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米兰灯塔 第2章 最温暖的起点

雅典的狂欢气息仿佛还黏在空气里，随着米兰专机降落在马尔彭萨机场，更真实也更温馨的日常才缓缓拉开序幕。

盛大游行时，维托里奥被皮波牢牢抱在大巴的最前排，脚下是那座沉甸甸、银光闪闪的大耳朵杯。震耳欲聋的“Milan！Milan!”像是实质的海浪，拍打着他小小的耳膜，维托里奥将这红黑色的狂欢深深印刻在心里。

比起那些山呼海啸的热闹场面，维托里奥更眷恋一个地方——米兰内洛。

米兰内洛的训练场上，维托里奥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体能教练身后，模仿着叔叔们的热身动作，小短腿认真训练的样子笨拙又可爱，使得正在慢跑的皮波和卡卡捧腹大笑。

维托有时会蹲在场边，托着小脸，看皮尔洛进行任意球练习。皮球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次次绕过人墙，划出诡异的弧线钻入网内。

维托里奥看得眼睛眨都不眨，仿佛在吸收那些看不见的足球知识。

“想试试吗？小维托。”皮尔洛停下来，把一个小号的足球放在他脚下。

维托里奥点点头，用力踢了一脚，皮球歪歪扭扭地只滚出去几米远。皮尔洛笑道：“别急，等你再长大一点，我教你让球骨拐弯的秘密。”

而球员更衣室，则是他“探险”的乐园。空气中永远飘散着消毒水、药油和各种品牌的古龙水混合的、令人安心的气味。这里有着一群在他眼中像“巨人”一样，但对他无比温柔的叔叔们。

这天下午。

皮波正坐在自己的柜子前，嘴角挂着一丝带着傻气的笑容，反复观看自己雅典之夜那两个进球的集锦，偶尔还暂停、回放，细细品味自己的跑位，嘴里喃喃自语：“看看这跑动，啧啧……”

“皮波，还没看够呢？”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响起。

皮尔洛走了过来，他的长发随意披散，眼神里总带着仿佛刚睡醒的朦胧感。

他没理会皮波，直接蹲到在地毯上摆弄球员模型的维托里奥面前——那些小模型是马尔蒂尼送的，做工精细，每个小人儿都穿着米兰的红黑球衣。

“嘿，小冠军，复盘战术呢？”皮尔洛指了指地上那些小人儿。

“摆的什么阵型？4-3-2-1?”

维托里奥用力点头，举起一个没有号码的中场小人儿。

“安德烈亚叔叔，我在学你传球！”

他推着那个小模型，让它“踢”出一个想象中的长传，目标是另一个代表前锋的小人儿——那是代表他父亲的模型。

皮尔洛瞥了一眼依旧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超级皮波，突然生出了一点恶作剧的心思。

他像变魔术一样，从自己挂着的背心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喷雾瓶。

然后，表情严肃的，像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一样，对着维托里奥摆在地上的“后卫线”和“前锋线”，极其隐蔽地轻轻喷了几下。

细密的水珠均匀地洒在小小的塑料球员和地毯上。

维托里奥愣住了，他看看自己突然变得湿漉漉的“战场”，又抬头看看一脸“事不关己”的皮尔洛，小嘴一撇，蜜糖色的眼睛里迅速蓄起了眼泪，马上就要决堤！！

“哦！糟糕！雅典下起了太阳雨！比赛恐怕要暂停了！”皮尔洛立刻用播报新闻般严肃正经的语气说道。

然后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根本不存在的天空。

“主裁判可能会考虑中断比赛。”

维托里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现场解说搞糊涂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表情充满了困惑。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室内会下雨，可是这是皮尔洛叔叔说的。

“安德烈亚！你这家伙，别戏弄我儿子！”

皮波终于从屏幕上移开目光，哭笑不得地警告道。

“你那点恶趣味，留着对付里诺吧。”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笼罩下来。

卡卡刚刚结束理疗，穿着一件干净的训练服，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他看到眼眶红红的维托里奥，立刻露出他招牌的、温暖耶耶笑容。

“谁欺负我们的小王子了？”卡卡声音清亮。

一把将维托里奥从地毯上捞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胳膊上，高高举起。

“来，里奇叔叔带你飞！”

