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百合刑侦） 第10章 她在骗人

安乐缓了许久，都没能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直到一旁的叶胜平挂断电话来无意识的吐槽，很好的总结了她现下心情。

“牛逼。”

确实牛逼，没警察她这不也能破案吗。

两人收拾好东西，急急忙忙往局里赶回去。

一群人和车被堵在门口，安乐将车停到马路边上，侧身看着门口站着的人群，太阳穴已经突突突开始跳动。

好在那么多人只是便衣警察，在前方暗中忙着拉架。

为何是拉架，是因为何倪带着四五人，正将一个老头老太围在中央。

安乐对这两人有点印象，这是游荡在附近的拾荒老人。

这老人家眼睛不好，但是每天在晚饭后，都会沿着这条路走过，一面翻动路边的垃圾桶寻找空瓶子和纸皮。

两个老人本身就瘦小，身体又带有残疾，他们也会自发将纸皮和空瓶子收集起来，在他们经过时交给这对行动不便的老夫妻。

先不说两人一个瞎子一个瘸子，就是这两人风雨无阻的生活轨迹，又怎么会和案子拉扯上呢？

安乐将一行人请进室内，杂乱的争吵声终于平静了下来。

将无关人员请出去，安乐抬手示意赵成王和自己一起审讯。

她将本子放到自己面前，放到桌面上的手环绕在本子外侧。

“何倪，你有什么证据说明两老人家是凶手？”

“我当然不会随意冤枉别，我有监控，能证明就是他们拿走了车上的钱。”

赵成王听晕了，不确定的又重复了一遍，“什么叫把车上的钱拿走？”

何倪傲慢的从怀中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开始摆放。

这大概是个行车记录仪录下的视频，被放大了无数倍，模糊到只能看清楚的视频中，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正在往前挪动。

要是没人说，安乐都以为是什么恶搞植物大战僵尸的视频。

她出神的时间里，糊成一团的影子已经来到了车前。

影子在车外看了一圈，最后停到了副驾上，半落的窗口中，那两人从中扯出了一个东西。

看着像一个巨大的手提式行李袋。

他们提供的视频中，连脸都看不清，她到底是得什么高人指点，才找到这对拾荒夫妇的？

安乐将视频往自己面前移着，仔细的看着画面中的两人。

阿叔是个瘸腿的，左脚落地会很重，右脚抬起时回不受控制的往外跨。阿姨更是的眼睛不好，需要靠着阿叔的引导往前走。

恰好，视频中的两人，就是这样子走路。从这个高糊的视频中，安乐一时间既分不清楚。

车子出事的路段，恰好没监控，附近也格外荒凉，根本没什么车。

那时候他们也想过去附近的车子上找行车记录仪，可四周未开发根本没什么车辆，而且树灌丛又多，很多车辆规规矩矩的停在里面，视野已经被完全挡住，什么都没拍到。

也不知道这个监控，她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

安乐给叶胜平发了一个信息，让他进来，将视频拿出去分析。

何倪护着自己的手机，“哎，你们怎么抢东西！”“你们警察就是一摊烂泥，什么事都干不好，只会欺负我们老百姓。”

安乐坐端正自己的身体，满脸微笑的看向他，“何小姐，都是读书人，有些话还是别乱说。我们办案是讲证据的，你能提供证据当然很好，但我们也要去求证真相，总不能毫无证据的随便抓人。”

“我们会将真相放到你的面前，请你也相信我们警察好吗。”

安乐见何倪神色放轻松，皮笑肉不笑的调转话锋，“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你到底是希望我们查清楚你老公的死因，还是想要我们找到那个袋子？”

何倪脸色不断变化，不清楚是因为藏着掖着的事情暴露出来，还是因为安乐说的话感到难堪。

她有些气恼，“我要找到那个袋子。袋子里装着我让他取的100万，我的公司资金链断了，需要那笔钱周转，不然我就要破产了！”

女人歇斯底里的呐喊着，显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到这一步，她疯狂的呐喊着，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呆呆的坐到位置上，想一个被抽了线的布娃娃。

