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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一朵黑心莲 第20章 寒年(5)

作者:张鹊荷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6-27 22:57:04 来源:文学城

第20章寒年(5)

街道上熙熙攘攘,黔洲的雪下不太大,雪掉在地面眨眼就会融化。

宽敞的街道上,积雪融化后的一条大路**的直通城外。李绮住在城外的听竹苑,徒步无需多久,就是路面湿滑,容易沾脏了衣裳。

李绮拉着董临澈的袖子小心走过,时不时提醒他注意脚下水坑。

摊贩提高嗓子的吆喝声响个不停,她埋头跟在冯斯疾后面。他长得高,步伐大,走得也快,李绮要疾步才能追上。

冯斯疾突然停住脚,李绮一个不留神,险些撞上去,她一个急刹,有些疑惑他突然停下做什么。

他侧过身,用那双深静的瑞凤眼凝视他。

他长得太好看了,李绮被这么一看,心里一头小鹿咚咚乱撞,竟莫名地不敢看他,匆匆别开眼躲避,莫名有些期待他用这么郑重的眼神看自己,是要对自己说什么。

“能找你借几个铜板吗?”头顶传来他沉而动听的声音。

“啊?”他竟是为了说这个啊,李绮打鼓般的心跳瞬间就平息了,她闷闷地摸出几个铜板给他:“你要做什么?”

冯斯疾接过铜板,说:“买点儿药。”他指了指董临澈的手,走进路边的药铺,来往的人流里,他颀长的身影格外醒目。

李绮托着下巴想,他还真是一个在人群中就会很瞩目的人呢。

可惜。

京都城内曾被百姓爱戴拥护的大好官,竟落魄至此。她愈发好奇,什么样的罪儿能教他变成这般?

他越落魄,就越能促成她想要做的事。明明一切如愿,却又心头怅然,这世道怎会如此呢?他这样的好官、好人,应是在为大梁效忠,而不是如此这般潦倒。

“阿姐,我今日演得好吗?”董临澈突然仰着头问,看李绮的眼里亮晶晶的,里头的期待快要满溢而出。

李绮摸了摸他的脑袋:“好极了。不过这事儿,你可得把嘴闭严实了。”

董临澈感到脑袋上温柔抚摸自己的手,心头暖暖的,有种能被阿姐需要的满足感,他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附她的累赘。

他重重地点头:“阿姐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怎么会知道那位冯大人一定会去啊?”

她怎么会笃定冯斯疾一定会去节度府?李绮想,就凭借他在京都的为人,他就不是一个会放任百姓苦难而不理之人。

偏偏,她也只是百姓之一。

她怜爱地捏了捏弟弟的脸,逗他:“因为阿姐是神仙。”

董临澈切了一声,双手抱胸高傲地别过头:“我今年十四,已经是个大人,阿姐就不要说这种话骗我吧。”

十四的确不小,若是云洲未破,他们的家还在,或许他已经有了妻室。

可不知为何,她总不经意以为,他还是刚到黔洲时的那垂髫小儿,整日跟在她后头喊阿姐。

那时逃难,一路上饿殍遍地,他们吃完这顿没下顿。有时饿得太狠,她甚至想过不然就跟别人一样,吃没了动静的饿殍吧!

可她做不到,她眼睁睁看着董临澈从一个胖小子饿成瘦小黑,看着董明容从雍容金贵变成干枯病体。她如同走在刀尖上,每走一步便要落一滴血,疼痛早已让她麻木,唯只记得心中要收复云洲的理想。

她一时沉默,董临澈以为她是不信,便挺直腰背,拍拍胸脯道:“阿姐你信我,我现在可以提剑保护你和夜阑!”

言罢,眼神却如萤火般骤然熄灭,他闷闷道:“可惜,爹留给我的剑被那狗官收走了。”

“走了。”身后响起冯斯疾的声音,他手里拿了一瓶药膏,李绮没再言语,跟在他后面。

-

听竹苑。

李绮一整夜都没睡,一到听竹苑便先休息。她一觉睡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时,是被一股饭菜的香味儿香醒的。

她从榻上起身,把窗户撑开,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厨房里亮着微黄的光芒,里面有道高大忙碌的身影。

她走到院子里,从水井里打了点儿水出来,捧起直接往脸上扑。

冯斯疾端着饭菜走出小厨房,从她身边路过,皱了下眉说:“天冷,姑娘怎用冷水直接梳洗?”

