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贺回去宇智波家了。”白色人形说。
“柱间真是无能。”另一个稍微沧桑一点的声音说道,“不过很快要结束。“
“可斑,你不是不想木叶灭掉吗?”白色人形问,“那计划怎么办?”
“别急。”隐匿在阴影里的人走出来,他那张艳美的面容在岁月雕琢下更添一分沉寂,他说,“木叶不会有事...比起这个,白绝,秽土转生准备得怎么样了。”
白绝说,“准备好了。”他又说,“我不明白你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多话。”斑说,“你去做人祭。”
从黄泉被迫重返人间的柱间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当然不会认错这张日思夜想的脸,但正是无比熟悉,他才觉得荒谬。比起记忆里更显得年轻的脸,面前这个人向柱间说明了他不仅活着,还活了很久。
“你没有死。”他表情沉下来,“斑,你骗我。”
“以牙还牙而已。”斑随口说,“柱间,好久不见了。”
柱间仍旧看着他,他那双冥府归来眼白变黑的眼睛看不出太多神情,但能看出他现在并不是久别重逢的惊喜和激动。
“别这么严肃,”斑轻笑起来,“我真想和你打一架,但现在不是我的全盛时期。所以我们还是关注下重点吧。”
“南贺。”柱间说,“你想干什么?”
“我一直认为南贺是个错误。”斑说,“我爱着你,你爱着我,可为什么我们的结合——南贺却是个连查克拉也没有的废物?”
“可他也是我们的孩子。”柱间说。
“当然。但他也令我反思,”斑凝视着这个他从前,现在,直到将来也会爱着的男人,“是不是爱并不需要我们接近对方?”
“互斥而立,相与为一,乃得森罗万象。那不是启示,而是警告。”斑心说,而或许他一开始就弄错了,那个森罗万象不是南贺...而是...
“柱间,”斑回忆着他们的过往,“我想...所谓婚姻,反而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俗气了。南贺是个错误。我不该生下他。”也同样不该抱着家庭幸福,能如普通人一样和谐生活下去的那么一点愚蠢的期望。
柱间被刺痛了。他喃喃说,“你觉得南贺是个错误?”
“是,我不该生下他。”
“可你那么期待他降临。”
“期待他带给宇智波新的荣耀。”斑说。
柱间忍无可忍,“他不是工具,斑,南贺是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他!”你难道就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爱吗?!他心想。
“这才是正确的想法。”斑森冷地说,“你一直以来才是在过家家。柱间,难道你以为我们两个背负着家族姓氏,拥有着最强大武力的人可以如同普通人一样沉湎于那点乏味幸福中吗?家庭?”
他咬着这个词语,戏谑地望向柱间。
“我答应了你。因为我要看到一条新的路。”斑说,“而那条路没有结果。”
“那我们可以再去寻找解决的办法。”柱间如果是活人,他现在都会流下眼泪了。可秽土转生的身躯里连情绪都由理智控制,他知道自己现在充满愤怒和失望,还有隐痛,可他一点表情也没有。
过去珍贵的记忆斑驳,斑抱着南贺对他温柔微笑的场景仿佛柱间发的一场癔症,他心想,难道连这些都是假的吗?他当时...是不是只是一厢情愿地扮演着丈夫的角色,而没有注意到斑的内心。
“我正是这样做的。”斑回答柱间,他眯着眼睛,那只仅剩的写轮眼从狭窄的眼缝中显露永恒的光华,“你好好看着吧,柱间,你失败了的我会重新纠正。”
“那你为什么又让我回到人间。”柱间疲惫地问他,“你是想惩罚我吗?”
“我没那么无聊。”斑挑眉。
“那你...”
“南贺。”斑说,他摸了摸柱间的身体,忽然说,“从他生下来开始,我并没有履行过母亲的责任。”
“......”
