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异变再生!
那棵沉寂的古树突然再次剧烈震动,嵌入人脸凸起的阴币光芒急速闪烁,仿佛在压制着某种狂暴的反扑。
原本枯萎断裂的紫黑色根须残骸中,猛地窜出更多、更细的触须,它们不再试图缠绕古树,而是疯狂地扑向距离最近的活物,那些刚刚清醒过来的茫然无措的村民!
“啊!”
惨叫声瞬间划破空气。
一个村民被黑色触须缠住脚踝,瞬间被拖倒在地,更多的触须蜂拥而上,如同水蛭般吸附在他身上,他裸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
“退后!都退后!”
赵哥厉声大喝,一把将赵薇推向更远处,自己则抽出随身携带的短棍,狠狠砸向一条试图靠近的触须。
触须应声而断,断裂处喷溅出恶臭的黑色黏液。
程钰也反应过来,立刻将长青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四周蠕动的黑暗。
“这些东西…没完没了!”
迟段一边快速后退,避开一条从地面钻出的触须,一边语速极快地分析。
“能量读数反弹,核心污染源未被彻底清除,它在进行无差别攻击,试图补充能量!”
混乱中,白序试图召回阴币,但他与阴币之间的联系仿佛被一层粘稠的污秽阻隔,响应微弱。
他蹙眉,感受到古树内部那股阴冷力量正在以一种更混乱、更绝望的方式沸腾。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程钰身后瑟瑟发抖的长青,眼中闪过一丝与恐惧截然不同的冰冷光芒。
她趁着程钰全神贯注应对前方触须的瞬间,手指悄无声息地探入怀中,摸出了一枚小巧的、刻着与古树污染同源纹路的骨片。
“程钰,小心左边!”
她口中发出惊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程钰不疑有他,立刻转向左侧防御。
而就在他视线移开的刹那,长青手腕一抖,那枚骨片如同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地射向白序的后心!
这一击角度刁钻,时机精准,完全利用了程钰作为掩护,狠辣至极!
一直分神留意四周,尤其是对长青抱有本能警惕的迟段恰好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动作和那枚骨片上不祥的能量波动。
“白序!”
迟段厉声警告,同时猛地将手中记录的本子连带那个小仪器一起朝着骨片掷去!
“啪嚓!”
本子和仪器在空中与骨片相撞,仪器瞬间爆出一团电火花,本子也被腐蚀掉大半。
但这一挡为白序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瞬间。
白序甚至没有回头,身体基于对危险的直觉和迟段的警告,向侧前方滑出半步。
“嗤”
骨片擦着他的右臂外侧飞过,带起一溜血珠,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瞬间顺着伤口侵入。
这气息与之前的影子同源,但更加凝练、恶毒。
程钰听到动静猛地回头,正好看到骨片划过白序手臂的一幕,以及迟段掷出东西格挡的动作。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后的长青。
长青脸上的柔弱和恐惧如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嘲讽和漠然。
她看着程钰那震惊而痛苦的眼神,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为…为什么?”
程钰的声音干涩沙哑,握着武器的手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他一直保护的人,竟然是…
“为什么?”
长青轻笑一声,声音不再柔美,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淡。
“当然是为了活下去,或者说,为了更好的存在。程钰,你太天真了,真以为我是需要你保护的弱女子吗?”
她目光扫过程钰,又落在白序和迟段身上。
“本来想等仪式完成,拿到那个东西再离开…可惜,被你们搅黄了。”
她说话的同时,身形缓缓后退,那些蠕动的黑色触须仿佛认识她一般,主动为她让开了一条通路,甚至隐隐有护卫之意。
“你和这东西是一伙的!”
迟段瞬间得出结论,眼神锐利如刀。
“之前的示弱,混入我们之中,都是为了在关键时刻配合仪式,或者…夺取某种东西?”
“聪明。”
长青挑眉,算是默认。
“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白序手臂的新伤和那棵仍在挣扎的古树上,意味深长。
“大人虽然受了点挫折,但…游戏还没结束。各位,好好享受最后的狂欢吧。”
说完,她不再留恋,转身迅速没入蠕动的触须和混乱的人群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河滩旁的密林里。
程钰眼睁睁看着她消失,整个人如同被钉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信仰崩塌的茫然。
他之前对长青所有的保护、所有的担忧,此刻都成了讽刺的笑话。
“程钰!清醒点!”
赵哥一边抵挡着触须,一边朝他大吼。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迟段已经快速捡起损坏的仪器和残破的本子,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程钰,冷静道。
“情感用事解决不了问题。背叛者的账稍后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他又看向白序。
“你的伤?”
白序封住右臂几处穴位,暂时阻隔了阴寒气息的蔓延。
他摇了摇头,示意无碍,目光再次投向古树。
长青的背叛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个副本的核心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
这东西并未被消灭,它还有后手,而长青,就是它埋下的棋子之一。
“良民和何念余呢?”白序突然开口,问向了迟段。
从刚才开始,就没看到那两人的身影。
迟段快速扫视混乱的战场,语气凝重。
“仪式开始前我就没注意到他们,有两种可能,一,在混乱中遇害或被俘;二…”
他顿了顿。
“他们可能提前发现了什么,或者…有别的打算。”
此刻,古树的震动更加剧烈,阴币的光芒开始明灭不定,似乎快要压制不住。
更多的黑色触须从地下,从溪流中冒出,无差别地攻击着范围内的一切活物。
村民死伤惨重,幸存者哭喊着四散奔逃,却往往被神出鬼没的触须拖入黑暗。
河滩空地,已然变成了一个充满死亡陷阱的囚笼。
白序知道,必须尽快重新掌控阴币,或者找到彻底净化古树的方法。
否则,不仅他们可能全军覆没,整个村庄,乃至被封印的荫渟,都将被那东西彻底吞噬。
他看着那枚苦苦支撑的阴币,感受着右臂伤口处传来的与古树同源的阴寒刺痛,一个冒险的念头逐渐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