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楼下煎饼摊老板 第10章 相熟

两人吃完饭，林崎制止了方一要收拾桌子的手，让她去沙发坐好。

林崎把玻璃杯塞进方一手里：“喝药”，在茶几上留了一颗糖，然后回屋取薄毯。

方一看她手上拿着薄毯，拿过一旁刚脱下的外套展示给林崎：“我盖这个”，她身上脏，不想弄脏林崎的毯子。

“躺好”，林崎没理她，言语间有些命令的意味。

等方一躺好，她抖开薄毯，将方一整个盖住，随后她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下，客厅的窗帘就自动拉上了。

“哇”，方一第一次见自动窗帘。

“别‘哇’，快睡觉”，林崎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哦”，方一乖乖闭眼。

两人熟起来后，方一听话多了，不需要林崎再绞尽脑汁的去想对方一好的理由了。

感冒期间的人都是渴求睡眠的，方一躺下后很快睡去，再醒来，是被林崎叫醒的。

半梦半醒间，方一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上次被人叫醒还是在那个家里，她下意识觉得疲惫，可叫醒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她睁开眼，一张少年感十足的脸就在眼前。

她在林崎家。

她盯着林崎，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说让她躺着醒醒神，其实她已经醒了，她只是想多感受一些林崎的温柔。

这份温柔能不能一直属于她，她贪心的想。

她舍不得结束这份温柔，可她有自己的生活要面对，于是她笑着起身。

离开前又被林崎要求着凉温度，还是有些低烧。

“记得多喝水”，林崎送方一到门口，叮嘱道。

方一点头，不舍的离开了这里。

下午方一干活的时候，觉得眼眶很酸，总忍不住想流泪，脸上也很烫。

应该是又烧起来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果然，她去翻林崎给她的药，只有感冒药，没有退烧药。

也没考虑上一次喝药是什么时候，她拆开颗粒的包装袋，直接倒进嘴里，然后用热水顺下去。

和感冒药放一起的，还有水果硬糖，也是林崎装给她的，方一拿了一个出来，放进口中，动作很庄重，好像在参加什么仪式一样。

即使中午休息过，下午还是过的很艰难，全身肌肉酸痛，身上无力却还要强撑着干活。

好不容易结束最后一家，她强撑着去超市购买食材，然后缓慢的骑回家。

她远远的就看见自己楼下停着一辆车，车旁边靠着一个人，她想起了林崎那天帮她送东西。

等骑到楼下，她才看清是林崎。

林崎站在昏暗的路灯下，颀长的身子恰到好处的诠了身上那件风衣，半长的头发随意的散落，整个人清冷矜贵。

她抄手站在那，脚在原地乱踢，动作幅度不大，看样子是在摆弄脚下的小石子。

成熟的模样，孩子气的动作。

这是她没见过的林崎，她不禁开始紧张。

林崎是来送饭盒的，其实本没有必要特地送一趟的，只是她担心方一，她总是想到梦中女孩把额头贴在墙壁来降温的样子。

她只有看到方一没事才能放心，但她不知道方一几点下班回家，又不想给她发微信打扰她工作，于是她回忆上次在超市遇到方一的时间。

在那个时间的基础上，提前两个小时来到楼下。

这个小区环境很差，路灯也没几个亮的，她通过电车以及骑车人的穿着，认出了方一。

只是看到车踏板上的东西后，她变了脸色。

怎么又这样骑车！

方一停在她面前，停下来时，因为手要代替腿去稳住踏板上的袋子，所以有些不稳。

林崎赶紧上前扶住她，想斥责，可想到她还在生病，又把话咽下去。

林崎在昏暗的路灯下看清了方一的脸，刚就皱起的眉头皱的更加深了，她贴过去，只觉得比早上还烫。

“你是不是烧的更厉害了”，林崎松开她，拎走她手上的购物袋，丢进车里。

她把她轻拽下车，把车推到一边：“去医院！”

