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级叛逃 第2章 第 2 章

黎晏伤地不轻，脑袋嗡鸣。

把蒙特雷纳从机舱拽了下来后，直接跪倒在地。她摸了摸颈后，腺体还在，只是很疼很烫。强行用信息素对抗s级，受伤是正常的。

不过比她预想的要严重。

以前每次受伤，恢复的速度都很慢。如今黎晏明白为什么了——【麝香】的问题。

黎晏从机舱里拿出工兵铲，就地刨坑埋人。

当年她带领的星际舰队铩羽而归，量刑罪状的时候原本不用去星陲监狱的，可应家人不知道从哪搞来了自己的生活资料，篡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她头上，到最后，黎诘政都保不住自己。

方才一试探，果然问题出在了蒙特雷纳的身上。

“拿监视当幌子，实际是应闳佳林的卧底......打三份工，怎么不撑死你？”

说到这，她一铁锹抡下去，蒙特雷纳的头骨碎了，微弱起伏的胸肌彻底没了动静。

高原一望无际，沙子胡乱打在飞行器的挡风板上，发出啪啪声响。土地干松易刨，很快，一个大坑便挖好了。黎晏正要将人踹下去，抬眼，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趴在机身前，怯怯的看着自己。

如今已经是秋季，她穿着破了洞的灰色半袖，一打眼就是偷穿的大人衣服，下摆很长，直到膝盖。

是荒矶本地人。

黎晏放下铲子，死死盯着她。

小孩拽着手，皱着眉头看着蒙特雷纳，半晌，“...他死了吗？”

“死了。”

黎晏纠结要不要控制住这个孩子。

杀了。

做事做绝，不能心软。

算了。

荒矶荒凉，又不归联邦管辖，消息应该传不到大首府。

还是杀了吧，她看到自己的脸了。

该死。

黎晏这边心理挣扎半天。小孩恍若没看见黎晏冰冷的表情，居然上前一步：“需要我帮忙吗？”

黎晏：“啊、好啊。”

小孩没有鞋，跑过来的时候在沙地上留下一串脚印。拿起黎晏的工兵铲就开始刨坑。一下一下，很是吃力。

黎晏后撤，有点不明白眼下的情况：难不成这是荒矶人的谋生手段？嘶，qivlan会所消费不需要现金，她来的时候一分钱都没带。

坑早就抛好了，小孩多此一举。

“我自己来吧。”黎晏抱起蒙特雷纳的上半身，准备往坑里扔。

小孩放下铲子赶紧帮忙抬腿。

于是，明明一脚能解决的事情，两人硬是磨蹭了好久，才把蒙特雷纳弄进去。

“妈妈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埋的。”她没什么悲伤的情绪，只是用脏兮兮的手在黎晏的面颊上抹了抹，她把汗珠当成了眼泪，“我当时也哭来着......他是你爸爸吗？”

黎晏摇头。

“那是哥哥吗？”

黎晏认下。

“我帮你埋了他，不哭。”

她将黎晏按在地上休息，然后自己嘿咻嘿咻地往里填土。

黎晏装模做样擦擦眼泪。看着蒙特雷纳苦兮兮地喊了一声，“哥，你死的好惨。”

最终，黎晏嫌她填的慢。

扯了个慌说哥哥希望自己亲手埋葬，这才将工兵铲的使用权夺回自己手中。

将沙坑填平，小孩还帮忙跺瓷实了。然后绞着半袖，欲言又止。见黎晏没什么表示，扭头想走了。

黎晏：“等等。”

小孩转身，眼底澄澈分明，有些茫然。

黎晏叹了口气，从机舱里翻出来几盒单兵口粮，展示了怎么打开铁盖后，塞进她的衣兜里。

“给我的？”

看到黎晏点头后，她雀跃地蹦了起来，笑的时候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牙齿，小孩狼吞虎咽吃净了一盒，舌头因为舔午餐肉的残渣被划出了血。她将剩下的还回来，说：“那你没有了，你也吃。”

不等黎晏再说什么，她一溜烟跑出去好远。消失在荒矶起伏的地势中。

光幕突然震动两声。

黎晏松开紧握的铲子，打开一看，是个陌生账号的加好友申请。

【我是黎羡的班主任，易岚亭。】

点了同意后，对方发过来一条长达60秒的语音。

【您好，黎羡和同学打架，受了伤，另外，被打的三个孩子受伤严重，现在正在校医疗馆救治。这件事惊动了持礼中学的校董会，我知道您事务繁忙，但还需要您过来一趟......】

男人的声音有股说不上来的奇怪，语气很平，尾调略有嘶哑。

黎晏眉头紧皱，上辈子，她是参加了家长会的。如今好像改变了事情的运动轨迹。

【好，我马上过去。】

飞行器升空，涡喷发动机发出怒吼。

黎晏驾驶着它超高速行驶。

航空线上，所有规划好的民用飞行器都要为其绕路改航。

两个小时以后，黎晏赶到回大首府。空中检查站没有落下拦截射线，两个身穿绿色军装的人站得笔直，对着远处而来的飞行器行了个标准军礼。

“轰——”

