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与彼女 第136章 126、夏夜漫谈

“他是什么样的人？”一身常服的少年说着走到她身边，也在台阶上坐下。

入夜后终有一丝凉意，小夹把兔子放到院子里透透气，听到卡卡西的问句，一时没明白他想知道的是什么。

他们事实上也很少闲聊。早期么，是因为少年也不爱闲聊。后来，同一屋檐下的二人不是各自在忙，就是分离。

在此过程中小夹确实也将注意力从卡卡西身上离开过一段时间——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吧——等到能淡然相处时，她也习惯了不去过多干涉打扰他的日常。

“你说的是……”实在无从揣测，小夹选择直接问卡卡西想知道的是哪一个人。

没想到，他提起的其实是“另一个”卡卡西。

“你所认识的丈夫，那个长大以后的……”少年顿了顿，终是选了第三人称：“旗木卡卡西。”

小夹当然感到了意外。

倒不是为了少年对成年版的“自己”感到好奇而意外，其实他原先是问过相关问题的。意外在于每当小夹向他表示了少年和她的丈夫对她来说是两个人的时候，少年都会振振有辞地确信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也就是小夹同属于他们的妻子——唯独这一次例外。

少年卡卡西似乎终于承认了，未来的那一位是有别于自己的另一个人。

错愕之后，小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很难定义呢……”她依稀记得年轻时，卡卡西——那位成年男人卡卡西——似乎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那个时候她的回答是什么呢？已经忘了啊……

非常温柔又厉害的人、爱耍赖但也极其认真可靠的人、敏感却还有着能包容一切事物的胸怀的人，复杂的男人，用诸如睿智、优秀、英俊、冷静、可爱这类词都只能描述到边边角角而已，他应当配得上一个更深沉、更高级、更有力的字眼。

这么高的要求，令她也不免感到词穷啊。

沉吟数秒，她还是中肯地说：“是个极其坚忍的人呢。单就这一个特质，就可以使他成为近乎完美的人了。”

少年冷不丁地抬眼看看她，听她讲下去的过程便没再挪开视线。

而她的面颊上始终上演着回忆起美好往事时的光彩，偶尔噙着一丝悲悯或感伤。

“我曾听过一位作家说苦难不值得被称颂，‘苦难就是苦难，不会带来成功，也不值得追求’①。起初我怀疑这句话的正确性，因为他——作为一名极度优异的忍者，或是一位令人仰慕的男性——正是走过了各式各样我无法设身想象的悲剧和苦难，却隐忍度过，乃至从苦难中迸发出令人钦佩的力量，变得那么耀眼和深邃……”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用上了各式溢美之词去描述，这已经超出了她原本想要“中肯”的打算。

然而或许这就是“闲聊”吧，即便意识到自己开始用一些夸张或并不口语的词句后，也没再修正了，顺势说下去。

连心潮都似乎澎湃了起来。

“不过，后来我有些理解了，那些并不是苦难催发出来的什么能量，磨难也并不能赋予任何人以原本没有的价值或光芒。那就是他本身拥有的特质，在平时看来可能只是透明的特质，只不过所有的悲剧给其打上了背光，使他现出形状，越是黑压压的阴影越是衬托他的光芒，越是苦闷的经历，就越是显得他漂亮。”

她真的……

“所以，我真地相信，那些故事里营造的‘虐心虐身’的剧情，或许不是为了骗人的眼泪，或许不是为了促使主角成长，而仅仅只是考验，考验一个人的神性是否圆满，凸显他有别于凡人的高尚。我不得不承认，‘主角’的命运有些情况下早早就写好了，只是冥冥之中安排他走了那样一条路【成为自己】罢了。”

“这样啊。”

少年沉默许久之后清冷的声线似乎才让小夹想起，旁边唯一的听众就是这个时代的旗木卡卡西。

这感觉有点微妙。她咽下忽然流淌出来的一股泪意，扯扯嘴角，回头才发现少年似乎一直盯着自己看，“稍稍有点尴尬呢。说了这么多抽象的东西……可能也没有真正回答你的问题吧。”

