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好像消失了。
她一直都没有再来你家。
也许她厌烦了来到你家要走的那段长路,毕竟她是如此的娇气,连多走几步路都会抱怨个不停;又或者,出现了新的富江,如同她们彼此憎恶时尖叫着宣称的那样,她们正在某个你看不到的角落,为争夺那唯一富江的身份而互相撕扯,吞噬,暂时无暇顾及你。
但不管怎么说,她消失在了你的世界里。一直到重新开学,她都没有再次出现。
医院里那些昏睡不醒的学生们,在某个寻常的清晨,如同约定好一般,齐刷刷地苏醒了过来。没有预兆,没有仪式,就像他们莫名睡去一样,他们又莫名地醒来了。
医院最终对这场集体昏睡事件给出了一个官方说法是青少年发育期异常。更准确一点的说法就是青春期特殊的代谢亢进伴随集体性昏睡综合症。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着眼镜,向进了医院的学生们的父母解释着这个冗长而拗口,听起来就充满学术权威的专有名词。
这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名字就像一块熨斗,轻易地烫平了所有不安。它复杂的构成足以唬住大多数忧心忡忡又缺乏专业知识的家长们。人们总是倾向于相信一个听起来很科学的解释,家长们松了口气,互相宽慰着彼此,学校也迅速恢复了往日的纪律。
那场昏睡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庆子也重新坐在了你旁边的椅子上。她抬起头,对你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早上好啊,花子。”
“假期过得怎么样?”
你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富江的存在,像一道深刻的划痕,横亘在你和庆子之间,也改变了班级里的一切。那些因富江而起的嫉妒,争吵以及在暗流中涌动的恶意,难道她都忘了吗?
庆子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你的僵硬,自顾自地拿出课本,絮絮叨叨地开始讲她假期做了什么。她甚至像以前一样,顺手递给你一颗包装可爱的糖果。
她就像忘记了富江一样,忘记了对你的疏离,亲亲热热的重新和你聊天,仿佛你们之间那段因为富江而生的裂痕,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周围的同学似乎也是如此。没有人再提起那个美丽到妖异,言行举止都带着魔性的转学生。课间闲聊的内容回到了最普通的明星,学业和八卦,仿佛川上富江这个名字,从未在这个班级里存在过。
“听说了吗?花子,”庆子忽然凑近你,神秘地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熟悉的,对于新鲜事的期待,“今天会新来一个转学生哦!”
那语调里蕴含的雀跃与好奇,与你记忆中,富江转来的那天早上,她对你说话时的语气,如出一辙。
“欸?”
也许是你的呆滞太过明显,庆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在你眼前晃了晃:“喂,花子,回神啦!怎么,听到转学生这么激动吗?难道在期待是个大帅哥?”
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接过糖果,“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明明富江才刚转学过来不久,结果又新来了一个转学生。”
你试探性的将富江的名字说出口,仔细观察着庆子的神色。
庆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毫不作伪的困惑所取代。她微微歪着头,眉头轻轻蹙起,像是在努力思考一个完全不存在的词汇。
“富江是谁?”她眨了眨眼睛,语气里带着真切的不解,“花子你是假期睡糊涂了吧?上一个转学生,明明是阿泽君嘛!而且他不是也很快就又转走了吗?”
她忘记了富江。
准确来说,是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好像都对川上富江失去了印象。她的美貌,她的任性,她所带来的纷争与混乱,都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这个集体的记忆中彻底抹去,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留下。
“不过开学第一天就有转学生,超罕见的!”庆子似乎迅速把那个不存在的富江抛在了脑后,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分享秘密的亲昵,“听说是个男生哦?希望是个帅哥!”