瞬间的失重感让维托里奥忘记了刚才的降雨事件，他惊喜地叫出声。

小手紧紧抓住卡卡的肩膀，笑声像银铃一样洒满更衣室。

卡卡抱着他，在更衣室有限的空间里转着圈，然后把他稳稳抱在胸前，用额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脸蛋。

“我们的小维托，告诉叔叔，将来要踢什么位置？”

“肯定要像你爸爸一样，当个总是在越位线上起舞的幽灵，对不对？”

维托里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小脸写满抗拒：“不！我不要越位！裁判会吹哨！不好！”

他的童言无忌顿时引得周围几个正在换衣服、整理装备的球员哈哈大笑。

卡卡也忍俊不禁。

他凑近维托里奥，用神秘且认真的语气压低声音说：“那太可惜了。你知道吗？你爸爸最厉害的技能就是‘假装听不见裁判的哨声’，这可是超级秘密武器！我们都不敢学！”

维托里奥信以为真，睁大了眼睛，担忧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眉头紧皱起来，似乎在认真思考爸爸的耳朵是不是真的有毛病，需不需要去看医生。

他甚至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爸爸。这副天真无邪的担忧模样，再次引爆了更衣室。

皮波无奈地走了过来，对着卡卡笑骂：“里奇！你再教坏我儿子，下次你前插，我就当看不见传球！让你白跑十公里！”

或许是笑声太响，又被这么多叔叔盯着有些害羞，又或许是被卡卡那个关于爸爸耳朵的秘密吓到了，小小的维托里奥情绪涌了上来。

刚才被皮尔洛恶作剧憋回去的委屈，连同此刻的不知所措一起发作，金豆子终于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好不可怜。

“哎呀，真弄哭了！”卡卡顿时慌了神，变得手足无措，赶紧把他放下来，笨拙地轻轻拍着维托里奥的背，“对不起，对不起，小维托，我开玩笑的！你爸爸耳朵好的很，他听得见最微弱的越位哨！”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同猛兽般地移动过来。

加图索，他刚在健身房完成一组极限力量训练，浓密的胡茬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刚从战场上归来的角斗士。

他脖子上搭着一条湿透的毛巾，呼吸还有些粗重。

“里奇！你对这小家伙做了什么！”加图索的大嗓门如同惊雷，在更衣室里炸响，震得人耳膜发麻。

他瞪着卡卡，仿佛对方刚铲伤了自己的亲队友。

“是不是你把他弄哭的？！”

看到加图索，维托里奥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不仅没被这尊“凶神”吓到，反而止了哭声，泪眼汪汪地朝他伸出两只小手，带着哭腔含糊地喊：“……里诺……叔叔……抱……”

在维托里奥的认知里，这个总是满脸凶相、在场上“打”得对手屁滚尿流的里诺叔叔，一点儿也不可怕。

他毛茸茸的胳膊和厚实得像墙一样的胸膛，还有生气时鼓起来的脸颊、瞪大的双眼，活脱脱像他床头那只毛绒泰迪熊。

他甚至觉得里诺叔叔跑起来的样子，都和小熊姿态有点像。

这种莫名的亲切感，让他觉得加图索是这个更衣室里最可靠的存在。

加图索那颗在球场上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心，瞬间被这带着哭腔的呼唤和毫无保留的信任融化。脸上的“凶狠”表情瞬间崩塌，替换成一种与他形象极不相符的温柔。

他弯下腰，甚至下意识地在自己的短裤上擦了擦手上的汗，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维托里奥整个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肌肉坚实的臂弯上。

“嘿，小不点，不哭不哭。”加图索的声音刻意放低，听起来虽然有些怪异，但异常的有耐心。

“别理里奇那个小坏蛋，他只会用脸骗人！里诺叔叔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他一边说，一边用满是胡茬的下巴轻轻蹭了蹭维托里奥的额头，刺痒的感觉让维托里奥破涕而笑，小手好奇地抓了抓加图索乱糟糟的、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保罗·马尔蒂尼，俱乐部的旗帜和永恒队长、米兰的国王，刚刚结束一个简短的媒体采访，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他看到被加图索抱在怀里、眼睛鼻头还红红的，却已经在笑的维托里奥，英俊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温和的笑容。

他像是巡视自己王国的君主，走到这个小不点面前，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直接去抱，而是微微俯身，伸出宽厚的手掌，极其绅士地握了握维托里奥的小手，仿佛在进行一场正式的会见。