“不啊，我就是想了解你是怎么看他的而已。你已经说了；这就是你的看法。”少年清亮的眼神在夜幕下显得诚恳可信。“我其实没有特别懂你说的‘成为自己’是什么，不过我猜那可能也类似于佛祖说的寂灭与涅槃吧，换句话说去伪存真的过程吧。”

小夹顿了顿，为少年极高的悟性而感到一阵惊艳。

原来他在这个年纪就已经懂得许多，是指导上忍的引导和帮助么？不，或许也是博学的父亲在早年耳濡目染吧。

一旁的少年终于不再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她，将目光转向门前月光下的世界后，他抬起双臂状似放松地交叠枕在脑后，向门框靠去。

他仿佛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如果真地像你说的那样，那他从你指的那类‘悲剧’中坚持下来……”

其实身为银发男人的“原型”，少年时期的他已经经历过一场失去父亲的悲剧，可或许此刻他并未真的认为那是悲剧吧，语调才会如此悠然和平淡。

小夹仔细倾听他说话的声音——这次换成她一瞬不瞬地望着少年——并无丝毫悲伤，没有怨天尤人，甚至是用稍显玩味地语气来谈论悲剧一词。

其实他就拥有她方才诉说的那个“远在天边的男人”的特质。他看起来真的不觉得自己早年经历的其实是一场苦难，他已经从那里走出来了。

所以少年和男人就是一样的么？小夹蓦然有些恍惚。

“——从那些悲伤中忍耐下来，才会遇到你吧。某种程度上，如果人生是有剧本的话，如果没有从那些痛苦的经历中坚持下来，也无法在接下来的阶段里认识你了。”

“诶？”小夹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惊了一下，“呃，这怎么说……”

“你算他的‘奖励’，或者‘慰藉’。”

小夹这回哭笑不得，“不不，这话反过来了，是因为他真地很好，所以我才会特别喜欢……”

“嗯，换个角度说罢了，从你的角度、或者从他的角度。”话题一转，“那现在你还喜欢他么？”

“喜欢。”话音戛然而止，她说完自己却愣了，再开口时有些无法掩饰的迟疑。“……现在，还是喜欢吧……已经喜欢那么多年了，从暗恋起开始……”怎么会不喜欢呢，他真地那么好。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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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忽然想起来，她好像的确承认过，“嫁给老公前暗恋过卡卡西前辈”什么的，但那时他是完全没听懂背后的含义啊，也不可能听得懂，所以是不是他那时的反应也很糟糕呢？记不清了。

不过有个问题，他从那个时候就莫名很在意，现在也依然想尽可能弄清楚。

“话说回来，你觉得日向家的那个男人，还有火影大人，和他有没有什么比较像的地方？”

啊，终于问出来了。

原本因为状态比较放松才敢问出来，问到了一半之后，却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但还是任性想问完这个问题。

小心地瞥一眼靠在门框右侧的她，女人望过来的左眼有一瞬的闪动，让少年以为她会将此前诉说回忆时忍下去的眼泪洒下来。

他头脑中一慌，险些喊糟。

不过她并没有哭，或许刚才那一刹那只是“湖水正常的潮汐”，或者像水面一次不安的跳动。

她接下去看起来反而像松了一口气。随即道：“优秀的人多少都会有相似的地方，不过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因为喜欢他才喜欢他们。或许我只是花心，或许只是太过软弱而耽于**，或许……他们提供了我想要的东西。

“或许如果卡卡西在这里——我是说那一个他——我可能就不会那么做了，或许真地鬼迷心窍地做了又会无比愧疚，我也说不好自己属于哪类女人。

“不过我倒是清楚一点，我之所以能够那样看似轻率又任性地离开有他在的时空，也是因为确信，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曾是不可分割的伴侣，他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我，我们却也是各自独立的个体。”

“可你因为答应他而来到这里……”

“是的。这也是我的任性，却也因为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要做一个决定。这和决定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没有必然联系。我做的这些，也在完成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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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别为我找借口开脱哦，虽然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没有你和他身上共有的坚忍，这一点我确实比你弱。我也不值得开脱。”

哦对①这句原话好像是余华在某个采访里说的，我真地挺赞同的，这里用一下，如果侵权我立即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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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126、夏夜漫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