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科幻]天生反叛 第10章 人工智能完

科洛曾思考过机器人和人类之间怎么相处生存，见识过第一个开始学会思考和拥有情感的机器人，目睹着人类为满足自己情感需求创造出机器人然后又将其抛弃，冷眼旁观者一些人类沉迷于人工智能精心打造的幻想，却独独没有想过自己会收到一份来自于机器人的情感。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乔的告白。乔的设置中没有“爱”这一程序，他只是一个性/爱机器人。在艳都，随时可以找到和他同一型号的机器人。

可是，他说，他不想用惯有程序上对待女人的方法对待她。乔的眼睛中映射出她的身影，科洛相信这确确实实是爱，他的情感已经超脱了自身算法，在明知他面前的人对机器人饱含不信任与怀疑仍然选择把他自身萌发出的真挚的心剖析在她的眼前。

不，你已经非常真诚了，她想。

但科洛没有说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乔。她莫名想起原本的罗尔斯小姐还在公司时听到关于机器人的伦理讨论：“问题不是制造会不会爱的机器人，真正的问题是，人类能不能爱他们？（can you get a human to love them back）”

她可以付出像乔一样的情感吗？她不知道。她原本的世界中，一直在为反对机器人而奋斗，甚至不惜率领一群和她一样的人反抗由机器统领的社会；而在上一个世界中，她也从未真正相信桑尼。

科洛对机器人的怀疑使她必然不能对乔全心的信任。人类的情感是变化的，若是她接受了乔，而日后因为自己的转变而将乔随意抛弃，科洛岂不是和她鄙薄的莫妮卡一样，和任何找机器人当情感宠物之流有什么区别。

在乔柔软又坚定的眼神注视下，拒绝的话在科洛的嘴边说不出口。

她沉默着看向这片被海水所淹没的，繁华又辉煌的曼哈顿。看着被淹没的，只露出一只孤零零地举着火炬的手的自由女神像。

如今的曼哈顿，绝大部分都被海水吞没了，只有一些高楼大厦还顽强地挺立着，展露出没有被海水侵蚀的部分。

他们的飞行器在人类文明留下的痕迹之间，海面之下，还能看得出有建筑框架，钢筋混凝土的结构被海水腐蚀得不成样子。一些小鱼在窗户之间游走，彷佛它们才是房屋的主人。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如果不是有仅留的破败建筑，还真是充满希望与光明的场面。

在科洛的指引下，飞行器飞过金色狮子喷吐水流的狮子口，来到一座矗立在水面上的实验室。内部的装潢崭新明亮，充满了现代感与科技感。

几乎是一进门，科洛就立刻和瑞德确认了通讯是否稳定。得到确定的回复后，科洛才接着继续走。

他们走进一间房间。房间里真皮桌椅上坐着人，背对着门口。大卫走近了，轻轻问道:“蓝仙女？”

座椅上人的转过身来，是一个小孩，和大卫完全相同的小孩。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腔调，就连眉毛挑动的弧度，因惊讶而睁大的瞳孔都分毫不差。

他穿着一身纯白的衣服，双脚踩在椅子上坐着，带着笑意说:“我是大卫。”

大卫不可置信地说:“不，你不是大卫。我才是大卫。”

白衣大卫仍然笑着:“我就是大卫。”

大卫一直笃信的理念崩塌了，他拿起桌子上的台灯，狠狠砸向白衣大卫，叫喊道:“不！我才是大卫！我是独一无二的大卫！”

一下接着一下，白衣大卫的脸被砸破了，科洛甚至能看到他露出的机械构造。白衣大卫已经倒在了地上，大卫还在愤怒地砸着他。他小小的身体能持续大幅度地挥动着台灯，他是机器人，所拥有的力量远超出人类小男孩。

乔被大卫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到了，他一把拉过科洛往他们飞行器那边退去。

耳边传来瑞德的声音：“快走出那个房间，有人上来了。”

