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伊暖在接收到鹿锦瑜发来的精准定位后,快速与他集合,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甚至无需任何言语交流,极有默契的朝同一方向同一地点赶去。
刚到达目的地没多久,就看到不远处的少女与……一坨?
“我本来就很难过了……呜呜……你还想骚扰我。”少女动作敏捷地躲开男人向她袭来的动作,发狠地朝没扑成功反而自己摔倒的男人猛踢一脚。
“你管我在什么时间段出来,你管我出现在什么地点,我的穿着又如何。”
“你不是说这里荒无人烟吗?你不是说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我的吗?”
即使是在动粗,少女的动作也仍然透露出一股优雅,一股有力量的优雅。
唐伊暖与鹿锦瑜相互对视一眼后,彼此心领神会,一人负责抱住仍然在打的白依然,既不让其受伤,又有效限制了她的动作,另一人负责拖走被白依然打得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暂时脱离拳脚相待的碾压。
唐伊暖扫视过四周在确定附近和男人身上没有摄像头和拍摄工具后,后退半步,放任对方连滚带爬的跑走。
“然然喝口水,好吗?”
鹿锦瑜轻轻牵起白依然的手,带她坐在公园长椅上,他从随身包中取出一瓶矿泉水和纸巾,细致拧开瓶盖后才递给白依然,温柔地替她擦拭眼泪。
“如果然然饿了就吃块小蛋糕,填饱肚子的同时还能调整心情。”
唐伊暖微微压低帽檐,卸下背包放在膝上,从一背包白依然喜爱的零食中,找出一盒包装精美的盒装小蛋糕。
原本已经有些平复好自己心情的白依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泛酸地埋在鹿锦瑜怀中大哭起来。
唐伊暖和鹿锦瑜没有说话,就那么一直等到白依然再一次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白依然缓下来后,一低头,正好看见鹿锦瑜那一小片被她的眼泪浸湿得深色的衣料,有些歉意的捏起那一小块浸湿的地方。
“对不起啊,阿瑜,阿暖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然然,我们是朋友,家人,还有这个爱人,”唐伊暖打开蛋糕盒的盖子,挖了一小勺蛋糕递到白依然嘴边,小指指尖调笑地指向白依然身旁的鹿锦瑜,“而且我们也没有告诉松姨。”
“还悄悄帮大笨蛋小姐隐瞒了这件事。”
即使是在夏夜,晚风也带着几分沁人凉意,白依然只穿着一件单薄连衣裙,纤细肩膀暴露在空气中,鹿锦瑜怕她冷,就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白依然身上。
“那你们系肿么知到地(是怎么知道的)”白依然嘴里嚼起刚刚吃进口中的小蛋糕,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
“因为猜到的,”鹿锦瑜指尖轻轻擦掉白依然唇角边的奶油,将指尖那抹奶油脸色通红地递入口中,“大笨蛋小姐喜欢每天跟我分享舞蹈视频和漫画,如果哪一天不发了,只有两种情况,你很忙或者心情不好。”
“你忙的时候会有我陪在你身边。”每一场舞剧都没有错过,“有时候伊暖会陪我一起陪伴在你身边。”
鹿锦瑜拢过白依然略显凌乱的长发,指尖温柔地穿梭于发丝之间,简单的帮白依然梳理她凌乱的头发,将一个发卡别在她的头发上。
“而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找家附近的小公园待,特别是有秋千的位置,你说荡啊荡,万事随秋千荡去。 ”唐伊暖再舀一勺蛋糕送入白依然口中。
微苦的巧克力与细腻的奶油交融,酸甜的草莓果肉点燃白依然味蕾,还是她喜欢的那家小蛋糕。
白依然从唐伊暖的手中接过蛋糕盒子和叉子,用叉子叉起蛋糕上点缀的那颗最大最红艳艳的草莓,没有立刻送入口中,而是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们知道我很抵触亲生父亲……”
白依然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见过亲生父亲,她还小的时候,身边人也都是单纯的同龄小朋友,他们只会关注谁手里的糖果更甜,谁秋千荡得更高,并没有觉得陪伴自己玩耍的小伙伴没有父亲是件什么奇怪的事,也可能因为总是搬家的缘故,小小的她们只是对要离开的小伙伴感到难过。
但随着白依然渐渐的长大,她终于意识到了奇怪的一点,为什么她没有父亲,为什么她总是搬家,甚至是被说是小三的孩子。
那些大人在说,还有曾经的小伙伴跟起大人的话一遍遍的重复说,但她还没有搞清楚这些疑惑,就被某一天紧张的妈妈送到山上,去学习武术。
然后学过一段时间后回去读小学,那一年她十岁。
她在又一次的隐形霸凌中,遇到了阿瑜和阿暖,从此她的身边就多了两个小伙伴,她的守护者。
他们被人说是奇怪的组合,没有爸爸的白依然,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性格别扭的鹿锦瑜,性格孤僻没有父母的孤儿唐伊暖。
但就是他们这样奇怪的组合,却从认识开始一直合拍下去,他们一起读同一所学校,在她每一次搬家后,阿瑜和阿暖总会在假期时找她玩耍。
他们一起上同一所高中,为再上同一所大学而努力。之后就算是她去留学的那段时间,他们有空时依旧会来看她陪她。
高中毕业后,在阿暖帮他们挑明心意的情况下,她和阿瑜两情相悦成为男女朋友。
她在妈妈的爱意下长大,空缺的父爱被阿瑜和阿暖以其他的情感方式填满,她不再期待父爱,不再期待自己的亲生父亲,甚至是有些抵触这份情感,妈妈凭什么被骂是小三,狐狸精,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
“可是蒋叔叔是个好人……他跟妈妈还是熟识,仔细一想谁家好人叔叔跟我长得那么像啊。”白依然一边哭一边吃下一整颗完整的大草莓。
唐伊暖朝鹿锦瑜的方向看去,疑惑地眨眼睛。
蒋叔叔是谁?
