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丝故事录 第315章 记忆中的位置

“好嘞，我的完成了！”

艾克丝坐在街边小摊旁，对着面前的桌子摆弄细绳、珠子、贝壳等各种小物件，将其凭喜好串在一起。

她将DIY手链绕着赫里曼的手腕比量一下，顺势给他戴好：“大小也不差，我做得真不错。”

红色的编绳将他的皮肤衬托得更加冷白，艾克丝左右欣赏自己的作品，考虑道：“不过这上面只是普通的彩色石头，我要送的话应该会送珠宝做的配饰……”

赫里曼也给她戴上亲手制作的手链，直率地表达看法：“承载了你的气息就不再是普通的石头，我城堡里的珠宝多到像路边的石头一样常见，与之相比我更喜欢这份独一无二。”

如果每天都感到幸福快乐，时间的确会过得飞快，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也难免失落，所以他才会主动邀请她来这种小摊，想尽量留下更多与她相关的事物和回忆。

艾克丝盈盈一笑，阿曼意外地会在该坦诚的地方格外坦诚，反而会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地方死要面子。

她颇为新奇地拨弄手链，感叹道：“没想到你也挺心灵手巧的嘛。”

这一句话就不小心把赫里曼得罪了，他皮笑肉不笑地问：“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你觉得我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艾克丝从始至终就没被他吓住过，实话实说道：“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贵族老爷……”

“呵，养尊处优，”赫里曼自嘲，“我可不是把日子过得那么好的人。”

在失去父母的那段时间里，依靠吸血鬼始祖得到的帮助是有限的，他必须尽快在摸爬滚打中学会生存之道。

“唔……”艾克丝感觉提起了不好的话题，只能紧急补救，凑上去亲亲他，“我是夸你气质优越的意思，这是好事！”

大庭广众之下，赫里曼被她一顿猛亲，不禁耳朵泛红地赶紧把她按住：“知道了知道了！”

其实他也不喜欢自己的性格，总是习惯了口出恶言，明知道她是随口一说，却把气氛变得尴尬。

但好在艾克丝能够理解，她愉快询问：“我们接下——”

“你——！！你你你你们！！！”

忽然从后方传来惊怒的喊声，仿佛一道落雷乍响在耳边。

艾克丝转过身，有些惊讶：“安戈洛斯？你怎么在这儿？”

可惜怒火攻心的龙无暇回答，一种被抛弃、被背叛的感受充斥着内心，安戈洛斯气冲冲地质问：“你为什么亲他？！”

明明他们都做到那种程度了，她都没亲过他，甚至还毫不留情地扇他耳光。

艾克丝大方承认：“因为我们在谈恋爱啊。”

安戈洛斯瞪圆了眼睛，金灿灿的瞳仁中像是无比委屈：“你跟他？那我呢！”

明明是他先来的，结果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被人钻了空子，他也没有犹豫很久吧！才一个月而已！

艾克丝不解道：“你不是拒绝了吗？而且也一直没有联系我。”

面对外人，赫里曼总算不用再压抑脾性，可以尽情输出，他嘲弄地勾起嘴角：“难道你不答应，她就得给你一直守寡？龙族的皮肤厚度还真令我吃惊。”

他们之前就有过过节，这时见面就更像是针尖对麦芒，互不让步。

“你……”安戈洛斯紧咬牙关，脸上浮现出鳞片纹路，紧皱的眉间透出原始的凶性，像是要不顾一切地把仇敌全都撕碎。

“安戈洛斯，”艾克丝的语气带着提醒的意味，“在我看来你的脾气很没道理哦。”

她早就把话说得很清楚，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触及到她不赞同的目光，安戈洛斯顿时沮丧地泄了气，不想留下坏印象。

赫里曼冷傲地轻哼一声，不留情面地赶人：“没别的事就快点走，别来打扰我们约会。”