“他是不是很恨我?”斑随口问。
“没有。”柱间说,“南贺很体贴人。”
“你没有向他说我的坏话?”斑问。
“我不是扉间,”柱间想了想又说,“扉间也不会这样说。”
“难怪他这么笨。”斑下了结论,“一个连恨都不会的孩子能做什么?”
柱间反驳他,“可南贺比我们都要真诚,他和其他人相处得很好,也懂事体贴,斑,他没有我们的能力,但他传承了我们的意志,小时候他甚至会学着给我打水...”他话说到一半,看见宇智波斑脸上的神色就止住了。
“继续。”斑说,他略微低着头,视线下移,似乎眼前真的有一个一点点大的孩子,他看着他长高抽条,从牙牙学语的儿童长成一个能买着菜回家的少年。
柱间静静看着斑,他又觉得似乎过去那样疯狂的变故也是假的,似乎斑从来没有漠视南贺,叛离村子,然后带着满腔怒火回到木叶被他杀死。
就好像南贺的父亲没有杀死他的母亲,而一家人依旧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五岁的时候,扉间给他发了年玉,南贺藏着不愿意告诉其他人。”柱间说,“但我骗他说会加倍还给他,他就给我了。”然后他输得一干二净。但南贺也没拆穿他,还是扉间后面发现不对把柱间大骂一通。
“七岁的时候,南贺被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争抢,他们都学习过忍术,所以误伤了南贺。他也不生气,回家跟我们说他是自己跌倒的。”柱间微笑,“后来还是家长上门道歉我才知道。”
“十岁的时候,南贺离家出走消失了半天,我和扉间很着急。后来发现他藏在后山,扉间带着他回家,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他去打水漂,三天后他才说是因为有宇智波小孩不懂事说他不能当忍者,所以你才会...”柱间止口。
“你怎么跟他解释的?”斑轻声问。
“我说不是他的错。”柱间继续说,“长大以后你就知道了。”
“长大以后。”斑轻笑着,“你真是喜欢逃避。”
“可南贺也确实这样听话。”柱间微微蹙眉,但他唇角勾起,“南贺真是个比我们还要乖巧的孩子,如果他有一半我们的叛逆,我都会很头疼。但我有时候真的很感谢他的懂事...”
所以柱间才能在养育南贺的时间里放下一些心结。柱间望向斑,而南贺的母亲却在这段时间离失去了他的儿子。他忽然有点愧疚,但他又想起是斑先抛弃了他们。
斑,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什么让你不顾一切?
柱间温柔地说,他比划了一下,手掌平放到胸前,“现在他这么高了。”
“和泉奈一样。”斑望着虚空,在心底勾画着南贺的面容。他微微叹气,“看样子他不会长得很高。”
“也不一定,男孩子发育的要晚一点。”柱间说。“南贺长得很像你。”
斑脸上露出理应如此的表情。
“就是太弱了。”斑说,“弱小得令人厌恶。”让人害怕一不小心就把他弄坏...连抱都不敢抱太久,没有查克拉的普通婴儿皮肤柔软得不可思议,斑连触碰他都要取下手套。
他没有办法教导他关于忍术的知识,他们的世界截然不同,斑所擅长的一切都没有用武之地。比起真的陪伴南贺当一个传统母亲去亲吻他,他更倾向于站在一旁注视。
柔软,天真,纯洁,对一切恶意都毫无还手之力,所以斑的眼睛不能离开他,因为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可能伤害到他,包括自己。
“我不该生下他。”斑说,“这个世界不会让他这样的弱者幸福。”
柱间说,“你该相信他。”
“你相信一个当不了忍者的人能平安下去吗?”斑反问柱间。
柱间不言。
“南贺...”斑摸索千手柱间的手臂,他的指甲掠过柱间无感的冷硬皮肤,他说,“只是个废物。”但他停顿片刻,脸上露出个堪称甜蜜的无奈笑容,“也是我的孩子。”
“我却没有做好南贺的母亲,也没有给他一个合格的父亲。”
斑想起很多年前他带着九尾回到木叶,他那时候甚至没来得及看看南贺长大多少。“我欠了他太多。”我以为我可以放下。
“所以我召回你。”斑抬眼看柱间。
“为什么是现在。”柱间沉默片刻,又问。
“只有一代目火影死了,千手柱间才能回来。”斑说。
“斑...”柱间又想说什么,但他这些黏黏糊糊的情绪被斑打断。
“柱间。”
“去把我们的孩子再养一遍。”斑平静地说。他要把南贺该拥有的都还给他。
这样,他才能毫无顾忌地放下他,去追逐月之眼。
“斑...”千手柱间拧着眉毛,“已经没办法回去了,你做的一切没有意义。我们都欠南贺的。”事到如今,他心想。
“不会。”斑轻笑。
他和柱间都做错了,可凭什么柱间能去弥补,陪着南贺度过宁静的时光,而他宇智波斑留给孩子的印象只有疯狂?
