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寂是被一阵剧烈的疼痛给弄醒的。
她被麻袋装着,整个人都被重重摔在地上,肩膀和后背都受到剧烈的撞击,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眼前是彻底的黑暗,她被紧紧捆住双手,束缚在麻袋狭小的空间里,呼吸都是难闻的布料霉味。
温寂一个身份尊贵的相府千金,何曾经历过这等遭遇。
心脏疯狂的跳动,几乎要从胸腔中蹦出来,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
外面传来两个男人的交谈声,嗓音粗哑难听。
麻袋口突然被扯开,夜晚的冷空气夹杂着山林间的湿气扑面而来。温寂被粗暴地拽出麻袋,踉跄着跌坐在地。长发早已散乱,披散在肩头,遮住了她半边苍白的脸。
"怎么是个女的?!"一个瘦小些的男人怪叫出声,语气里满是惊疑。
另一个身材壮硕,面目凶悍的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管他男的女的!"他凑近些,借着朦胧的月光打量温寂的脸,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我们绑错人了?!那小子包袱怎么在她这儿?"
他丝毫不怜香惜玉,抬脚就踹在温寂腿上。剧痛让她闷哼出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你和易许什么关系?"壮汉恶狠狠地问道。
温寂感觉自己痛的好像快死了,还要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咬牙撑着身子坐直。抬起脸看那两人,声音却出奇地冷静,
"我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大小姐?"那瘦子眉头皱起,有一瞬间的慌神,“怎么回事?”
他看向那壮汉,"这怎么办?"
壮汉盯着温寂,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的光,"管她什么大小姐!这细皮嫩肉的,不如先让老子爽一爽。回头杀了往山里一扔谁能知道?"
他粗糙肮脏的手伸向温寂的脸。温寂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手上的污垢和老茧让她恶心的难受。
她忍着不适,直直盯着对方,嗤笑了一声,
"恐怕不可能不知道,李石。"
那瘦子听了顿觉诧异,急匆匆走上前来,"这女的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这一句话出口,温寂的心跳终于稍微慢了一些。
幸好她之前查易许那点破事的时候,看过下面人呈上来的调查内容,记得里面有一个交易的人叫李石。这些地痞流氓目无法纪,也没什么体系,需要人组织。就算这个李石不在这里,估计这两人也认识他。
不过她也在赌,幸好这人真的在这里,对她现在的处境稍微有利。
温寂冷然道,"因为我父亲,当今丞相,看中易许的才华,早就查到了你们。就算今日你们不绑我,官府的人也早晚会找上门。你们和那些之前害易许的人,好日子不多了。"
李石脸色不太好看,但仍作一副镇定之像,"你在威胁谁?"
"不然你以为我一个深闺的小姐,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温寂微微扬起下巴,神情带上了几分高傲,"这些都是我父亲吩咐下人时我偶然听见的,连我都知道的事,你还觉得我说了假话?"
那壮汉在一旁暴怒,面目狰狞的掐住她的脖颈,活脱脱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你以为老子会怕?先宰了你这个丞相女儿再说!"
温寂被他掐的呼吸不畅,脸上顿时显得极其痛苦。
她因缺氧而布满血丝的眼珠转看向李石,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你们不能杀我。只有…只有我能帮你们。"
李石拦住壮汉,"你什么意思?"
喉咙里艰难的吐出字句,"不…出意外的话,易许此刻已经去找了我父亲。"
壮汉松了手,温寂顿时倒在地上。
她咳了两声,沙哑的说道,"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搜山。你们两个,以为能逃得过官兵的天罗地网?"
看着两人变色的脸,她闭了闭眼睛,话风一转,又继续道,"但如果你们现在就去送信给丞相府。”
“让他们拿赎金并以我为要挟,要求他们不要出动官兵,你们就可以有脱身的机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温寂似是在想尽办法劝服二人,她一字一句向着二人分析,"你们绑架易许本就是为了钱财。我们之间也没有仇怨,今日之事对我来说也是无妄之灾。"
"反正不管你们杀不杀我,官兵追捕你们都是迟早的事。"
她面上不再镇静而是带着一丝恳求,"但若按我说的做,就算要做亡命之徒,也能带着一大笔金银远走高飞。"
那瘦子眼珠转了转,"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自身难保,哪有多少好心?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因为我想活。"温寂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想活下去,让我父亲给你们赎金,你们放我一条命。”
她抬头,面上一片脏污,“等我回去后,我会劝说父亲不让人去追你们。"
"这种鬼话谁会信?"壮汉道,"等你回去了,肯定会让更多人来抓我们。”
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来,“现在直接把你杀了,回头编个消息照样能拿钱!"
