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未泽:“是啊是啊,本少爷准备补个觉,这一震,差点给我——”他忽然闭上嘴。
三十六补上:“少爷他狼狈滚到地上,嘴上还喊‘三十六,救命啊’!”
楚未泽用手肘狠狠捅了三十六,咬牙低声道:“又败坏我形象。”
“他们这是要讲什么?”姜瑜打断其他人,指向上面凝重的人。
“嗐,还不是说些空头安慰的话。还真被我们之前说对了,几位长老察觉到芒的气息,所以召集大家解决这件事。”
“要我们解决?”
“当然不是!”楚未泽想也不想打断,“是各大师门出力,把我们叫来是想让我们去避祸。”
不等姜瑜问其他的,砚鸣纱就严肃郑重说话:“诸位,事情紧急,之前也都说过了,便再长话短说几句。逞英雄还是保住小命,我想各个宗门也都不是培养的傻子。现在所有人立刻离开银河九川,若能回各自的师门便是最好。”
说起灾祸,姜瑜想到了还梦城的那只妖兽。那个城主,可是不惜所有人拿性命替他守城。
那只妖兽最后被阿姐所杀,阿姐事后没有表露有任何问题,但姜瑜注意过姜竹在此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动用过灵力。姜瑜垂了垂眸,离开银河九川确实是最好的,虽拿不到风岩卷,但本也是需要从长计议的事。
“宗主,寻明宗是我们的家。就算要离开,我们也是回寻明宗,绝不会离开银河九川!”
砚鸣纱凌厉的眼神立刻锁住说话的弟子。
那弟子吞了吞口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更何况……”
她艳红的朱唇只吐出两个字:“愚蠢。”话音落,那说话的弟子便飞出很长一段距离。
“如此弱小,你的力量有何用?”
她的声音振聋发聩,也让那些心中热血上头的少年平静下来。砚鸣纱方才的出手足以说明她不止是宗主对弟子的碾压,那是高手对于弱者的不屑。
“各位,我不反对逞英雄的人,但没有实力,留下就是负担。我奉劝想要留下的,掂量掂量自己。”
姜瑜看向砚鸣纱,她说的话伤人不留情,若非她确确实实是寻明宗宗主,她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一宗之主口里说出来的。
砚鸣纱察觉视线,看了一眼姜瑜。
凝香拢着自己的衣服,“砚鸣纱,有点气势嘛。”
“我们要走吗?”齐念飞问。
姜瑜把视线转向站在一边的青黛长老,青黛长老眉头紧锁,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还不是一个,青黛抬起头,发现是本门的弟子。
“少虞,你带师弟师妹们一起下山,先回宗门去。”
“青黛长老,事情如此棘手吗?”
青黛叹了口气,“是麻烦,但未必棘手。你先将空觉尸体带回去,回去后自会有人安葬他。”
“空觉长老的事不需要再……”
“不需要。”青黛很肯定地答复,“他的死我清楚,你们回宗门去就好。”
有了砚鸣纱的话和各个宗门的掌事人安排,陆续有弟子集合准备离开。
只是,还没等人走,就有意外之人到来。
少年牵着小女孩从山门一路穿过所有人或疑惑或打量的视线,最后停在了殿前的空地。
“赤阳?”清风派的掌门走下来,来的少年正是大家认为失踪的越赤阳。
越赤阳松开女孩的手,行了一礼,又把女孩往前推了推。
圆圆的脸蛋,配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若非其中的不耐烦情绪太过具象化,让人一下就意识到她绝非是身体的这个年纪。
“小老头。”她昂了昂头,发现自己太过矮小,咬了咬牙。眼珠子又立刻往四周看去,终于露出一抹得意来,“知晓本尊醒来,都慌不择路逃跑了呀。”
“芒。”
砚鸣纱走下来,她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小女孩冷漠回应。
“不负师命,弟子赤阳已带回。”越赤阳回道。
“果然,失去力量,哪怕是神兽,也会孱弱如此。”
女孩眼神变得狠厉,她看向砚鸣纱:“你觉得我孱弱?”
在砚鸣纱还没出手,凝香先打过来一掌,只是一掌没落至女孩身上,先被越赤阳挡了一下。
“凝香宫主,她是我带回来的,没做处置前,还请不要伤害她。”
女孩在背后拍了越赤阳一下,怒目圆睁:“你个看不清情况的后辈,她怎么伤害得了姑奶奶我!?”
凝香没说话,砚鸣纱先说了:“越赤阳,先退下。”
“你说,他们在说什么啊?”
