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丝故事录 第290章 我需要你

有艾克丝出手，魔界裂缝很快就全部封印，残存的魔物也被众人合力清剿，精灵王国重新恢复了祥和宁静。

精灵王托兰德面对外人，有点尴尬地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咳嗽一声端起国王的正经姿态：“圣女和半兽人战士的及时驰援实在令人感动，本王已经让人去筹备感谢宴了，希望各位能赏脸参加。”

艾克丝给面子地进行友善交流，浅浅一笑：“陛下不必客气，封印魔族本就是我的责任，但为了不辜负陛下的好意，我就打扰了。”

“自然不会打扰，其实我想见圣女大人很久了，”一旁的大祭司海因森笑意温润平和，诚挚邀请道，“如果您愿意，还请多留宿几日，我想冒昧与您交流一下神圣力相关的事情。”

艾克丝脸上的笑容扩大：“当然没问题，交流才有进步嘛。”

非常好，这下有理由在精灵王国体会风土人情了，原本听说精灵族不太愿意接纳外人，如果没有这次的事，要跟他们拉近关系恐怕还得费点功夫。

“……”赫里曼听着他们的对话，眉头皱得更深。

精灵们忙着统计受灾情况、紧急救治伤员和维修房屋，不过对于客人们也不会怠慢，他们给众人安排了休息室，奉上当地特色茶点补充精力。

尤其是艾克丝直接住进了王宫里，以最高礼仪招待，更有精灵侍从替她更衣沐浴，洗去战斗的脏污。

艾克丝欣然享受，等一切收拾妥当后才回到房间里等待——因为感谢宴是临时准备，要等晚上才正式开始，眼下还有一段时间。

赫里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浑身散发出焦躁不安的气息，板着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

艾克丝大概能猜到缘由，但不想掺和，也不打算招惹他，所以干脆无视，心态平和地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品茶。

怪不得之前赫里曼不愿意介绍山脉的情况，恐怕是死也不想来精灵族吧，只是这次事发突然不得不来了。

“呼……”艾克丝吹吹茶水，配着面前点心架上的各式点心吃吃喝喝，脸上露出纯粹的惬意和愉悦。

很久没吃过的美食再吃到的时候似乎会变得格外好吃，当然精灵族的点心本身也确实美味。

她还悄悄给灵宠空间里的库多、斯诺和小白送了几块。

赫里曼的耳朵里充斥着喝茶声和咀嚼声，本来他就很烦躁，一抬眼看到艾克丝那么高兴，就更觉得碍眼，还隐约有种受冷落的怨气。

不过他知道这份怒火对她来说毫无来由，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出去走走。”

“嗯？哦，记得在宴会开始前回来。”艾克丝随意地答应，仿佛一无所知。

赫里曼出了王宫，凭借高耸开阔的地势眺望碧蓝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林海，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就只是想透透气、散散心。

没有借助藤梯，他直接在树枝间敏捷穿梭，从高高的树顶降落到地面，圣树底层的居民区被魔物破坏得厉害，街道上有许多精灵族在加紧修复。

再打眼一看，赫里曼还见到有半兽人在帮忙，或许是觉得干待着太无聊，而去发散一下热心肠吧。

他这样一个吸血鬼出现在大街上还是很显眼的，但好在精灵们知道他帮了忙，纷纷友善地道谢：

“谢谢你帮我们清除魔物！”

“请替我跟圣女大人问好～”

赫里曼只是冷淡地颔首，一如既往地不合群。

果然待在人多的地方会很闹心，他有意朝着较为偏僻的国都边缘走去。

等到终于把嘈杂的人声甩在身后，他却听到一阵不缓不慢的脚步声传来。

“赫里曼。”平淡温婉的女声响起，令记忆之海泛起波澜。

赫里曼的身体有些僵硬，他顿了两秒才转过身，注视着站在林中的女祭司，蠕动着嘴唇低声叫出来：“……母亲。”

女祭司依旧年轻的容颜上神态不变，语气也依旧沉稳温和，过分客气的言辞却透出疏离：“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这样称呼我，那会让我想起难堪的过往。”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赫里曼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他眼睫微颤：“对不起……乌雅拉女士。”

似乎不太想看到他跟那个人过分相似的脸，精灵祭司乌雅拉淡淡地移开目光，望向远处的居住区：“我们有很多年不见了，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赫里曼觉得心脏发冷，说话都好像要呼出寒气：“我不是故意要来的，只是碰巧……”

乌雅拉轻轻点头：“你跟圣女大人是什么关系？”

关系……

赫里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跟艾克丝本来是绑架和被绑架的关系，但那个女人实在奇葩，像度假一样若无其事，后来又经历了一些事，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他好像是被奴役了，但除了一开始被欺骗的愤怒和不适应，到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甚至偶尔觉得这种生活也可以接受。

“我是……她的护卫。”赫里曼最终给出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乌雅拉默然了一会儿：“圣女大人打算在这里停留多久？”

赫里曼尽量压抑着激荡的情绪，将眼睛里流动的悲哀隐藏：“她不会待太久，过几天就走。”

“我知道了，”乌雅拉有意结束对话，朝居住区走去，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幸福，你以后可以不用再挂念我。”