"我会,我会劝说的。"温寂声音变得急切,似乎生怕他们不信,"你们知道名誉对一个闺阁女子有多重要,我有一门很好的亲事,即将与长公主的儿子定下婚约,我不想丢掉,所以绝对不能失了名节。"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压低,"只要你们不将我被绑架的事传出去,我就不追你们。因为我也会害怕,你们握有我的把柄,我不敢轻举妄动。"
那瘦子显然动摇了,与壮汉低声商量起来。温寂屏住呼吸,夜风从她身边吹过,让她打了个寒颤。
最终,瘦子点了点头,"那就听你的。"
温寂呼出一口气,又急迫道,“那你要尽快去把信送到,我也不想惊动官兵大张旗鼓的找我,那我的名声就全毁了。”
瘦子和壮汉点点头,然后按温寂的提议匆匆离去报信索要赎金,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原地只剩下温寂和那个壮汉。那壮汉阴冷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温寂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看那人,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等了一会,温寂颤抖着对那壮汉开口道,"我想解手。"
壮汉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就在这儿解决。"
"我是相府千金,不能……"温寂话音未落,那壮汉已站起来逼近。
"再磨蹭,老子现在就把你办了!"
温寂吓得往后一缩,声音里带着哭腔:"壮士,求你了…等我父亲送来赎金,你要多少美人没有?何必非要动我?若是我失了贞洁,长公主也会大怒的……"
壮汉骂了一句,终究还是松了口:"那旁边去,别想着给老子耍花样。”这夜晚的荒山什么声音都很明显,温寂根本跑不远。
温寂踉跄着站起身,双腿因长时间的捆绑早已经麻木。她小心翼翼地往树林深处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杂草上,发出的细微声音像阴差催命的前兆。
"啊!"
突然温寂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壮汉听到声音骂骂咧咧地走近,见温寂低着头坐在前方地上,看上去像是摔了一样。
他走上前去,就在他即将触到温寂的瞬间,脚下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绊,就见温寂猛地抬头将双腿往他身上一踢,壮汉猝不及防,整个人向一边扑去。
"噗!"
一声闷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原来旁边是猎人布下的陷阱,温寂刚刚发现的,里面还有尖锐的木刺。
木刺穿透了壮汉的大腿,鲜血瞬间染红坑底。
"贱人!等老子出去……"壮汉的咒骂声在深坑里回荡。
温寂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发疯般向密林深处跑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如同厉鬼的哭嚎。头上的月亮被树叶遮着只有一点点光落下来,又瞬间被漆黑的的森林吞噬,显得格外阴森。
枯枝划破了温寂的裙摆,她酿酿跄跄的根本不敢停下,身上到处都是血痕。
心脏似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不敢回头,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东西的手抓住她的肩膀。
黑暗中每一处晃动的树影都像是索命的恶鬼。
眼前好像开始出现血雾,极度的恐惧让温寂几乎产生幻觉。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一抹微弱的,细小的银光突然就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是一柄长剑,冰冷的躺在地上,她不知道那剑是从哪来的,也许是猎人留下的或者是别的什么。
但她什么思考都没有了,好像整个视野都只剩那把剑上森冷的幽光。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颤抖的握将身体压住剑身,拼命割着身上的绳索。
麻绳断了,她立刻伸手死死的抓住剑柄爬起来,磕磕绊绊继续向前跑。
只是跑出几步后,就见那瘦弱的身影突然停下脚步,又猛地转身,疯狂的向来时的路奔去。
壮汉正在艰难地往外爬,半个身子已经探出陷阱。听到脚步声,他抬头
剑光闪过!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温寂死死握着剑柄,感受着剑身刺入血肉带来的的可怖触感。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她脸上,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只是重复着刺入的动作。
眼睛,脖颈,胸口……害怕那壮汉还有还手之力,温寂疯了似的拿剑往他身上捅着。
直到那人变成一个血窟窿,彻底分不清原本的模样,她才终于放手,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