楚未泽眯着眼睛,他想要看清楚那边,但是日头正盛,有些晃眼睛。
“似乎,越赤阳好像找回了芒兽。”少虞接话。
“就是之前一直传可厉害可厉害的神兽,一醒来就是灭世之祸?怎么是个小女孩!看上去也不——唔——”楚未泽话还没说完,被齐念飞塞了一个烧饼。
“先闭嘴。”
“不仅是小孩模样,周身气息也不如传闻中强大。”少虞也很诧异,之前所有人担惊受怕,可不就担心那所谓神兽醒来要吞天噬地。结果人家早醒来了,而且虽然是个小孩,但好像也没有要毁天灭地的样子。
“云昭呢?”姜瑜忽然想起从那会分别,直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了。
“没见到,跟弱柳他们在一块吧。”楚未泽咬了一口烧饼,嫌弃地咂了咂,没啥味,肯定是齐念飞从食堂顺的。
“看那边的气氛好像……不怎么凝重,我们是不是也不用离开了。”三十六指了指那个女孩,很难以置信,刚才气氛凝重得好像下一刻就要遇到惊世灾祸,结果现在那传闻中灭世的“祸”正恨恨地拍开掐她脸的手。
“我以为越赤阳是遇到什么事了,没想到是救世去了,真不愧背着天下第一的称号啊。”
楚未泽紧了紧自己袖口,咳嗽一声,“必须澄清一下哈,那是宗门里同辈第一,可不是天下第一。”
“那少爷你能打过?”
楚未泽哽住,“那他也没和我打过啊。”
“你在想什么?”姜竹只问了姜瑜。
姜瑜脱口而出:“云昭。”
两个字一出,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姜瑜抬起头才发现所有人都一脸笑地看着她。
知道他们想岔了,她平静说道:“他最近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可能是乍然得知自己的身份有些接受不了。”
少虞:“虽然不了解他的过去,但他那位朋友不简单,云昭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我看不尽然!”楚未泽一拍手,“要我知道以前和这么厉害的人做朋友,那我得高兴蹦起来!”
那可不止是朋友。
姜瑜低头在想,都说以观取名风格能窥见一个人性格,灼曜之名,不论是狂妄还是自大,都不是现在的云昭。唯有一点散漫随心倒是符合云昭本人。
那从前的他,是什么样的?
他应该也在想以前的他会是什么样的吧。
*
面前的人呵呵笑起来,笑声尖利,雌雄莫辨。他全身盖着斗篷,不露出真面目。
云昭蹙了蹙眉:“有病就去找大夫。”
“……”
“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样。”
云昭:“哪样?”
那人低头轻勾了一下嘴角,“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想必我们还会是很好的朋友。”
“哦。”
“你不记得了?”
“连面都不敢露,你以为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那人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淮逍,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在试探我?我为当初的事跟你道歉,当初情况紧急,况且你不是好好的吗?怎么?难道你后悔了?”
云昭:“是啊,后悔了。”
“你不是淮逍。”那人却突然转了话头,虽然遮住了眼睛,但云昭能很明确地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一直盯在自己身上,“不对,你是他。那你——是失忆了?”
“失忆”二字一出,他轻飘飘地往后一退,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你难道不想知道从前发生了什么吗?来禁地找我,我可以告诉你。”
他站的位置在云昭一够手就能抓到的地方,但他好像很了解自己,云昭一抓落空,他竟然原地消失了。
“禁地?”九成是陷阱,一成是真的。
要怎么选。
哈?好像他也不需要选。阿曜还在禁地里,他能全身而退的概率是十成,只是对方说认识他,他的秘密他不确定对方知道不知道。
他想跟姜瑜说一下,还没走,就有一道讯息急急而来。一道裹挟着妖力的灵力停留在他面前,里面是阿曜的声音:“滚……”
只有一声,说话的压住了声音,但还是能听出声音的主人很虚弱。
不能不去了。
大殿外,要说整个场地内看起来最显眼的还是一直站在最中央牵着小女孩的越赤阳。
被他拉着的女孩鼓着腮帮子,还要听面前一群人叽叽喳喳说着听不懂的话。
“前辈可知道是何人将你唤醒?”
再又一次听到这个艳丽的女人故意放松眉眼缓和态度试探她,小女孩不耐烦道:“说了不知道不知道,我一醒来发觉自己只有部分灵力,堪堪化形,我刚要出去活动活动,便被你们这个……你叫什么?”
见女孩忽然问他,越赤阳低头:“前辈唤我越赤阳便好。”
“哦,反正就被他带回来了。”女孩说完咬牙切齿,“要不是我少了力量,你以为凭你们!哼!”
她又立刻色荏厉苒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现在一定想扒了我的皮,将我关起来炼成你们的武器!”
清风派的掌立刻否认:“绝没有的事。”
“那是想将我驯化?无所谓了,反正这么想的人从来都是层出不穷。”她翻了个白眼,“不想说了,反正站在太阳底下遭你们审问,就算是犯人,没招供前也该有把椅子坐。”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忽然众人的神情一变,砚鸣纱先道:“不好,禁制被破了。”
她话一落,符医宗宗主何旧溪立刻接道:“立刻去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