周围的同学似乎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三三两两地聚拢过来,兴奋地交换着听来的零星信息。教室里的空气活泛起来,充满了属于青春期的躁动与好奇。
上课铃适时响起,驱散了人群。班主任抱着教案走进来,脸上是惯常的略带疲惫的神情。他例行公事地讲了几句开场白,然后,目光投向门口。
“好了,安静。今天,我们班迎来了一位新同学。”
教室门被拉开。
一个瘦高的身影走了进来,站在讲台旁。那是一个少年,穿着干净整洁的制服,头发柔软,眉眼清秀,带着一丝初来乍到的腼腆。他规规矩矩地鞠躬,声音清朗:“大家好,我叫束野稜,来自九州,兴趣爱好是散步,从今天起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束野稜的自我介绍平淡无奇,甚至带着点普通男高中生的笨拙和拘谨,看起来好像是个正常人。
你紧绷的肩膀略略放松了一下,心底悄悄舒了口气。
上一个转学生是川上富江,上上一个转学生是阿泽西马,实话说,你已经快对转学生有PTSD了。
教室里响起一阵友好的掌声。庆子在你旁边用手肘轻轻碰了你一下,小声嘀咕:“哇,看起来挺不错的嘛,就是爱好有点像老头子的爱好。”
双一并不在教室,好像是因为被猫抓伤了,请了病假。估计又是他手贱去招惹小猫了吧。他向来不讨小动物们的喜欢,但偏偏又喜欢凑近去逗弄它们,活该被抓。
所以这次只有庆子私下和你分享她对转学生的第一印象。
你几乎能想象,如果双一在,他大概会当场用那种阴沉黏腻的语调,含糊不清的说出些煞风景的话,让气氛瞬间冻结。
但现在唯一会主动制造冻结气氛的家伙不在,教室里的氛围轻松而自然。
班主任环视教室,目光掠过后排空着的几个座位,最后落在了你的附近。
那里是之前富江抢了庆子的座位后,庆子坐的地方。
现在所有人都把富江给忘记了,你附近的那个座位自然而然的也空着了。
“束野,你就先坐那里吧。”他指了指你的邻座。
束野稜顺着老师指的方向看去,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他迈步走向那个座位,步伐平稳,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寻常少年的轮廓。他安静地坐下,将书包放进抽屉,动作自然流畅。
周围同学的目光很快从他身上移开,重新聚焦到讲台的课本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
课间,果然有几个性格外向的同学围到了束野稜的座位旁。你听到他们七嘴八舌地问着“来自九州哪里?”“习惯这边的饮食吗?”之类常规又带着善意的好奇问题。
束野稜始终保持着那副温和腼腆的笑容,一一作答,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努力融入新环境的普通转学生。
庆子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转过身,加入了闲聊。她笑嘻嘻地问:“束野君喜欢散步?都去哪些地方散步呢?这个爱好听起来很悠闲嘛。”
你看到束野稜的眉眼弯了弯,那腼腆的笑容里似乎注入了一丝别样的神采,“嗯,我超级喜欢散步的!”
他语气轻快,仿佛在分享最寻常的趣事,“因为在散步的时候我总是可以发现不可思议的东西,比如说长着眼球的花朵,湖泊水底里面巨大的水怪……”
“与其说是喜欢散步,不如说我是为了追寻那些不可思议才一直在散步!”
他语调轻快的下着如此的结论。
长着眼球的花朵?湖泊里游弋的水怪?
刚才还热络的气氛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漏光了所有热情。几个同学面面相觑,脸上原本友善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和不知所措。
“哈哈哈,束野君,你还挺有想象力的嘛。”一个男生干笑了两声,试图把这话当成一个不好笑的玩笑。
庆子也眨了眨眼,脸上的好奇褪去,换上了一丝微妙的神色又带着点果然如此的神色,嘴角向下撇了撇,对你悄悄做着口型。
然而,束野稜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冷却,或者说他毫不在意,依旧兴致勃勃的分享他了不起的发现。
围着他的同学们很快便借着上课铃即将响起的由头,各自散开了。庆子也迅速转回身,用手挡着嘴,压低声音对你说:“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个文艺系帅哥,结果是个中二病啊……白期待了。”
中二病吗?
中二病其实也挺好的,总比再来一个麻烦精搅乱你的校园日常要好得多。
你悄悄看着独自坐在座位上的束野稜,暂且放下了最初的警惕。
你的学校的风水总不可能如此不顺,一连三个转校生都是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异常存在吧?
本周榜单字数已经更完了,继续存稿码字,下周见。
束野稜出自超自然转学生。
他的能力属于唯心主义?大概就是凭意念改变周围环境吧。
富江消失就是这家伙干的,大概就是在路上看到了富江的尸体,然后脑子里没有她可以复活的概念,富江的能力就被克制了,然后世界线自动更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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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