李绮擦干面颊上的水,笑道:“这有什么,我习惯了。”

她随他走入房中,狭窄的房屋里点着一豆灯火,红黄交接的暖光洒下来,绵延在他颀长清隽的身影上,如温暖的光影,看得人心中缱绻。

小床边摆了一张木桌,她在冯斯疾对面落在,他摆好她的碗筷,撩衣坐下。

李绮把饭塞在嘴里,打量着他说:“这身衣裳很适合你。”

冯斯疾垂眸看一眼,雪青色的长袍,内里夹棉,穿着很暖和,仿佛将他发配来的这一路上所受的冰寒都驱散。

她补上一句:“很俊,特别好看。”

冯斯疾顿了顿,他从未听过这般露骨的夸赞,礼尚往来地回一句:“是你衣裳做得好。”

听夜阑说,是她亲自做的。本是做给未来的夫君,压箱底的收藏,见他没一件好衣裳,便先拿出来。

衣裳针脚细密,绣着一株淡青色的梅花,他觉着好看,栩栩如生的,仿似真能嗅到梅花香味儿。

面上却没显出什么,淡声道:“听说是你亲手做的,谢谢。”

“谢什么,”李绮扒拉一口饭,说:“你不会不知道这衣裳原本是做给谁的吧?你穿了我未来夫君的衣裳,说不准以后真会是我夫君。”

冯斯疾刚夹起来的菜掉了下去。

他匆忙地重新夹,没夹到,有些慌乱,李绮直接一筷子按下去,夹起来放他碗里,笑道:“瞧把你紧张的。”

“……没有。”

像是要证明似的,他拿起公筷,夹了一块鱼放在她碗里,转移话题:“天色已晚,他们先休息了。我想着你快醒了,必然会饿,便为你做了些饭菜。”

“不错嘛,若真成了我夫君,那也是贤夫良父,我赚。”

冯斯疾被噎住,背过身去咳嗽好半晌,李绮忙给他倒水,他接下一口喝下才缓过劲儿来。

看着他咳红的脸,李绮笑道:“冯大人,你好像很容易紧张。你上朝时面对帝王也是这般吗?那还怎么请奏陛下啊?还是说,你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冯斯疾捏着长筷的指骨发白,对着眼前救下他性命的人,一句反驳的重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冯大人能在京都有那样一番政绩,想必是人中龙凤。”李绮没再逗他,把他夹过来的那块鱼肉放在嘴里。

鱼肉做得外酥里嫩,配着香荷的香味,一股咸淡刚好的嫩滑鱼肉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李绮怔了一下,激动道:“冯大人,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啊。你不是官吗,当官的不都应该跟魏鸣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也不会吗?”

冯斯疾又给她夹一片青菜,道:“我小时家贫,全靠母亲一双巧手做女子的头饰为生,父亲要科考,家中一切事物皆是我操持。”

“这样啊,看来冯大人是经历过苦日子的人,不是我想的那种公子哥。”李绮几口扒拉完,放下碗筷,对面的冯斯疾还在吃。

他慢条斯理,动作堪称优雅,吃相完美得无可挑剔,就连咀嚼也是慢慢的。

李绮不由噎了一下,没见到他之前,她真不觉得自己是个粗直的人。

她直言道:“不是我说,冯大人,你这么用饭,不觉得永远都吃不饱吗?”

冯斯疾夹疑惑抬头:“为何?”

“因为你吃得这样慢,吃完后面的,前面的已经落完了。那么你就又会觉得饿,饿了呢又吃这么慢,然后又落完了,可不就是一直吃不饱?这个叫——白吃。”

冯斯疾:“……”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德也没错啊。”

李绮起身,边说边走向墙角的四格长柜:“以前云洲被破之后,我带着弟弟来黔州,一路上都跟野犬抢食。我们要是像你这么吃,早就饿死不知道几回了。”

冯斯疾皱眉,沉重地看着她在墙角翻箱倒柜,她竟然是云洲人吗?

她捣鼓出一坛酒来,嘿笑了声,宝贝地拍了拍坛子:“我珍藏许久的好酒,冯大人,你喝酒吗?”

“不喝。”冯斯疾放下长筷,认真看着她:“不过我可以看你喝。”

“也行,像你这样的斯文人多半是品尝不来酒的妙处。你吃完了吗?”

冯斯疾看了眼面前的饭菜,淡淡嗯一声。

“那我们去房顶喝?”

“房顶?”

“是啊!现在又下小雪了,喝酒赏雪,多惬意啊。”李绮抱着酒坛出去,站在院子里腾空一跃,飞到了屋檐顶上。

她在房檐顶上大声提醒:“小厨房旁边有梯子,冯大人从那边上来!”

冯斯疾看了眼深暗的天色,小小的雪花从空中慢慢坠落,被院子里微弱的黄光照出轨迹,美而清淡。

他看着那架长长的梯子,从没做过这样的事,犹豫了须臾,慢慢走向那个长梯。

他爬上去,在李绮身边坐下,她早已开始喝了,一股酒香味顺着空气飘过来,他看着屋檐下方问:“你是云洲人?”