赫里曼觉得心脏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他麻木地回答：“好。”

当乌雅拉走回街道上时，有个精灵族青年从远处跑来，脸上洋溢着满满的亲昵：“母亲！你去哪儿了？父亲正在街口等你呢。”

乌雅拉自然地露出和煦的笑容：“没什么，走吧，我们去找他。”

赫里曼凝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又痛苦地闭上眼睛想要忘掉那一幕，其实他能理解她的心情，说到底都要怪那个求爱不成就强取豪夺的吸血鬼侯爵，连他本人看到自己的吸血鬼血脉都会觉得恶心。

原本还想通过圣女的能力把这份肮脏的血脉净化，可他明白了，就算他不是吸血鬼，母亲也不愿意接受他。

赫里曼抹抹脸，又在树林里站了好一会儿，等所有情绪都平复下来才返回王宫。

这个时候艾克丝正毫无形象地横躺在沙发上看书，她的膝盖窝搭在扶手上，白皙的小腿晃来晃去，听见有人进来也没反应，只是翻了一页书。

赫里曼走到沙发旁，压迫感深重地俯视她。

艾克丝把书移开，仰头跟他对视：“干嘛。”

赫里曼冷淡地问：“你要在这里住多久。”

“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吧，”艾克丝继续看书，一心二用地跟他说话，“这里发展得蛮丰富的，可以多体验几天。”

跟原始野性的半兽人部落不一样，精灵族有自己的文化体系，跟大祭司聊聊魔法和神圣力也有点意思。

赫里曼略微沉默：“……那你自己留在这里，我去帮你找矮人王国，你要离开时我会回来接你。”

“那可不行，”艾克丝合上书，直接坐起来道，“我是圣女诶，魔王恨我恨得牙痒痒，说不准～会派某人来刺杀，你得贴身保护我的安全。”

说到刺杀时，她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只是一般人无从察觉。

且不说这么久以来都没见过谁来刺杀，赫里曼蹙眉：“你待在精灵族里，有大祭司保护还不够？”

艾克丝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们都是外人，哪有你用起来放心啊。”

紧急时刻她还能用使徒契约命令他过来当肉盾呢，大祭司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涉及到自身利益，艾克丝对他给予适当的关心：“你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想离开？”

赫里曼垂下眼睑，刻意保持平淡的声音里藏着几分倔犟：“没怎么，就是想走。”

看来讲道理是讲不通了，他现在这个状态，采取强硬手段也只会触底反弹，造成负面效果。

艾克丝精明地转转眼珠，她已经知道自己的长相足以作为动摇人心的武器，从前也运用过这点谋取福利，既然硬的行不通，那就来点软的试试。

于是艾克丝坐在沙发上，朝他那边凑了凑，抓住他的衣服轻轻摇晃，水润清透的眼睛向上望着他：“赫里曼你别走好不好，我不想让你走，希望你能在这里陪我～”

赫里曼一瞬间睁大眼睛。

此前二人相处那么久，艾克丝对他不是古灵精怪地坑人，就是嬉皮笑脸的玩闹，从没这样服过软。

他觉得脸上不可抑制地升起一阵热度，先前冻结的心脏也重新活跃地鼓动，可他还是硬撑着不肯松口。

艾克丝再接再厉，表情越发诚恳：“我真的很需要你……”

赫里曼心头一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以何种心情追问：“……你需要我？你觉得……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吗？”

诶～有戏！

“那当然，”艾克丝站起来面对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做出回答，言笑晏晏道，“我好像说过很多次了，没有你我很难脱离神殿的管辖，凭我自己也无法穿过山脉走到这里，我一直都很感谢你的出现啊！”

“……”赫里曼咬紧牙关，讨厌自己此刻的软弱，居然就因为、就因为这样一句话而动摇，可他的内心确实产生了强烈的震荡，既有酸涩，又难以言明的欣喜。

他忽然不想勉强自己去顺从任何人或族群了，有今天这句话，好像就足够了。

只是赫里曼习惯了用强硬的外表保护自己，不愿流露出半点弱势，所以他绷着脸答应：“知道了，我留下。”

艾克丝顿时喜笑颜开，她果然很厉害嘛～以后要多多利用这张脸才行！

出于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她不禁高兴地抱了他一下来庆祝：“你真好，太喜欢你了～”

这家伙只是看起来阴沉冷傲，实际上比伊泽尔和兰斯洛好搞定多了，伊泽尔是太精明，无论用什么招式他都能笑眯眯地化解，找出八百条理由拒绝，而兰斯洛是太一根筋，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怎么软磨硬泡都没用，就只会一脸抱歉地说不行。

赫里曼一惊，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矛盾地知道该推开，却又不想用力推开。

他色厉内荏道：“你……别太随便了！”

举止轻浮，一点都不稳重。

艾克丝很快放开他，笑嘻嘻地不觉得有什么。

恰好这时外面传来精灵侍者的敲门声：“圣女大人，陛下诚邀您前去参加宴会，请问您准备好了吗？”

“来了！”艾克丝立刻兴冲冲地开门，“赫里曼我们快走。”

要参加精灵族的宴会喽，希望他们这里不用跳交际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