“我们要重新做一遍他的父母。”斑说,“我们带他来到这个世界,就要这样送他离开。”
他已经明白追逐理想的路途上不能回头,所以他要摒弃一切障碍,曾经有的他都放下了,唯一无法坚决的就是那个名叫南贺的孩子,斑没有履行过自己的责任,他的愧疚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不得解脱。
千手柱间看着斑释怀,心想,斑疯了。但柱间又能再做什么?他自己也已经死了。
“我明白了,这次我会陪你。”柱间沉声说。火影已经死了,而斑复活的是他的丈夫。
而这对南贺是好是坏?柱间心想,他不知道,但他希望这段停留在人间的旅途不会变得更糟糕。
斑化身为女人的模样,遮蔽自己的面容,和一同伪装了的柱间走在火之国某处镇子的街道上。
如今忍者的斗争已经开始在小范围掀起,但远离战场的乡镇又祥和宁静生活着。斑抚着斗笠心想,这点威势还不足以把整个世界改变。
木叶并未正面和其他忍村宣战,一旦正式宣战,波及的范围就更大了。这些现在毫无察觉的人恐怕一夕间就会家破人亡。
就和南贺一样,一旦木叶对外宣战,谁能保护他?千手扉间吗?他自己的命还不一定有那么长呢。斑心说,柱间不也选择把南贺送回宇智波家。
柱间似乎没想这些麻烦的事情,他左看右看,对这些普通的街景很感兴趣。“斑,要吃豆皮寿司吗?”
“吃。”
“南贺却喜欢吃烤鱼呢。”柱间忽然想起来说。
斑不快地心想,谁让千手柱间从小就喜欢把南贺扔给千手扉间。
他们路过一个卖书的摊贩。最近似乎流行起来新的书本装订形式,不是以往的卷轴了。柱间觉得很新奇,停下来翻开。他忽然拿起一本书,小贩热情地朝他推销。
“您且请看,哟,这本最近卖得很好呢。是讲忍者大人的故事!”小贩还想说什么,但他闭了嘴,冲柱间挤眉弄眼。
“走了...有什么好看的?”斑在旁边疑惑地看柱间。
柱间翻了两页立马把书拍回摊子,他面色不动保持微笑把斑推着往外走,“好无聊没什么我们去吃饭吧走吧走吧斑。”
斑盯着他,柱间推了半天发现斑不动了,他顶着压力继续尝试带斑离开。但斑用上查克拉一把掀开柱间的手。他走向书摊。
失望的书贩眼睛亮起来,“这位夫人啊!您有什么喜欢的书吗?刚才您丈夫看的那本就很不错!”女人最喜欢看这类大人物私底下的情感秘闻。
斑没理他,径直拿起那本柱间放回去压在很多其他书下的蓝皮书。他看了眼名字。
【非忍者南贺忍传——不为人知的那些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