“不行，我还有事”，方一躲开她的手，“我回去吃颗退烧药就好了”。

林崎不解，已经烧了一整天，不去医院还要忙什么？

“我回去还要被备料，明天还得出摊，我吃颗药就行了，林崎”，方一祈求道。

她不能不出摊，不出摊就没钱赚，她吃什么喝什么，房租怎么办？她没那么娇贵，只是发个烧就要去医院。

林崎听了她这话，气的不行，但还是耐着性子哄到：“你已经烧了一整天了，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方一固执的摇头：“我没事，真的”。

林崎心里有气，却没有立场发脾气，她觉得憋屈。

可是让她去看病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于是她提出：“那你明天休息半天好嘛”。

方一摇头，她指着车门：“东西我都买好了，而且明天不出摊会少赚很多钱”。

“少赚的钱我补给你！”，林崎没动脑子，脱口而出，语气中的不耐烦让这话显得轻蔑。

方一愣住，她察觉到自己心里的难过和受伤，还有她和林崎的差距。

但她没表现出来，她温柔的抓住林崎的手，笑着说自己真的没事，喝个药就好了，让她别担心。

林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不妥，但还是不想退一步。

她彻底冷下脸：“好”。

她拨开方一的手，转身去拎放在车里的购物袋，连带着方一给她的饭盒，一起还给她。

“那我先走了，记得吃药”，说完，她回到车上，车门被她甩的很大声，她毫不犹豫的启动车，驶离这里。

方一看着越来越远车尾灯，咬唇，直到车子消失在拐角处，眼泪才不受控的落下。

手上的购物袋坠弯了原本挺直的背。

她想，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友谊大概就这样结束了吧。

好短暂啊，她都还没有机会好好感受。

这个时间坐电梯的人可真多，她站在楼道里，她流着泪盯着变换的数字，电梯还在上行并且几乎一层一停。

不知道是盯的太专注还是哭的太忘我，她没听到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下。

让方一回过神来的是那股熟悉的香味，还有因为要帮她拎东西，不小心碰到她手的触感。

方一往旁边缩了一下，警惕的看向旁边，就见林崎手上拎着一袋药，不情不愿的撇着嘴看她。

林崎不说话伸手索要购物袋，方一动动嘴，又要拒绝，就看到林崎不悦的表情。

购物袋从一个手上来到另一个手上，林崎手往前一伸，把刚从小区门口买的一兜子药递给她，还有一个手帕，用来给无声哭泣的方一擦眼泪。

毫不掩饰的表达着关心，却堵着气不肯说一句话。

在看到林崎的那一瞬间，方一觉得自己瞬间被害怕恐惧侵袭，她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情绪。

而紧跟其后的，是心里源源不断的暖流，一点点冲淡那些恐惧。

哭泣声终于得到出口，争先恐后的从口中逃出，像是迫不及待的想向眼前的人展示自己主人的脆弱。

它们仿佛在问林崎：你能看到她压抑的脆弱吗？你能看到她面对生活的无奈吗？

林崎伸手去摸她的头。

“别哭了”

我知道她的脆弱

“我去买药了”

所以我没走。

方一哽咽着请求：“你可以带我去医院嘛？”

她终于知道，林崎不仅仅是朋友，还是她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

失去林崎，不是失去了朋友，是失去了仅有的一束光，她已经感受过这光的温暖，无法失去了。

她已经知道林崎不怕被麻烦，于是她这种方式挽留林崎。

林崎陪着她上楼，看方一往冰箱里一一放东西，她不禁好奇的问：“这些都是今天晚上要用的？”

“嗯”，哭过的鼻音很明显。

林崎追问：“那你这要弄到几点？”

“12点左右”

“那你每天几点起床”

“五点”

一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其他时间全在干活，她是怎么受得了的。

半天没听见林崎说话，以为她又生气了，方一停下手中的动作，侧头对她解释道：“是因为最近开始卖馅饼才这样，现在馅饼卖的不错，我打算辞掉晚上的小时工”。

她说话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睛里有对自己规划的自信和对未来的向往。

林崎看的心跳快了两拍，心里除了对方一的怜惜，好像多了些什么。

她觉得可能是欣赏，欣赏对方顽强的生命力。

“我们快点去医院吧”，林崎避开那双亮晶晶的眼，动手帮她一起整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