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总有人想让我改邪归正 第104章 利益与交换，身份

在缠满绷带的躯体稍微好转了些之后，罗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咪咪离开了皮耶多的小屋。

他存着两分警惕之心，之前一直没有出来活动，也找了借口不让两个小孩告知外人，权当是种聊胜于无的伪装。

他根据皮耶多的口述，一路悄无声息地摸到村头的杂货铺，像只灵巧的黑猫一样从窗户翻进去，摸了两张纸币和一盒火柴。头发没有找到，看来是已经卖掉了，很快就会消失在日理万机的老板的记忆之中。

他原路离开，不忘把窗户重新锁好，假装今夜这里并没有人来过。

一路向着记忆之中地下室的方向奔行，大约花费四十分钟找到了那具充作出口的棺木。最近气候潮湿，虽然离开时候掩上了门，但还是已经有细微的腐臭气息飘出来。

罗斯皱皱眉头，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飞快地钻了进去。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兴趣在里面逗留太久，破坏摄像机之后从伯恩身上摸了两把锋利的匕首，点着尸体的衣服之后就迅速离开。

伯恩看来没有带现款的习惯，而希尔的钱包被血污浸泡太久，里面的纸币估计早就变成了凄惨的形状。

他扒着棺木的边缘翻身跃出，这次为了提供空气助燃，并没有关闭铁门、落下石板。腐臭味逐渐被焚烧蛋白质的焦糊味道所取代，罗斯在旁边静静地等候着，默默计数火焰燃烧的时间，最后才在快天亮时严丝合缝地落下石板，满意地离开了。

回到哪个小土棚的时候，皮耶多还没有醒，依旧蜷缩在地上的草席上打着呼噜。

自从罗斯说要留下，这孩子就自作主张地把铺了一张缺角的旧毯子的“床”让给他，自己发扬风格睡到了地上。

虽然以味觉有问题为理由搪塞，但这几天来皮耶多还是绞尽脑汁想弄点伤员能吃的东西出来，不过成品是各种颜色黑暗味道古怪的糊糊，并且绝大多数最后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就是了——但情还是要领。

何况他把大部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外出寻找食物的时间明显减少，家里的那点存货估计今天就要见底了。

好不容易出趟门，罗斯特意往远离聚居点的方向走了一段路，人迹罕至的地方有更多的植被和动物。他花了半个小时和一只莽撞的兔子碰头，一柄匕首飞过去，把它变成了今天的早餐。

此时他跨过呈大字形打鼾的皮耶多，把瘦骨嶙峋的兔子尸体扔在靠里的角落，轻易撬开了救命恩人挂在橱柜上的烂锁头，捞走了里面最珍贵的财产——底部凹进去一块、边缘崎岖不平的大铁锅。

……

皮耶多是被肚子的叫声吵醒的。

之所以会肚子叫，是因为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肉汤的香气。

他顺着这股香气一骨碌爬起来，流着哈喇子梦游到一口咕嘟着酱色汤汁的铁锅前。咦，这口锅好像和自己的那个有点像？啊，怪不得雷欧力总是说 ，梦境来源于现实啊……

于是馋到不行的皮耶多遵循现实规律，从不知为何敞开的橱柜里摸了把勺子出来，满满地舀了一大勺鲜美的肉汤，准备在梦里好好开开荤。

就在他发出“啊——”的声音，把冒着热气的汤汁送向嘴边的时候，一只不知从何处伸来的手抢先一步把勺子截胡，冷酷无情地把皮耶多即将吞下肚的肉汤全部倒回了铁锅里。

“不行，还没熟。”

感到美梦即将在眼前破碎的皮耶多眼泪汪汪：“我的汤——！罗斯，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坏崽！！”

恩将仇报的坏崽崽表情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收起勺子，一语不发地转身出门去了。

皮耶多对着那口依然飘起雪白雾气的汤锅呆了一会儿。

“不，不是梦……？”

经常在小伙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进行友情支援的雷欧力来了，他怀里揣着个土豆从小路上偷偷摸摸地跑来了。

猜猜他看到了什么？

咦，那不是昨天还蜷在毯子上睡了一天被他担心马上就要饿死的小罗斯吗？

为什么他站起来了？

为什么他能出门了？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和杂货铺的大妈聊得那么开心那么欢畅，大妈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慈爱，他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居民都没见过这个牙尖嘴利的老阿姨那么温柔的神情——不，应该说他就没见过她摆出过一副好脸！

罗斯也看见了满脸痴呆表情崩坏的雷欧力，礼貌地冲着老板娘点点头：“我朋友过来找我了。我就先走了，姑母，下次再抓到好东西，一定先给您送过来。”

外表酷似酒桶成精的老板娘闻言，笑得更欢快了。

“难得你这孩子心里记着长辈！什么好东西不好东西，主要是姑母喜欢你这种孝顺孩子——有空多来啊，姑母给你留点糖吃！”

