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Not Found：青春响应超时 第2章 青山音乐厅的邀约

周六的清晨，比预想中来得更早。我睁开眼睛时，晨曦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洒在枕边的乐谱上。忍诚留下的那行铅笔字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周六午后三时

青山音乐厅

心跳在静谧的晨光里悄然加速。我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木纹的触感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

梳妆镜里映出少女略显疲惫的脸庞，头发睡得有些蓬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阴影。昨晚在琴房练习到太晚，母亲不得不亲自来提醒我休息。可那些音符仿佛有了生命，在指尖下跳跃、流淌，让我无法停下。

“咲咲夜，醒了吗？”母亲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晨间特有的温软。

“嗯，起来了。”我应道。

“早餐准备好了。你父亲一早就去参加政策研讨会，中午不回来用餐。”母亲的声音平稳而温柔。

“知道了。”

我迅速换好便服。镜中的少女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样式简洁。头发简单地束成马尾，清爽利落。

会不会…太朴素了？我犹豫了一下，解开发绳，让柔顺的长发自然地披散在肩头。这样呢？会不会显得太过刻意？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脑海中又浮现出樱花树下，忍诚微微泛红的耳尖。

早餐桌上，母亲正跪坐在矮几前，专注地侍弄着一盆插花。她纤细的手指拈起一支洁白的蝴蝶兰，优雅地插入浅口花器中，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韵律感，仿佛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今天要出门？”母亲没有抬头，目光依旧流连在花枝之间，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我的手指在桌下悄悄攥紧了裙角：“嗯…想去听场音乐会。”

“青山音乐厅的柴可夫斯基？”母亲终于抬起眼，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父亲那里刚好有两张赠票，放在玄关的抽屉里。”

我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您…怎么知道？”

“昨晚你练的曲子，”母亲轻轻调整着蝴蝶兰的角度，声音温和，“是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协奏曲的钢琴改编版吧？虽然弹得很轻，但旋律骗不了人。”

我低下头，碗里味噌汤的倒影中，映出自己通红的脸。母亲总是这样，仿佛洞悉一切，却又从不点破，只留给我一片温柔的沉默。

“记得带伞，”母亲继续道，指尖拂过一片嫩绿的叶，“天气预报说，午后有雨。”

我点点头，心里却莫名地想着：忍诚…他会带伞吗？这个念头冒出来，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了？

早餐后，我又回到琴房。柴可夫斯基的旋律比德彪西的《月光》要激昂澎湃得多，我的手指在琴键上奔跑、跳跃，想象着小提琴的旋律如何与钢琴交织、碰撞。

阳光渐渐爬满整个琴房，照亮了墙上悬挂的一排排奖状和奖杯——那些都是父亲引以为傲的“早乙女家的荣誉”，在光线下折射出淡淡的金属光泽。

临近中午，天空果然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我站在玄关处，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母亲放在那里的折叠伞。素雅的伞面上印着淡粉色的樱花图案，在昏暗的天色下，反而透出一种柔和的暖意。

家里的黑色轿车平稳地驶向青山。雨水开始轻轻拍打车窗，将窗外的街景晕染成模糊的水彩画。车厢里弥漫着皮革和淡淡的、母亲常用的白檀香水的味道。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票，烫金的“青山音乐厅·俄罗斯国立交响乐团”字样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清晰。忍诚…他会坐在哪里呢？他是否也正望着窗外的雨幕，想着同样的事情？

音乐厅前的广场上，人们撑着各色雨伞，步履匆匆。我站在巨大的演出海报前，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海报上，柴可夫斯基严肃的肖像下，演出信息用烫金字体熠熠生辉。距离演出开始还有半小时，入口处已排起了不算长的队伍。

“早乙女同学。”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穿过雨声，清晰地落入耳中。

我转过身，雨水模糊了视线，但那个修长的身影依然瞬间被认出。忍诚今天没有穿校服，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肩线愈发挺拔，搭配着黑色的长裤，比平日少了几分学园气息，多了几分沉稳。他撑着一把纯黑色的伞，伞面上的雨滴像一串串剔透的水晶珠帘。

“四枫院学长。”我微微欠身，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忍诚点点头，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票上：“你也来听音乐会？”

“嗯，母亲给的票。”我小声回答，心里却泛起一丝微妙的涟漪——这看似巧合的相遇，是否是他精心安排？而我们此刻，却在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份“偶然”。这个认知让耳根微微发烫。

“要一起进去吗？”忍诚问道，声音在淅沥的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朗。

我点点头。他绅士地侧身，示意我走在前方。两把伞的边缘偶尔轻轻相碰，雨水从接触点溅落，在地上晕开小小的、转瞬即逝的涟漪。

音乐厅内部宏伟而庄重。高高的穹顶垂下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深红色的丝绒座椅如同波浪般层层铺开，几乎望不到尽头。忍诚的座位在D区12排，而我的则在E区15排——隔着几排座椅，一段恰到好处、不远不近的距离。

“演出结束后，”忍诚在分开前，微微倾身，声音压得很低，“我在大厅等你。”