鹿锦瑜见白依然还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凑到唐伊暖耳边小声的长话短说:“还记得然然前段时间巡演的事吗?再更之前塔莉娅邀请她去看她那有名剧团的演出。”
塔莉娅是然然留学期间交的朋友,两个人拿彼此当做互相学习对方语言的对象,之后然然能说出一口流利的洋甘菊国语,以及跳哥萨克舞。
唐伊暖点头,她那段时间挺忙的,又是做任务又是拍戏。
“他是当时坐在然然旁边一起看剧的观众之一,两人喜好相同,散场后就聊到一起,回国后也有些联系,就以此慢慢熟悉起来。”
“这也是我之后才知道的,我们回国你来接机那天,松姨让我们先走后,其实是与蒋叔叔遇到了,他们是高中和大学的同学,其他的我也不是很确定,我这几天在忙公司的事。”鹿锦瑜一边说着,一边抽出纸帮白依然擦眼泪。
“那,然然你是怎么想的呢?”唐伊暖听后若有所思。
“我很喜欢他,但我又恨他,恨他为什么抛弃妈妈,让妈妈受那么多年的白眼。”她希望妈妈幸福。
“那然然是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有事找妈妈,就是想要跟妈妈分享一下跟我志同道合的蒋叔叔,本来在看见蒋叔叔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我刚想推门,却在推开门时不小心听到他们的谈话,妈妈亲口说我是蒋叔叔的孩子。”
“我崇敬的人和我憎恨的人是同一个人,我就……我就有点难受……有点适应不过来。”
“万一……”
“松姨有跟你说过这件事或间接提起过吗?”鹿锦瑜虚捧起白依然的脸,褐色眼眸与白依然湿润的猫眼对视。
白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么从遇到蒋叔叔到现在,松姨都没有向你透露过这件事,她也一定是想到这一点,想到你对生父的厌恶与对蒋叔叔的崇敬,所以她在找一个时间,能够向你说明的时间,松姨也清楚,这件事总有一天你会知晓的,你们总会有相认的一天。”
“她是比我们更爱你的人。”
白依然眼眶再次泛红,又开始掉眼泪,唐伊暖熟练地抽出纸巾给白依然擦眼泪。
——妈妈来电,妈妈来电,最最最爱的妈妈来电!
白依然被突如其来的专属电话铃声吓了一跳,她低头赶忙从手提包中掏出手机。
“喂……”白依然突然不说话了,她因为哭过,声音异常沙哑,要是……
“嗨,松姨,我是伊暖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唐伊暖迅速从白依然手上接过手机,将食指轻轻抵在唇前,朝白依然和鹿锦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嗯,然然在上厕所,我们正在外面吃宵夜……对……可以等一下吗?我们打包完就回去,嗯……一会见。”唐伊暖挂掉电话,朝白依然和鹿锦瑜看去。
“锦瑜帮然然收拾一下,我去买宵夜,好吗?”
三人在分工明确后,赶忙行动起来。
“你们……现在才九点多。”
白松打开门时,就看到门外大包小包的三人组,每人手里都拎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里面显然装满了各种食物包装盒。
她打电话时才七点多,刚消食的时间他们三个小家伙就吃上夜宵了。
“提前买以免人多,”唐伊暖一遍说一边抬起手上的冰粉,“很巧的赶上松姨喜欢的那家冰粉店,人不多还刚开门呢。”
“你们三个啊,”白松接过唐伊暖递过来的冰粉,有些无奈,“我和然然有话要说,你们……在这里陪陪你们蒋叔叔或者……”
白松在说这句话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迟疑,她想向然然坦白一些事,这可能对然然来说有些无法接受,所以她希望伊暖和锦瑜能陪在然然身边安慰她但……
“好啊,我第一次认识蒋叔叔,说不定我们品味相投,能一起出去寻找美食呢。”唐伊暖笑眯眯地看向在白依然进门后,脊背挺得笔直,姿态明显有些拘束的蒋斫文身上。
“对,我和蒋叔叔比较熟,我带伊暖介绍他和蒋叔叔认识认识,松姨你和然然有什么要聊的就快去吧,有些小吃冷了就不好吃了。”鹿锦瑜先将自己手中的食物放在桌上后,又伸手接过白依然手上的食物一起放在桌上。
白松看着明显相处还算融洽的唐伊暖鹿锦瑜以及蒋斫文,眼底最后一丝顾虑也随之消散,侧过身,放心地带着白依然朝卧室走去。
关上卧室门后,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白松轻轻捧起白依然扬起的脸,粗糙指腹抚摸白依然已经开始泛红的眼眶,“然然,妈妈的小仙女。”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了?眼睛都红红的。”
“没……呜我希望妈妈幸福,从小就是。”白依然没忍住,掉下几颗眼泪。
“然然要听听妈妈小时候的故事吗?”
“在所有不幸中,晚来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