“保罗叔叔。”维托里奥小声地，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敬畏叫道。

在他心里，马尔蒂尼叔叔是不同的。

他像教堂壁画上那些散发着圣光的人物，高大、完美、不苟言笑，令人不敢放肆，只想安静地仰望和追随。他在家有时会模仿马尔蒂尼在场上系队长袖标的动作。

亚历山德罗·内斯塔，这位被誉为“罗马君王”的优雅防守艺术家，一直微笑着旁观这场闹剧。

此时，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自己的柜子前，从某个隐秘的角落掏出一板包装精美的牛奶巧克力。

他掰下一小块，走到维托里奥身旁，递到他的嘴边。

“来，吃点甜的，所有不开心就会飞走。”内斯塔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这是最好的巧克力，小朋友吃了会变得更强壮。”

维托里奥张开嘴，巧克力的苦涩与牛奶的香甜瞬间在味蕾上化开，美妙的滋味驱散了最后一丝委屈。

他靠在“小熊”加图索温暖可靠的怀里，小口小口地吃着内斯塔叔叔喂的巧克力。

看着面前环绕着他的风格迥异却都对他流露出善意的传奇球星们。

慵懒的皮尔洛、阳光的卡卡、威严的马尔蒂尼、优雅的内斯塔，还有抱着自己的“泰迪熊”加图索。

维托里奥觉得这个充满了各种气味和声音的更衣室，就是全世界最安全、最幸福的地方。

皮波看着这一幕，心里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填满。

看着倚靠在加图索怀里的维托里奥，他突然存心想逗逗儿子，也想看看队友们的反应，便清了清嗓子，用足以让更衣室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问道。

“维托，现在爸爸要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大家都安静下来，带着笑意和些许好奇望过来，连正在小憩的西多夫都睁开了眼。

马尔蒂尼双手抱胸，挑了挑眉，似乎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皮尔洛则懒洋洋地靠在柜子上，准备看好戏。

皮波环顾四周，目光从每一位队友脸上扫过，然后一字一句，清晰地问。

“在AC米兰，在座的这些叔叔里，你——最——喜——欢——谁？”

问题一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住了那个被加图索抱着、嘴角还沾着巧克力屑的小人儿。

内斯塔放下了手中的水瓶，卡卡也凑近了些，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皮尔洛则倚着自己的柜门，等待答案。

维托里奥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他咽下嘴里的巧克力，用还带着一点点鼻音、却异常清晰响亮的声音，手坚定不移地指向抱着自己的壮汉，大声宣布道。

“里诺叔叔！”

更衣室里瞬间安静了一秒，落针可闻。

随即，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十倍的笑声、口哨声、拍大腿声和起哄声几乎要掀翻更衣室的屋顶！

“哈哈哈！！上帝啊！里诺！你他妈居然赢了！”

“他竟然最喜欢你！你这个南方佬到底背着我们做了什么？！”

“皮波！你儿子的品味……非常独特！非常有安全感！”

“里奇，你的脸失灵了！输给了里诺的胡子！”

“安德烈亚，你的魔术也失败了！”

加图索本人更是受宠若惊。

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张凶悍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随即，他咧开一个大大的、几乎能吞下一个足球的、带着无比自豪和傻气的笑容。

然后得意洋洋地把维托里奥举得更高，在原地转了个圈，仿佛自己刚刚捧起了第二座欧冠奖杯，嘴里还嚷嚷着。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这是我侄子！亲的！”

皮波看着得意忘形的加图索和在他怀里笑得无比开心的维托，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摇着头说。

“好吧，里诺，看来以后帮我带儿子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

笑声渐渐平息后，马尔蒂尼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沉稳笑容走了过来，他再次轻轻摸了摸维托里奥的头，对因扎吉说。

“皮波，他很特别。他能看到人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东西。”

他的目光扫过加图索。在这个更衣室里，加图索的勇猛和忠诚，是最纯粹、最不掺杂质的。

维托里奥听不懂这深层的含义。

他只是觉得，在里诺叔叔怀里，在被所有叔叔们喜爱和包围的这个下午，快乐是如此的真实和简单。

而这个弥漫着汗水、巧克力和笑声的红黑更衣室，将永远是他足球梦想最温暖的起点。

窗外，米兰内洛的天空湛蓝，未来的路，似乎也在这片欢声笑语中，悄然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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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最温暖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