我还未来得及回应，他已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背影挺拔如庭园里经年的雪松。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周围陆续有人入座。邻座是一对银发的老夫妇，老先生正低声向妻子讲解着曲目的背景知识，声音温和而耐心。

灯光缓缓暗下，观众席的嘈杂声渐渐平息。我忍不住侧头，望向忍诚所在的方向。在昏暗的光线里，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然而，一种奇异的直觉让我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存在，如同能感知到自己胸腔里平稳而有力的心跳。

指挥家走上台，掌声如潮水般响起。当第一个音符从乐团中流淌而出时，我闭上眼睛，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片声音的海洋里。

柴可夫斯基的旋律如同席卷而来的风暴，时而激烈如惊涛拍岸，时而温柔如细雨润物。小提琴的独奏部分，宛如暴风雨中奋力翱翔的飞鸟，带着不屈的挣扎与哀婉的歌唱。我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忍诚拉琴时的样子——修长的手指如何在琴弦上舞蹈，低垂的眼睫如何随着旋律的起伏而微微颤动。

第二乐章开始时，一段似曾相识的旋律倏然抓住了我的全部心神。那分明是我们正在练习的《月光》中的一个变奏！虽然被改编得几乎面目全非，但那个关键的转音处理方式——那种独特的、如丝绸般顺滑的圆润感——竟与忍诚在乐谱上细致标注的指法要求如出一辙！

我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忍诚的方向。昏暗的光线中，他似乎也正转过头来，目光穿越几排座椅的间隔，投向这边。我们或许都看不清彼此，但那份无声的默契，却在音乐中悄然共鸣。

中场休息的灯光亮起，我没有离开座位。观众席上响起低低的交谈声，如同退潮后沙滩上细碎的浪花。我翻开节目单，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曲目介绍。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熟悉的震动。

翻盖手机小小的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信息：

[小提琴独奏部分的处理，你注意到了吗？]

没有署名，但根本不需要。我抬头看向忍诚的座位，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微弱的荧光映亮了他的侧脸。我的手指在按键上犹豫了片刻，最终只回了一个简单的：

[嗯。]

几乎是立刻，手机再次震动：

[像不像我们的《月光》？]

这次，我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你早就知道今天会演奏这个改编版？]

[或许吧。]

回复带着一丝模棱两可的意味，但我几乎能想象出他说这句话时，嘴角那抹若有似无、带着点小得意的上扬弧度。

下半场开始前，最后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结束后别急着走，我有东西给你。]

音乐再次响起时，我的心跳比之前更快了。每一个音符仿佛都被赋予了新的意义，旋律的流淌像是在传递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讯息。

当最后的乐章推向辉煌的**时，我发现自己不再仅仅是聆听者。我的思绪飘飞，仿佛置身于一个想象的舞台——忍诚的小提琴与我的钢琴，两种声音交织缠绕，如同两股清澈的溪流，最终汇入同一条奔涌的江河。

演出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落下帷幕。灯光大亮，观众们纷纷起立致敬。我看向忍诚的方向，他已经起身。按照约定，我在座位上稍作停留，待人潮稍散，才随着人流缓缓走向宽敞明亮的大厅。

大厅里人头攒动，水晶吊灯的光芒将大理石地面映照得光可鉴人。我站在一根巨大的科林斯式石柱旁等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伞柄上冰凉的金属扣。五分钟过去了，忍诚的身影还未出现。一丝忐忑悄然爬上心头——是我理解错了他的意思？还是他临时有事离开了？

“抱歉，久等了。”

忍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很近的地方传来。我猛地转身，差点撞进他怀里。他站得比想象中更近，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带着木质清香的檀香气息，混合着雨后空气的清新。

“没…没关系。”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冰凉光滑的大理石柱面上。

忍诚从外套的内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给你的。”

那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大小刚好可以妥帖地躺在掌心。我有些迟疑地接过来，轻轻打开盒盖。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银质的书签。书签顶端被精巧地打造成一片樱花的形状，花蕊处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泛着柔和光泽的珍珠。

“这是…”我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

“看到它的时候，”忍诚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大厅里嘈杂的人声淹没，“想起了那天在音乐教室，樱花落在钢琴上的样子。”

我的指尖轻轻拂过书签上细腻的樱花纹路，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简单的道谢似乎显得生疏，沉默又有些奇怪。最终，我只是小心地合上盒盖，将它放进手提包最内侧的夹层里。

“谢谢，”我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很漂亮。”

忍诚点点头，目光转向大厅高耸的玻璃穹顶。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和巨大的玻璃天窗，在地面上投下斑驳而温暖的光影。

“要一起回去吗？”他问道，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但插在裤袋里的手，指节却无意识地微微蜷起，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好。”我几乎没有犹豫，回答得比想象中更干脆。

我们沿着音乐厅前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的林荫道慢慢走着。雨后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被浸润后散发的清新芬芳，沁人心脾。忍诚走在我左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近到让人感到局促，又不会远到显得疏离。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我们身上洒下跳跃的光斑。

“那个改编，”他突然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舒适的沉默，“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