尾流掠过，两人身上的军装被鼓吹而起。

时间到了中午。

海、陆、空三条航道挤满了车辆，如果从太空向下望，大首府的街道上全是钢铁块头拼凑而成的小方块，密密麻麻。

黎晏刚拐过捷克大道。

又堵上了。

红灯亮起，她被迫悬停在空中。

【您到了吗，我在持礼的中心广场等候。】

易岚亭消息发得准时，黎晏回复：【堵车，得等一会儿了。】

嗡嗡——

他发来一幅航线图。

【捷克大道高空和中低空航线的等候时长大约需要35分钟。您现在下降到高度到1500米的超低空，走左一航道行驶约170公里，再在升空到中低空航线，这样会节省一些时间。】

黎晏挑眉，【为什么是左一，右一离持礼更近。】

【左一航道终点通向政,治局。路段上下游都是联邦官方的工作地点，这个时间，人员流动不多。因为......管饭。】

是黎晏没想到的原因。

自从格赫罗斯掳走人类并投放鸩石后，盘古星的动植物大范围灭绝，因此闹了好几年的饥荒，饿死过不少人。

现在的人找工作，最看重的不是工资保险和奖励，而是有没有食堂。

黎晏将飞行器下降几千米后，低空航道恰好是绿灯。她望向远处左下角熟悉的建筑：沙灰色尖顶建筑直挺云霄，彩色玻璃窗投射出斑斓的光影，尖拱券上方的牌匾上刻着“持礼”的字样。

黎晏也是在这所中学毕业的。

大约一个小时，终于开到了学校广场上方。

一个身穿白色衬衣的男人手里拿着东西，站在广场边缘。飞行器导致的下洗气流卷起尘土和沙砾，易岚亭的头发被吹地乱飞，风直往衣服里灌。

黎晏抹掉脸上的鼻血，打落军装上沾着的荒矶沙砾，让一切看起来正常之后，才出机舱。

易岚亭驾了下眼镜，然后大步迎上黎晏。

两人不约而同往高中部1009栋教学楼的位置走去，黎晏的速度甚至要快于他。

“她的伤势如何，为什么打架，校董会找我想要解决什么问题？”

黎晏太清楚持礼中学的尿性了，只有100数字开头的班级，家长背景复杂，学生出了极为恶劣的情况，才有可能惊动校董会。

她初高中念了6年，也才让校董会出面了一次。

一连三个问题，急迫又快速，易岚亭仿佛是黎晏的勤务员，要对上将的问题一一解答，偏偏黎晏还没意识到。

易岚亭在后面亦步亦趋，“黎羡是擦伤，但是被打的三位同学，一个轻微脑震荡，一个骨折，还有一个。”他轻声说，“脾脏破裂。”

“哦。”

且不说作为军人受到的各种重伤、多发伤、复合伤。黎晏这才刚杀完人，潜意识觉得易岚亭说的都是小毛病。现在医疗这么发达，骨折养两天就好了，脾脏修复不了也对日后生活没太大影响。

不就是打架，升军部的小孩这点委屈就要找家长？

易岚亭继续：“打架原因，周遭的同学说，是因为您没来开家长会。”

黎晏皱眉，“我？”

“黎羡每次开家长会您和她的爸爸都没有参加过，所以同学之间有些传闻，加上又是青......”

黎晏打断：“传闻，你这个班主任没有及时干预吗？”

至此，她已经不需要易岚亭在回答下面的问题了。

虽然不了解1009班同学背后的家庭配置，但已经很清晰明了。

持礼每天早上8点都有给学生放新闻的传统，她今天刚升军部上将，父亲又是联邦大执政官，同学不说避开黎羡反倒敢跟她打架。

黎晏明知故问：“有没有姓应的？”

执政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黎诘政背后没有家族站台，也是如履薄冰。应家，前上将应闳佳林，黎诘政的老竞争对手。为数不多专拆黎家台的家族。

几百口子人，就喜欢跟父女三人对着干。

果不其然，易岚亭说了那三个孩子的姓名，一个姓应，另外的都是跟在应家能源公司后边的小家族。

“校董会这边是希望你们能和平解决，但是学生家长......希望黎羡退学。”

黎晏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两人穿过中心庭院的花园时，一只绿孔雀突然从侧廊绷着步子钻了出来，发出短促而嘹亮的叫声。

“amulet！”黎晏摸了一把孔雀油滑的毛发，“你还记得我？”

孔雀脖子一动一动。

“看来是没忘。”黎晏笑了，“易老师，有食物吗？”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黎晏回头看去，易岚亭正紧盯着自己，神色并不算好。

急也没用。黎晏故意想让应家人多等一会儿。况且她很久都没见到amulet了。

易岚亭从自己的外套侧兜里拿出一袋面包，“这个可以吗？”

黎晏检查了一下配方表，确定干净后，打开掰成小块，给孔雀喂食。不过amulet似乎吃饱了，用喙将她手心里的面包块都拂了下去。

“那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持礼应该是换了新园丁，把它养的不错，黎晏又摸了一把它的羽毛，“我们走吧，别让校董会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