这最后的时光本就弥足珍贵，再有谁来打扰他真的会想杀人。

安戈洛斯瞥了艾克丝一眼，见她什么都没说，显然也是这个意思，才彻底死心地垂下头，颓然地转身离开。

本来是想出门散心的，这下反而起了反作用，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到巢穴，独自整理狼狈的心情。

之前艾克丝要来的各种东西依旧放在龙巢里，连位置都没有半点变动，仿佛某人希望它们能再次被所有者使用。

安戈洛斯现在改睡床而不再睡财宝堆了，他一头扑到床铺上，盖上被子把自己闷住。

小艾说他是乱发脾气……其实他也承认，但却控制不住，毕竟他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性格，从没遇到过要顾虑谁的感受压制情绪的情况。

可他不想被她讨厌，所以正在努力做出改变。

安戈洛斯在床上缩成一团，明明她留下的气息早就消失干净，但他还是坚持睡着这张床，仿佛这样就能假装她还在身边。

龙族的习性就是将看中的宝贝据为己有，可他对于小艾不能那样做，大概是这种求而不得的落差让他难以接受。

但没办法，事实就是小艾不会真正跟他结为伴侣，他能做的就只有黯然神伤。

安戈洛斯不知不觉带着难过的情绪睡去，等他再度醒来，发现事情依旧没有变化，不禁更难过了，开始胡思乱想。

其他求爱失败的同族都是怎么调理的？他好像从人类的故事书里看过，有的龙会把喜欢的公主抢回巢穴，但最后通常没有好下场……

“我说，没想到你这么爱哭啊。”

熟悉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响起，安戈洛斯腾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红通通的眼睛诧异地瞪得溜圆，几乎有些滑稽。

艾克丝就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安戈洛斯反应过来，赶紧背过身去，色厉内荏地吼：“你说什么，我才没哭！”

“我从刚才就一直听着呢，你像水牛一样哞哞地哭。”艾克丝一本正经地描述。

狠狠擦干眼泪的安戈洛斯转头怒瞪她：“你过来干什么！不是嫌我打扰你吗？！”

还故意不声不响地看他笑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人的性格有多恶劣。

艾克丝耸肩，稀松平常地回答：“时间到了，就和平分手咯。”

安戈洛斯微愣，感到些许复杂。

说是一个月就真的是一个月啊，完全没有延长的余地。

他不知所措地瞟她一眼，虽然心绪依旧纷乱，却也带着期盼：“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她应该还是有点在意他的吧，不然也没必要主动来找他。

艾克丝绝不会主动要求恋爱，她只是不想留下牵扯不清的事，想做个决断：“我再来问问你的回答，如果确定你不想谈恋爱，我就要走了。”

“走去哪？！”安戈洛斯紧张地抓住她的衣角，脱口而出长久以来的担忧，“你要回去然后再也不回来了吗？”

艾克丝道：“暂时还不走，我突然想起来还没去过魔间界，应该会玩完一圈再回去。”

不过如他所说，这次回去后确实不会经常来欧维大陆了，因为该玩的都已经玩过，她顶多会为了探望朋友偶尔回来看看。

安戈洛斯一下子警觉起来：“你要去找恶魔？你也要跟他恋爱？”

这话对艾克丝来说毫无缘由，她露出困惑的神情：“没……不会吧，我不知道啊，厄斯莫德又没向我表白过。”

她的反应比起平时的精明可以说是很反常，安戈洛斯怀疑她在装傻：“决战时不是表白了吗？”

“啊？”艾克丝放空大脑，像精妙的机器卡壳一般发出灵魂三连问，“有吗？什么时候？哪句话？”

“……”安戈洛斯突然有所明悟，原来……她真的感觉不到这些啊。

无论谈恋爱与不谈恋爱，或者跟谁谈，她其实无所谓，周围人之于她的看法和感受，她也都不在乎，她就只是随心所欲地玩耍而已。

安戈洛斯像是一下子想通了，重新冒出生龙活虎的劲头：“我要跟你谈恋爱！”