即将破产的高压让她格外煎熬，整宿失眠，她早就撑不住了！

一张白色的纸巾，递到她的面前。

角落里默不作声的两夫妻，也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只以为自己捡垃圾的时候，是不是惹到了对面的女子。

他们佝偻着的后背早就直不起来了，可偷偷握在手中的纸巾确是崭新的，也是那包干瘪的纸巾袋中的最后一张。

祈求你，宽恕我。

何倪哽咽的哭泣着，抬手打掉了他们手中的纸巾。

“安警官，我要那100万，可我也绝对没有假报案，我老公没有任何身体疾病，两个月的体检报告中，显示他确实是健健康康的。”

“现在他因为意外死亡，而我的100万确实不见了，我只是害怕，如果报警要求找回100万，你们会一直不受理，我已经没时间和你们耗下去了，我真的需要那笔钱。”

她没有声嘶力竭，平淡的哭泣诉说着，语气中的急切令人揪心。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现在证据都在这里，你们还要包庇犯人吗？”何倪指着他们,双眼猩红，“你们太恶心了。”

赵成王最不擅长的就是交流，在面对何倪的激动得泛红的面孔时，他沉默的吞咽着口水，木讷的垂下的脑袋，盯着面前被人准备好的和解书。

“何倪，不管是钱，还是吴先生的死亡原因，我们都会帮你找到。在此之前，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还不配合？我什么都说了，是你们那么久了连个案子都破不了，还需要我自己去寻找证据……”

安乐被骂得有些生气了，她忍着心中的郁闷，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何小姐，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吗？是谁一直都在说谎，一直在模糊吴白商的行踪。又怎么能祈求，警察在错误的题目中找到正确的答案？”

“……”何倪抬头看着面前的安乐，不得不承认，她总是会被面前的女人一句话击溃自己的内心。

她温柔又决绝，犀利的话语将人堵得难受。

“你们想要我说什么？我还以为你们和那群警察不一样，至少你们是专业的。结果，都那么多天了，你们什么都找不到，依旧像个被屎臭味耍的团团转的苍蝇。”

哪怕面对对方如此不堪的辱骂，安乐坦然地点头，接受了对方的批评。

“我们能坐到这里，就说明了我们的专业，何小姐不必对我们指指点点。既然如此，我们将再一次对你进行审问。”

安乐加重了审问二字，这一次她不再是受害者家属，而是变成了嫌疑人的。她嘴角还带着笑，可眼中却满是犀利。

“何小姐，那个包是什么包？其中装了什么？其中东西是从什么途径得来的？银行或者是别人手中。”

何倪看着对面的两个老人，犹豫着怎么开口，怎么让他们出去。

安乐看着一旁的赵成王，后者接收到信号，扶着两个老人家走了出去。

赵胜平走进来拿手机，安乐抬手喊道：“潇潇，麻烦进来和我一起，可以吗？”

楚潇潇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手中还端着一杯咖啡，便走了进来。

安乐抬手拿起她的联名款咖啡杯子，放到了下方的抽屉中。

“何女士？”

“那个包LV的keepall50，事发突然，我拿不出那么多现金，只能找好朋友借钱。公司因为债务关系忙的团团乱，只能让吴白商去找我朋友拿钱。算了上其中的金条，金额差不多在100万左右。”

“你朋友叫什么?”

“周观云。”

安乐在本子上写下这个名字，递给她又确认了一遍。

饶是何倪正在气头上，也连忙辩解，“肯定不是他，他给我看过他家的监控了，吴白商拿着东西从他哪离开之后，他就再没出过门了。”

安乐顺着她的话点头，“什么时候拿钱的？”

“5月7号下午5点。”

“很远？”

就连楚潇潇都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从5月7日下午17点，到5月8日凌晨5点，中间隔了12个小时，这时间都跨省了吧？

要是吴白商连续开了12个小时，不合眼，这都不是疲劳驾驶，简直就是找死。

在两人的视线下，何倪只是摇头，“去哪里只要2小时左右。”