科洛这才回过神，她没有仍有乔把她拉上飞行器。她反手牵着乔前往楼下一个实验室，如果罗尔斯的记忆没有出错，她能直接走到哈比博士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人，想来哈比博士应该收到了大卫已经抵达的消息。他肯定已经知道了科洛的到来，但丝毫不在乎。

科洛拿起哈比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俨然和大卫有着同样的容貌，不，或者说，大卫和他的容貌的一样。照片后写着一句话：我最爱的儿子大卫。

乔问道：“这是，大卫？”

科洛冲他摇摇头，说：“不，这是哈比博士的儿子。我之前还在公司的时候就听说他的儿子不幸早夭。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没错，他就是大卫的设计者和创造者。也是你们在万事通博士那里查询到那篇论文的作者。”

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儿子。哈比博士一直以来想要创造能够爱人的机器人，不只是为了研究，更是为了纪念他的儿子。所以，他创造了大卫；所以，大卫随意被丢弃也没有专人来寻找，他和他的团队一直在幕后关注着大卫的动向。看看一个开始产生自主**的机器人能到达那种程度。

现在想来，大卫的到来代表着他们研究的成功。不出科洛所料的话，此刻，他们应该在举香槟庆祝了。

科洛和乔走进了一个研发室。这里堆满了和大卫一样的机器人，他的头，他的脸，他的眼，他的手脚和躯干，和他一样带着孺慕眼神的机器小孩。

成品展列的队伍，还贴心设置了男孩和女孩两种性别仍人选择。他们被贴上的广告语写着：拥有一个全心爱你的孩子。

之前在机器屠宰场都没有感受到绝望的乔此时此刻体会到了崩塌感，他懂得大卫的心情了。他蹲下来抱着头，颤抖地说道：“我，我也一样，是量产的机器。还有无数个我，只要需要，就会有......”

科洛也跟着蹲下来，她牵起乔的手，看着他，作为机器，哪怕他现在害怕到了极致，内心已经奔溃了，也不能像人类一样掉下眼泪来表达自己的痛苦。

科洛轻轻摸着他的脸说：“不，乔，你不一样，你才是独一无二的机器人。就算那些机器人他们的零件和你一样，他们也无法拥有你的头脑和灵魂。”

科洛扶着他站起来说：“他们遇见过大卫吗？他们能幸运地从机器屠宰场走出来吗？他们会帮助另外一个机器人吗？他们可没有遇见我，他们也不会主动计算和一位没有接触的女士分别的时间。”

她带着乔坐回飞行器。太阳缓缓地坠入海面，金色的光辉平静地将余光分给大海，给大海增添了苦涩的回味。科洛说：“看，这是世界尽头的日落，”她转过头看向乔，“你觉得这副场景怎么样？有哪个机器人和你一样看到这夹杂在建筑残垣与海面之间的太阳垂暮？乔，就算你和他们相同，也可以创造不同。更何况，你本来就不同。”

“我来过，我存在。（I am, I was.）”乔缓缓地说道。

科洛笑着回应道：“对，你来过，你存在。”

他看着科洛，她在斑斓的日光中，微微抬起她的下巴，眼神狡黠又自信。他突然间知道诗人为什么描写胸膛中砰砰跳动的心脏了，尽管他并没有一颗真正的心脏。

他说：“很美。”不论是日落还是你。

“噗通——”落水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大卫，他跳入了海面中，由自己沉没。

科洛和乔开着多用飞行器，警用的飞行器远比常规的有更多功能。他们控制着飞行器伸出的“爪子”把大卫捞了出来。

大卫没有在意身上被海水浸透，他说：“蓝仙女，我看到蓝仙女了。”大卫又有了希望。

“这里的水面下有过一家游乐场，他看到的只是一具雕塑。”许久没有说话的瑞德开口了。

科洛问：“你怎么知道的？”

