱们在小吃街外偶遇时，你身边的男生是谁啊？”课间，蓝卓写完试卷又来找祁落聊天了。

“是我，朋友。”祁落的回答连他自己都不确信。

果然，蓝卓也听出了端倪：“只是朋友？”

“你到底想问什么？”祁落平静地看着同桌。

若是别人恐怕就被他严肃的表情劝退了，但蓝卓不怕，压低声音：“你们是不是情侣关系？”

“你是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的？”

蓝卓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去拉祁落的手。

祁落条件反射地抬手躲过，皱着眉：“你干什么？”

“对嘛，这才是正常反应。你和张贝贝关系那么好我也没见过你们拉手，连勾肩搭背都很少，但你和那位‘朋友’间的肢体接触可不少。”

哦，原来是这样，“还有呢？”

“还有那天看见我和学弟接吻，你为什么要捂他眼睛。”蓝卓人生中第一次看那种成人教育影片可是和发小一起偷偷摸摸观看的。

对他来说，若是一起遇见桃色八卦，好兄弟间会有调侃，但绝不会纯情地捂住对方眼睛。

嗯，这也是一个小细节，“还有别的吗？”

“我只见过你们两次，暂时还没观察到别——”

不对不对，祁落既不否认情侣关系也不承认，只一味地问证据，这是要干什么？

蓝卓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是笑了吧？绝对笑了！”

后知后觉吃了一把狗粮：这是把我当成工具人，用来梳理仅仅存在于你们之间，专属小情侣的甜蜜互动了吧？

向来都是他蓝大少爷耍别人，这还是头一次被别人耍，蓝卓怒了：“为什么被当作情侣你心里没点数吗？”

知道了点儿以往从没注意过的小细节，祁落心情非常之好，不过该澄清的还是要澄清：“我们没有除朋友以外的其他关系，起码现在没有。”

蓝卓狐疑地打量一番同桌：这外形条件跟我这种邪魅酷炫难得一遇的大帅哥比起来都不差，成绩又那么好，表白不可能会被拒绝啊，难道是不敢表白？

“喜欢就上啊，以你的条件，不会有人拒绝的。”蓝卓充满诚意地鼓励。

祁落并没有被鼓励到，只是问：“你父母知道你有男朋友的事吗？”

“知道啊，不过他们不管这些。只要我以后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结婚生子就行。”

“哦，祝你顺利。”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表白？”蓝卓坚持询问。

从蓝卓对待历任对象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对待感情怀有浓浓的功利心，祁落能够理解他的做法，但并不认同。

虽然蓝卓那种自我利益最大化的情感态度或许才是成人社会所普遍认同的，但祁落更愿意“天真地”相信爱情。

他不愿像蓝卓那样，见一个爱一个，喜欢就立马在一起，激情褪去又果断分手。

现在的他，经济不独立，吃穿住行都要依靠父母，没有任何底气去谈一场注定引起父母强烈反对的恋爱，所以才克制着不做出任何过界举动。

更多详细深入的考量没必要和别人说，所以祁落只是回答：“我和你对感情的看法不同。”

“啊，哦。”

蓝卓确实是个聪明人，只一句话便明白了同桌所表达的丰富意涵，转过头去没有再问。

疑惑得到解答后，蓝卓安静了不少。

晚自习前的大课间，学弟上来找蓝卓。

祁落很敏锐地察觉到，学弟对他好像多了几分敌意。

并不想掺和进别人感情生活，也懒得忍受陌生人莫名其妙的不友好，祁落敲了敲同桌的桌子：“想打情骂俏去别的地方，别在我面前碍眼。”

“凭什么，这又不是你家，你让我出去就出去？”学弟在除了男朋友外的人面前，从不克制骄纵的脾气，一脸不服气。

蓝卓则有些惊讶，之前学弟来找他的时候祁落也没表达过什么不满啊，今天自己也没得罪过他，难道是心情不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蓝卓向来对合眼缘的人非常包容，而同桌恰巧非常合他眼缘，按住还想争吵的男友，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我们出去。”

然后强硬地将男友带出教室。

“你为什么那么向着他，他是你男朋友还是我是你男朋友？”

男友果断妥协的行为让学弟感受到了背叛，第一次以质问的语气和蓝卓说话。

“那是高三10班教室，供班里同学学习的公共空间，你一不是我们班的人，二不是为学习而来，你让我以什么立场拒绝我同桌的合理要求？”

蓝卓语气依然温柔，眼神却有些冷了。

察觉到男友微弱的变化，学弟立马示弱撒娇：“可你毫不犹豫地站在祁落那边，我多没面子啊。”

“好了，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多注意这些细节，好吗？”

男友低沉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学弟红着脸点点头，两人重归旧好，下楼寻找人少的地方继续交流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