安乐观察着何倪的一举一动，确定她说得不是假话，才继续着自己的询问，“你没怀疑过他，为什么两个小时的车程，需要开12个小时？”

“我问了，可他就说在开车，在堵车。”

那她当初说吴白商那么晚回来是去应酬，她在骗人。

安乐想起她上一次的回答，还是忍不住开口，“所以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们？”

她没了之前的气焰，紧张的等待着安乐的回答。

面前的本子被翻到了下一页，安乐却想起了另一件事，思索了许久，还是决定和何倪说实话，“你知道吴白商赌博的事情？”

何倪疑惑着看向她，又连声否认，“不可能，他不可能赌博，我认识他10年了，他从来没不良嗜好。”

听到那个数字，安乐也迟疑的片刻，10年没不良嗜好，是他装太好了？

可是吴白商赌博的证据，他们也找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见何倪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激动，安乐放轻声音安抚他，“行，今天先到这里吧，案件的调查我们还会继续，有进展后我们会通知你，你要是有任何信息也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

何倪垂着脑袋往往走去。

安乐叫住她，“何女士，吴白商还有什么电子设备吗？我们一起去你家看看吧。”

一直坐到一旁的楚潇潇闲来无事，也想跟过去看看，可最后，还是叶胜平抱着大包小包的器械，坐上了安乐的副驾驶。

一道人影跑来，抬手拍到了车窗之上。

安乐侧目看去，在看清窗外的人是白冉时，还是被吓了一跳。她连忙将车窗打下来，“怎么了？”

“我好像又看到她了。”

安乐转身看向副驾驶的叶胜平，“坐后面吧，上车。”

已经系好安全带的叶胜平探头看向窗外的白冉，眼中带着几分悲伤和气愤。

你又是谁！

而且，犯人才坐后排吧，他老老实实坐到了后排，却固执的将脑袋卡到中间，企图唤起安乐的良知。

“怎么了？”

“早上我起来，看到你做的早餐，本来我打算吃完就去上班的，然后发现，我能看到自己出租房，两个房子在……可能是因为手掌中沾了点水，伤口还没完全好，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以前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于是白冉连早餐都不敢吃了，连忙跑过来，可能是越靠近安乐，她就发现，面前不断变化的世界变成了一个，不会再像出现故障的电脑屏幕，不断闪现退出。

视线看向将脑袋挡在中央的叶胜平，她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好，又见面了。”

“你好。”

叶胜平的视线在两人中来回移动，显然也在疑惑，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昨晚她回在安乐家……为什么不说了？我倒成外人了？

“老大，你说现在的案件的性质变成了什么？到底是交通事故还是杀人谋财？”

一下子安乐的脑袋被塞进两件事情，她下意识还是选择先回答叶胜平，“我们看证据说话。”

“是，就是说，何倪的那个视频，也太邪乎了，这样看着真像是那两个老人家。”

“这就是梁舒的工作了，她应该能将视频中的人像还原，视频的能见度还原，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我们要继续查下去。”

“他最近在协助二队手中的案件，那侧面都画废了一本本子了……”叶胜平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按道理来说，安乐的阅历和学历都无法让她在26岁到达这个位置。更何况，她还是半道出家，从部队出来就进入到派出所工作。

工作一年就从辅警转正，已经能称得上走了狗屎运。

可偏偏，她就是幸运宠儿，是天时地利人和。

一队出了动荡的关头，安乐又将器官移植的案件侦破，她出现到大众面前，被媒体争相报道，一时风头无限，很快就得到了一道神秘的力量托举。

于是乎，她从派出所来到了市公安局。

空降刑侦，代理了一队的副支队长。

这让二队快四十岁的副支队作何感想？

一队的重新洗牌，叶胜平也是其中的一个幸运儿，成功入职，他来到这的时间不比安乐长。一年多的共事，他比所有人都知道，安乐的辛苦。

无人知晓她为什么会被推上这个位置，可安乐却努力的做好着属于自己的工作，尽管结果不尽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