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大利罗马市中心卡比托利欧山北侧,有座文艺复兴风格宫殿,叫威尼斯宫。
这座建筑始建于1455年,是罗马最早的文艺复兴建筑之一。它的大部分石料取自附近的罗马斗兽场,立面右侧是中世纪塔楼。威尼斯宫最初是教宗住所,碧岳四世将这座建筑的大部分给予威尼斯共和国用作使馆。在19世纪,它是奥匈帝国驻梵蒂冈使馆。
1917年,意大利获得这座建筑的所有权。而意王大多使用这座宫殿的阳台向聚集在威尼斯广场的人群演说
1935年,黑衫的男子便是在这里进行演说。那男子正是意王,那演说是对埃塞俄比亚的战争总动员,为了他的政治野心和殖民帝国的梦想。
“终于还是决定对埃作战么,意大利王国?”意王上台前,有个金发的女子曾凝视着他,一字字地问。
早在1923年,意王在确定扩张方法时便把大而弱的埃塞俄比亚作为首要目标,叫嚣着必须征服埃塞俄比亚。但他的行事素来犹豫不决,直到如今才决定作战。
“我们已经忍耐了十三年。”意王抱臂斜斜倚着威尼斯宫的墙壁,红绿异瞳落在眼睫拉出的阴影里愈显深邃。“不能再忍了。”
他们有精良的装备,二十余万军队带着数百辆坦克和大量的飞机。而埃塞俄比亚的武器只有步枪、数千挺机枪和几百门老式轻型火炮,根本没有坦克和能作战的飞机。
两国实力相差悬殊,意王有能赢的自信。
十月的天光明亮,意大利背着光走进建筑的阴影里。她回过头,便看见意王迎着光走到高处,慷慨激昂地做着战争总动员。
她五指松松抓成拳,略带凉意的风从指缝穿过,掌心里有细小的悸动感。
彼时她也被喧闹的人群感染了,认为他们掌握了这场战争的绝对优势。直到一年后,意大利沉默地看着意王指挥军队运来瓦斯弹、芥子气弹等化学武器,唇角无奈地一勾,笑意里透着抹讥讽。
在如此实力悬殊的情形下,意军竟在迅速攻占几个城市后连连受到埃塞俄比亚军队的阻击,甚至不少人悲观地认为要打胜这场战争是不可能的。
在如此实力悬殊的情形下,意王竟沦落到要靠化学武器向埃塞俄比亚河湖和田野里倾撒毒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赢。
真是有够窝囊的。
一年前他们有多嚣张,现在他们就有多狼狈。
不过好歹是赢了。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埃塞俄比亚被他们占领了。
那个可怜的政权意识体就这样化成虚影,像是被阳光晒得蒸发了。只是蒸发晒出的水汽会向上浮,向高空飘去,而那个意识体幻灭成的四散的光点,一团团却是往下钻的。
生于尘土,归于尘土。
“你说要让军队去哪里?”德意志呛了一口水,捂着前胸连咳数声。她手中杯盏晃动,几滴液体顺着杯沿倾倒出来,在地毯上摔得粉骨碎身。“那里可是凡尔赛和约划定的非军事区,禁止驻军设防的!”
《凡尔赛和约》划定的军事禁区位于莱茵河两岸各50公里范围内,那里被称作莱茵非军事区。条约中这样的规定是战后限制德**事威胁的核心措施之一,也是构成法国战略安全体系的重要屏障。
如今第三帝国将军队进驻该区域,无疑是违反了规定,也导致了凡尔赛体系的实质性瓦解。
“防范**威胁罢了。”第三帝国轻啧了一声。
“况且啊……”他旋转着指间的钢笔,“条约这种东西,写出来就是等着被撕毁的。除非签字的双方都认为它是平等的。”
所谓条约,只不过是强国对弱国的命令罢了。
“你若是有那个野心,哪怕是平等的条约,你也会想把它撕毁。”德意志耸耸肩,指尖沿着杯壁打转。
杯中盛了茶水,杯底残着未化的冰。她抿了一口,苦涩而冰凉。
几年相处下来,第三帝国的脾性,她算是摸得透透的。
“然后呢,你占领了莱茵非军事区,这之后你又去了哪里?”
“去了我可爱的西班牙。哦我的老天,他那里可真是一团乱。”第三帝国眯了一下眼睛,“不过我遇见了一个有趣的盟友,他似乎抱着和我一样的目的。”
“意大利王国么?”德意志随口一问。她想到了被占领的埃塞俄比亚。
“正是他。”第三帝国从桌沿支起身子,弯了弯眼睛,笑容令人不寒而栗。“于是我约了他来柏林,一起签下一份令我们双方都满意的协定。”
他轻笑一声,弯曲的指节在桌面轻叩一声。
“他来了。”
话音刚落,便有极闷的脚步声落在地毯上。黑衫的男人推开会议室的门,一双眼轻佻地看着第三帝国。
“你就是意大利王国?”德意志挑起半边眉。
“正是。”意王瞥了德意志一眼。
“你占领埃塞俄比亚可真是费劲。”德意志语气比杯底的冰还冷。
“是么。既然你这样说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并不欢迎我的到来。”意王将目光转向第三帝国。
“怎么不欢迎呢?”第三帝国扬了扬手中的文件,那是他草拟好的《□□产国际协定》。
“我想你并没有忘记我的第二帝国。”德意志抱臂倚着阴影,冲意王眯了一下眼睛。“二十一年前,正是他,他就在这里,他咒你早点死。”
1915年,意王背叛了第二帝国,从同盟国转而加入协约国的阵营。
“我确信这一次,我和你们是在统一战线的。”提及第二帝国,意王的面上没有丝毫赧然。
“但愿。”德意志说着,依然以一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意王。
第三帝国没有经历过第二帝国的时期,他对于过去的一切了解仅局限于他诞生后所学习到的历史。可德意志却是那段历史的亲历者,曾经的那些背叛与失败无一不化作血淋淋的伤痕,从土地里显现在她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