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两条小胡子修剪的和你的眉毛一样,又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有这种打扮的也就只有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他扬唇一笑,眉眼弯弯:“我说得对不对?”
陆小凤摸着胡子笑了:“对,很对。不过若是你猜错了呢?”
苏余说得洒脱:“猜错了就猜错了,大不了一条命而已。不过······”
他上上下下地瞧着陆小凤,“不过我觉得有些错了。”
“哪里错了?”陆小凤好奇问道。
“陆小凤是个混蛋!”苏余脸上的笑意消失,“让蛇吓唬我!哼!”
陆小凤无奈一笑,在他身边坐下,“小少爷,你讲讲道理可好?我哪知道那蛇会真的出来?再说,你不是说此事翻篇,还提?”
苏余昂着下巴斜睨着他,还对他翻了个秀气的白眼儿,“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我不能提?陆小凤是个混蛋!混蛋混蛋!”
陆小凤无奈叹道:“可就是我这样的混蛋,给了你干粮填肚子。”
苏余闻言三两下将最后一口饼子咽下去,胡乱擦了下嘴角的饼屑,哼道:“这是你的赔罪礼!你该给的!”
陆小凤叹了一下,却并无生气的意思,反而觉得这小少爷还挺意思。
苏余见陆小凤不说话了,抬眸看了他一眼,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染着细碎星光的水面。
无聊之下,从脚边捡了一块小石子儿,手臂轻扬,石子儿就“咚”的一下落入水中,漾起一圈圈涟漪。
搅碎了一面星光。
安静的氛围下,陆小凤忽然开口问道:“还不知你叫什么?”
“容兮。”
陆小凤轻轻颔首,“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好名字。”
苏余的神色变得落寞,轻垂些眼眸下似乎都闪过一丝亮光。
陆小凤想要看得仔细时,就见苏余昂头得意一笑:“那当然,我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
说着他又瞅了陆小凤一眼,眼里有着了然,“不像你的名字,听着就和姑娘家一样,一定不是你的真名!”
陆小凤摸着唇上的小胡子,笑道:“陆小凤就是我的名字,如假包换。”
苏余转过头嘀咕道:“我才不信。”
陆小凤挑眉一笑,起身便往栓马的地方走。
苏余还以为他要去拿东西,谁知他竟然解了缰绳,他忙起身喊道:“喂!你去哪儿?”
陆小凤道:“天色已晚,自然要去找个能过夜的地方。”
“你要走了?”苏余急得不行,撩起衣摆就往陆小凤那儿跑,“你、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拉住陆小凤的衣袖,“你不许走!我命令你不许走!在这里陪着我!”
陆小凤站定,无奈笑道:“小少爷,我看你也是吃不了外面的苦,还是早些回家去。”
苏余忽然松开他的手,更是拉下了脸子,“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是我的谁!有什么资格管我!我回不回家关你什么事!”
“好好好,我不管。”陆小凤牵着马经过苏余身边,“我这个多管闲事的人这就走。”
苏余转身看着陆小凤的背影蓦地红了眼圈,“你走!走了就别回来!你要是回来我就咬死你!”
陆小凤没有回头,只是无奈摇摇头,一个被惯坏的小少爷,迟早要被生活教做人。
苏余见陆小凤果真没有回头,反而牵着马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紧抿着唇不说话,只眼中一片水光,满含委屈。
“陆小凤!你这个混蛋!”苏余踢了下脚下的一块石头,生气地骂了一句。
忽然,他似感受了什么身子僵在原地,缓缓回头,眼眸顿时瞪圆,里面写满了惊恐,“白衣······”
月色下,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衫,外罩一件白色兜帽斗篷,面上还戴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跟我回去。”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似个死人一般。
苏余身子颤抖着,害怕地连连后退,“不不、不······”
“跟我回去。”白衣人重复了一遍,又抬脚往苏余那边走了一步。
苏余踉跄着身子往后连退数步,左右前后看着,此时他无比后悔让陆小凤走。刚才他就该死活都要拉着陆小凤留下的。
不知踩到什么,苏余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他看着白衣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双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看着越来越近的人,苏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带着哭腔大喊道:“陆小凤救我!!陆小凤!!”
“咻!!!”
一个黑影伴随着破空风声射来。
白衣人的脚步停顿侧身躲过射过来的暗器。
苏余只觉得腰间一紧,就落到一个温热的怀中。他抬头,就瞧见陆小凤对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苏余当即就红了眼睛:“你还知道回来啊你。”
陆小凤无奈,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儿。
“将人放下。”白衣人冰冷的眼神看向陆小凤,语气里充满了冷漠。
陆小凤笑道:“那可不行,这位小少爷是我先遇见的,所谓先来后到,想要人,只能劳烦兄台你等一等了。”
“找死!”白衣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握住剑柄,寒光一闪,剑光已然来到陆小凤眼前。
陆小凤双指夹住剑尖,用力一扭,上好精铁铸造的长剑就被扭成麻花儿。
而指尖剩下的那一小截剑尖则是被陆小凤用力一甩,甩向白衣人。
白衣人一个转身,躲过袭来的暗器,再定睛看去,只听见马蹄声哒哒,人已不知去处。
陆小凤策马扬鞭,苏余靠在他的怀里感觉非常安心。
到了城中客栈,陆小凤端着一盏烛火带着苏余去了客房。
微弱的烛光下,秀丽的眉眼如含苞待放的白牡丹,纯洁、热烈,又矜贵。
坐在椅子上,苏余接过陆小凤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喝了一口,才别别扭扭道:“多谢你救了我。”
陆小凤笑道:“只要小少爷不要将我咬死就好。”
听了这话,苏余不由红了脸颊,却先发制人道:“若不是你执意要走,我会被那个人吓到吗?你救我怎么了?你救我是应该的!说不定那人就是你引来的麻烦,我是受了你的无妄之灾!哼!”
“好吧,未免我再次引来吓到小少爷,我这就走。”说着陆小凤起身就要走。
苏余急忙拉住他的袖子:“不许走!万一你走了那人再来怎么办?你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看着苏余满眼的惊惧害怕之色,陆小凤不由心软,“谁让我陆小凤是个大好人,行,我不走。”
苏余见他重新坐下抿唇轻笑,却在陆小凤看过来时佯作不在意地喝茶,唯有微微弯起的眼眸彰显出他的好心情。
陆小凤见状不由挑眉,这么一个傲娇的小少爷,却是只傲娇在表面吗?看着他眼底的那抹极淡的水光,他心中默叹,表面傲娇偶尔会流露出脆弱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