瑞德惆怅地说：“那曾经是我最喜欢的一家游乐场。主题就是《木偶奇遇记》。”

大卫执意要回到海中去找蓝仙女，但乔不能再陪伴他了。他要和科洛一起回到人类社会中去。

科洛看向一直陪伴着大卫的那只泰迪熊问：“你呢？你要和大卫一起去吗？”它点点头。

帮大卫按下潜水的按钮后，科洛带着乔混入公司职员的专用飞行器。之后，他们转换了好几条路线才回到艳都。

重新回到瑞德的机械室。瑞德却说：“我不恢复‘她’了，我想明白了。”

科洛把视线从大规模修改的工作室收了回来，她说：“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你看到他们实验室研发的大卫项目了吧，你什么想法？”

瑞德眯眼审视着她：“不要告诉我，你要直接对付科技公司。”

科洛翘起腿，说：“为什么不？他们把情感作为卖点，就应该向人们公开这份情感是如何产生的。我可没有公开他们项目的机密。再者，我不是一个人。其它科技公司不会就这样干坐着，他们一定会出手的。”

“有意思，”瑞德同意在这件事上协助她，“不过，我可不觉得你是那种会帮助机器人的人。”

科洛说：“这次的事件中，机器人不是主要的矛盾。真正的关键是背后生产机器人的科技公司。既然我找到问题的本质，为什么还要纠着机器人不放。”

她起身走了出去：“机器屠宰场，它是人们对机器人仇恨最直白的展示。人类和机器人的矛盾不会就这么了解的。说不定，已经有一些产生反抗意识的人工智能的呢？”

瑞德摇摇头：“那你有办法解决？”

“目前没有，”科洛直白地说：“人类的发展已经离不开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的协助了。不过，我坚信，既然我们能创造出机器人，那么就一定有控制它们的办法。我们可是进化了亿万年。”

之后，科洛和瑞德疯狂赶时间，抢在“大卫”上市之前，他们把大卫的故事的讲述了出来，将揭露大卫原理和分析所谓“永恒之爱”的视频匿名发布在了网络上。果不其然，掀起了人们的巨大的争议。

那家科技公司即使站出来辟谣，“大卫”的销量仍旧强差人意，远达不到哈比博士预期的那样。说来也是奇怪，哈比博士本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研发的大卫，但他自己坚定地拒绝”领养“一个机器小孩。这个消息被曝光不久后，“大卫”就从市场上下架了。

后来，在大部分民众强烈不满的情绪和其它几家科技巨头公司的推动下，政府颁布了限制机器人情感研发的相关法案，法案对试图研发机器人情感研究做了严格的限制，并针对产生自主感情和意识的机器人设定了详细的方案，其中机器人又分为具有反抗人类意识的和没有反抗人类意识的......

科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长久在这件事投入的精力没有白费。

“要休息下吗？”乔从她身后靠近，从上方抱住她，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科洛笑着回吻过去：“当然。”

乔一直以来都跟着科洛，他不愧是一个机器情人，他一直在满足和包容她。不过，科洛一直对这种无限制的包容略有微词。

在无数次挑拨下，她终于让自己完美的机器男友发了脾气。科洛看着生气的乔，主动凑过去亲吻了他的下巴，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比起一直讨好和顺从我的你，我宁愿你有时多展现展现自己的情绪。亲爱的乔，爱是相互的过程。我希望，你能多有一点自我。”

回应她的，是一个紧紧的拥抱，和一声低低的耳语：“我会的。”

几十年后科洛慢慢老去，乔的容颜一如既往的俊美无暇，但他的爱恋一如之前一样情深。科洛能清晰地感受生命力在她的体内消逝。

乔从曼哈顿回来之后，对日落深深着迷，科洛也经常陪着他一起观看日落。又一次日落中，科洛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走向尽头，她说出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再见，乔。”

她的意识消散了。

下部电影《守望者》2009年作品，扎克·施耐德导演，是一部漫改电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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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人工智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