不是为了成为永久伴侣，而是他不想在她的世界里成为过眼云烟的路人，让她不要忘了他……啊，那只臭蝙蝠可真狡猾，他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才会答应这样短暂的关系吧。

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努力追逐天性自由的神明，在她的记忆中占据那么一点点位置而已。

艾克丝没有探究他复杂的心路历程，眉眼弯弯地接受：“好啊，那就从现在开始谈了。”

一旦确定关系，她的态度立刻有所转变，变得更加温和耐心：“接下来这段时间你想做什么呢？”

安戈洛斯显然还不知晓她的习惯，闻言一愣：“接下来？你不是想去魔间界吗？我当然跟你一起去了。”

“不不，那种地方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如果你有更想做的事，我会以你为优先。”艾克丝专注地凝视他，给人一种被她放在心尖上的错觉。

之前是因为赫里曼一开始就说想跟她旅游，两个人就毫无异议地游历大陆了，但现在她当然要考虑伴侣的想法和意见。

安戈洛斯惊奇地瞪着眼睛，显然从未被她这样温柔以待，感觉像在做梦。

她恋爱时是这样的吗，温声细语又和颜悦色，让他的心脏轻飘飘地升起来，泛起蜜糖般的滋味。

“我、我我随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安戈洛斯手足无措地回应，根本没有恋爱经验的龙似乎连头发都要竖立起来。

两个人让来让去的话就没个头了，既然他这么说，艾克丝就接受好意，喜悦地握住他的手：“太好了，这趟旅程一定会很有意思～”

手……手！

安戈洛斯大惊小怪地盯着她亲昵的动作，因为之前除了他强制性的做/爱，她根本不愿意亲近他，尽管他们有过更深入的接触，但在关系转变后，简单的牵手都变得与众不同。

“我们可以现在就出发吗？”艾克丝期盼地问。

“……先等一下，”安戈洛斯舍不得放开她的手，又因为肌肤接触想起了念念不忘的事情，忍不住试探，“那……现在的话，你能亲我吗？”

艾克丝眨眨眼：“当然可以。”

她忽然升起几分捉弄的心思，谁让他看起来特别好欺负：“你想让我亲哪里？要亲多久呢？具体想怎么亲？贴贴嘴唇？还是——”

看到她口中若隐若现的舌尖，安戈洛斯人都听傻了，接……接吻需要问这么详细吗？

好像不对，安戈洛斯一下子反应过来，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脸色涨红：“那种事、当然是看心情！不许耍我玩！”

他像是要重振气势一般，直接把她拽过来就亲，只不过才到唇碰唇的程度就停了下来，因为再之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哈哈……”艾克丝被他逗笑了，用舌头撬开他的唇齿，主动加深这个吻。

安戈洛斯被笑得面红耳赤，但毫无经验的他只能被动地与她纠缠，逐渐忘记其他情绪，只剩下晕乎乎的感觉。

接吻……比想象中还舒服，是跟做/爱不一样的舒服，他跟她离得好近，仿佛要完全拥有彼此。

艾克丝觉得亲得够久了，主动后退分开，却没想到他急了一样追上来，还要再继续。

她抬手挡在面前，于是他就只能亲在掌心之间。

安戈洛斯立刻抬头控诉：“为什么？”

“噗……”艾克丝被逗笑出来，笑盈盈地调侃，“你好像条讨食的小狗。”

安戈洛斯只觉得她骂得很难听，不高兴地垮着脸：“怎么可能，我明明是高贵的龙！”

“是是是，”艾克丝包容地附和，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但一直亲下去的话要到什么时候呢？我们先出发好吗，如果你很喜欢接吻，我可以保证每天都亲你。”

每天？每一天都亲？

安戈洛斯仿佛被巨大的幸福砸中，也不再计较她说自己像狗，只是晕头转向地点头：“好……”

他笑得可真傻，艾克丝上手揉脸他都没反应，她心情愉快地跳下床：“走了，去魔间界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