李绮看过来,清澈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凉意。她笑道:“是啊,可惜云洲没了。”

她提起酒坛一口闷下去,酒液顺着嘴角滑下来,她抬手随意擦去,夸了句好酒,说:“你呢?冯大人就是京都的人吗?京都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很繁华?我听说那里的瓦都是琉璃,地砖都是金砖,是真的吗?”

“假的。”

细碎的雪花落在她的发上、睫毛上,冯斯疾静静望着,她生得很美,不施粉黛,是很清淡的容颜,像山间汩汩流淌的山泉,清透但冒出凉意,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韧性。

她的眼神不似等闲之辈,可言语之中又真真的粗俗普通。

他别过眼,庭院里的大树被吹得摇摇晃晃,树上挂着一架秋千,也跟着风来回摆荡着。

他说:“没有琉璃金砖,但也确实繁华。怎么你……向往?”

李绮抱着酒坛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可向往呢?我向往的是云洲,那可是我的故土。”

她拎起酒坛子倒了倒,没倒出东西来,一坛酒已经喝尽了。

冯斯疾微微拧眉,这等速度,可见平日里经常这样喝。

冯斯疾把她空掉的酒坛提过来,放到一边,问她:“为何常日里也总喝酒?”

李绮托着下巴,看远处灯火通明的黔州城,说:“因为苦闷。冯大人有没有很想做的、哪怕赔掉性命也想去做的事?”

冯斯疾沉默了一会儿,说有。

她朦胧醉眼看着他:“是什么?”

他双手枕在后脑,躺了下去,檐瓦的冰冷紧紧贴着脊背,他盯着眼前黑暗的天空:“调查云洲城破的真正原因。

“除了这个,我还希望可以翻遍世间所有的冤假错案,还给那些被冤枉的人一个清白。”

李绮愣了一下,朦胧的醉眼里有那么一瞬的清明,却转瞬即逝,她问:“那你做到了吗?”

“如果做到了,我就不会在这儿。”

“我听魏鸣说,你是被贬来的,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没查到云洲被破的原因。你是云洲人,应该也会觉得我无能吧,会怪我吗?”

“不会。”

李绮指着远处明亮的黔州城:“我想收复云洲,不惜一切代价。我无数次坐在这里看黔州,都希望如果这是云洲该有多好。”

她打了个酒嗝,抱住冯斯疾的手臂往他身边贴:“冯大人,你身上好暖和,像我阿娘一样。”

她拱了拱,一张脸几乎都贴在他脖颈间:“但你不是我阿娘,这里也不是云洲。”

她把脸埋下去,突然鼻酸,云洲被破已经三年,她以为朝廷早就忘了他们,但没想到还有他这样的人会记得,并把这当做毕生之命。

她不想欺骗他这样的好人。可惜,世道如此,他被贬到这儿来,可见京都城内有多少双手在阻拦他调查,她若待在这儿坐以待毙,就再也没有人能救云洲了。

一颗热泪从眼窝砸出来,李绮嗅着他身上清冽的木香味儿,这身衣裳也不是她做的,不过是成衣铺里五十文钱买回来的。

为了营造出压箱底的假象,特地泡了许久的沉木水。

没想到他信了。

冯斯疾感到身边拱动的温度,整个人怔住,他轻轻侧目,望着她被酒液润泽过的唇微微张着,呼出酒液的清香,长长的睫毛上缀满了雪花,被院里温暖的黄光一照,亮晶晶的,像星星落在了她身上。

挨得太近,他心跳莫名其妙的变得飞快,像是要冲出胸口,他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想要推开她逃避这种感觉,可又怎么都做不到。

原来她和他都一样,无家可归的苦命人,被世道推进深渊的潦倒人。

冯斯疾伸出手,想去抱她,又觉得不妥,那只手便一直僵硬在半空,忍受寒风侵袭,冷得麻木。

云洲城破像一条残缺的线,将他们两人连起来,却没有谁可以完整圆满。

-

李绮第二日醒来时,头痛得像有钉子在里面钻,她嘶了一声,用手轻轻拍了拍脑袋,心道这滋味可太熟悉了,每次宿醉醒来头都痛得要死。

房门被推开,李绮忍着痛看去,夜阑端着热水进来:“姑娘醒了,你昨夜怎么又喝酒了。”

李绮掀被下床,用热水冲了冲脸,叹口气说:“还不是为了咱们的计划,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咦,”她才缓过神来,盯着那盆还在冒热气的水问:“哪里来的热水,你可不像有时间给我烧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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