时近中午，不乏闲得长霉的中年男人在附近晃悠，高矮不齐的几排土棚也拉开了帘子，尽力使明媚的阳光照进室内，好多少驱散一点寒气和湿气。

罗斯称呼杂货铺老板为“姑母”，并且后者和他显得相当亲热的这幅场景，多多少少落进了旁观者的眼里。

等到老阿姨摇着酒桶般的腰身哼着歌回到了铺子里，雷欧力直直盯着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慢走近的罗斯，依旧没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她……这……那啥，她真是你姑母？那你之前怎么没提？”

罗斯没有回答，手腕一转，已经把他揣在外套里的土豆摸到手里，满意地在空中抛了两下。

“走吧，快点回去的话还来得及把这个加到锅里，勉强算是能下肚的汤了。唔，你刚好赶上了，也来喝点？”

“哎？！你什么时候拿到的，我明明放在——”

罗斯已经转身往皮耶多的住处走去，雷欧力赶紧小跑着跟上，嘴里叭叭地往外抛着问号，颇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韧精神。

“……”

被吵到没脾气的罗斯屈服了。

他不能像是从天而降一样突兀出现在这里，任何角色的出现都需要一个导入场景的契机。贫民窟的罗斯需要一个顺利成章的身份，哪怕简陋，但至少不会让看见他的人随之起疑。

然而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会被这人撞个正着，而雷欧力还偏偏从小就是不知放弃为何物的倔性子。

既不会被美食转移注意力，也不会因为他的沉默以对就放弃追问，偃旗息鼓。

“你太吵了，我的伤口有点痛。”

刚刚入室盗窃/放火烧尸的罗斯理直气壮地扯出伤势当借口，表示自己还是个病号，不适合回答如此密集的问题。

看见噎住的雷欧力一副快被自己的好奇心憋到窒息的纠结模样，为了防止他添油加醋跟皮耶多说点啥，导致对自己不利的情形产生，罗斯在思考之后摆出了一副退让的态度。

“行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可要想好了，到底要问哪一个？”

雷欧力立刻就选定了问题：“杂货铺的老板娘是不是你姑母？”

罗斯给了他一个“就这？”的嫌弃表情，摇头否认：“不是，我的血亲应该都死光了。”

“……”雷欧力选择忽略后半句话，围着罗斯打着转苦苦追问，“那她为什么对你那么亲热，你叫她姑母她也答应了啊！”

“这是第二个问题——行了，别摆出这幅表情，我可以破例偷偷告诉你。”

“——但条件是，以后你的这些问题，一次都不许向他人提及，也包括皮耶多。”

“做得到吗？”

雷欧力疯狂点头，丝毫不知道日后的自己会憋得多么辛苦，不然他可能会抽自己一巴掌：“好好好，做得到做得到！”

“其实挺简单的，”微微眯起的苍蓝色眼睛里情绪淡薄，罗斯以恒定的力度和间隔，把手里的土豆抛起又接住、接住又抛起，“我带了一张兔子皮去看她，说这是爸爸让我送给姑母的，等入冬了好做帽子。被叫两声姑母就能拿好处，她当然就认下我这个糊涂侄子了。”

“……这样也行？！”

“为什么不行？”

罗斯对他的大惊小怪感到不解。

“人不就是这样吗。”

“想从他人那里得到什么东西，就用利益去换取；如果不被利益所动摇，就建立感情，让整颗心都变得软弱；如果面对感情也坚如铁石，就迫之以强权；如果这样都不肯低头，那只好——”

“只好什么？”

雷欧力傻乎乎地追问。

——只好杀了他，把想要的东西据为己有。

然而面对满是求知欲的幼稚脸庞，罗斯只是笑了笑。

“没什么，那就没办法了。不过，应该没有这种完美的人吧？”

他们逐步接近皮耶多的所在地，土棚里飘出一股诱人的肉香，引得几个面颊凹陷的成年人在门口频频张望，言行之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

也不知是馋得还是吓得，雷欧力咽了一口口水，发出响亮的“咕咚”一声。

“怎么办啊，罗斯？”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开始征求这个外表远比自己柔弱**的孩子的意见。

雷欧力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罗斯当然更不觉得。

但是被要求献计的一方并不想亲自出手，罗斯眨眨眼睛，从怀里掏出那柄刚宰完兔子的匕首，不由分说地塞到了茫然的雷欧力手里。

失去了土豆，但是得到了匕首.jpg

【奇怪的财产增加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想挠头：“不用拿东西跟我换，那个土豆本来就是带给你们吃的。”

“……”

被这家伙的脑回路搞得嘴角抽搐，罗斯死气沉沉地注视着他：“没说给你。我只是暂借给你这把刀，好看看你怎么把那些家伙赶走。”

……那些家伙？

雷欧力下意识抬头看看堵在门口的四个成年人，不说孔武有力吧，个头和体型碾压自己这个十岁儿童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低头看看差不多手掌长的小刀刀，以及自己握着刀柄的瘦弱小手。

最后扭头看看旁边满脸冷漠、几乎把“赶不走就等着皮耶多被欺负吧。反正我才不会插手”的无言威胁写在脸上的小伙伴。

拿着刀的雷欧力：？？？

到底是哪里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