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子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睡满八小时是什么时候了。
从老板的婚讯公布那天开始,到这几天密集推进冰演开票事宜,脑子像是一直被塞在高频率的邮件、文件、表格之间,连梦里都在对着排期表调格式。她今天特地戴了耳机,一路只放熟悉的轻音乐,什么通知也不想看。眼睛干涩地发痛,连打开手机确认消息的念头都被这股酸胀感压下去。
走到工作室附近,又有几个人迎面靠上来,语气“礼貌”地自称是媒体想要采访。她懒得理会,只低着头快步穿过去,耳机音量调大几格,假装什么也没听见,推开那扇早就熟悉的玻璃门。
门后,是熟悉的楼梯、熟悉的走廊,熟悉的电子锁门后是一群表情严肃的人。
这画面让佳子有点恍惚,明明昨天晚上离开工作室时,大家都还满怀着期待,对于第二天终于是要开票定档的最后一役而兴奋着。但现在办公室里气氛沉沉的,每个人都坐着,却没有了昨天的兴奋样子。
佳子下意识停住了脚步,有点迟疑地环视一圈。
“这是怎么了?”她还没摘耳机,以为是自言自语的话,声响不小,引来了大家望过来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看外星人一般。佳子更是疑惑地皱眉,赶忙摘下耳机,凑到离得最近的藤井旁边,刚准备问怎么回事,他屏幕上的新闻就已经给了她答案。
“这女的谁?”她厌恶地皱眉,指着屏幕上那个被文春大版面贴出来的女人照片问道。
“不知道啊,今天早上突然全是这些通告。黑泽桑已经在联系律师了……”藤井同样厌恶地撇嘴,气恼地关了新闻页面,对佳子挥挥手示意她凑近些,“而且,我听刚刚黑泽桑接了个电话,好像是中岛先生打来的。”
“啊?怎么连中岛先生都……”佳子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看这个就知道了。”他点开一个地方台的节目,也同样煞有介事的讨论着羽生结弦的妻子是谁。甚至分析起婆媳关系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佳子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中岛尚已经躲在家不敢出门快一个月了,她那么爱热闹的人,虽然会议或者视讯她都不会说,但显然也是不适应消沉了一阵子的。最近好不容易感觉她振作了起来,昨天的会议还给大家打气加油。
【只要顺利开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她昨晚那元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仅仅是在给大家加油,也在给自己打气。顺利熬过开票,恐怕所有人里,最期待的就是她了。
这么想着,感觉屏幕上的这些信誓旦旦参与讨论的嘉宾和主持人们都面目可憎。
“这些家伙都是混蛋,我每个都要记住脸,以后我们都不合作!”
佳子说得咬牙切齿,藤井望在旁边跟着附和着,同样的气愤。两个人从批判这些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的媒体,到开始恶毒评论那个自己倒贴“自曝”的“羽生妻子”,像两个把素质甩到天边的娘家小学生。
“你俩干活儿吧,今天可是大节点,别忘了。”黑泽过来,推了一把藤井的脑袋,“要不是大节点,这事儿也不会这时候来。我们也都猜到了。”
“我们?哪个我们?黑泽前辈,你又知道内幕不告诉我们!”藤井捂着被戳疼的后脑勺抗议着。
“我要是能提前知道具体是这招,我肯定早就想办法了啊。”黑泽翻了个白眼,“但是你们用膝盖想想就知道,为什么恰恰要在我们准备公布开票安排之前曝出这样的新闻?为什么中岛尚反复跟大家强调,只要熬过开票就好了?你们呐,上点心吧!”
被这么一说,两人终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现在怎么处理?让律师来处理吗?”佳子问道。
“……”黑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短暂沉默几秒后,低声宣布,“不告,不处理,专心准备出票的事情。”
“这都不处理吗?”佳子有些坐不住了,“之前那些叫捕风捉影,没有什么实据,都是属于造谣,我们在优势地位,以不变应万变是对的。可是现在呢?”她气愤地指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个陌生女人,照片明显知道摄像机方位还故意垂眼假装是被偷拍,太明显了,“这可是上着杆子碰瓷了!我们于情于理都应该告啊!”
“是中岛先生和结弦商量的决定。”
黑泽沉着脸回答,显然不太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模样,让佳子也噤了声。她只是气鼓鼓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大声地拖出自己的椅子,把自己的包狠狠地砸在椅子里以泄自己的愤恨情绪。
黑泽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何尝不生气?
今天看到新闻,大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时,就接到了来自中岛先生的电话,让他很是紧张。本以为会是一通严厉的问责,怪他们没有处理好舆论,没想到电话对面的人冷静得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件事,只要不影响你们的工作节奏,就不要处理吧。如果尚和结弦有其他意见,我建议你也听我的。”
“您为什么不……”黑泽话还没说完,对面就已经强回了话头。
“我为什么不直接跟尚说?他们俩是当事人,会有情绪在。但是现在尚需要一个挡箭牌,既然有人自己跳出来愿意吸引火力,为什么不好?”中岛先生终于讲出了自己的理由。
“可是……”这对羽生结弦的名声损害太大了。黑泽很想说,可是又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他该说的。
“可是?”
对面的反问反而给了黑泽信心,他作为羽生结弦的员工,为他考虑天经地义。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把刚刚没说出的话说出了口。
没想到对面却半分犹豫都没有,哼地笑了一声。
“我以为你们在发婚讯消息时就想好了呢。”
这一句话,透过电话听筒,让黑泽的后背都发凉了。突然明白发婚讯的当天,为什么NHK反而不参与到新闻当中。
中岛尚,这家伙,结了婚就伙同新婚丈夫先斩后奏了。害他这个“同伙”遭受了来自大Boss的攻击。
他带着浓浓的怨气,拨通了羽生结弦的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刚睡醒的迷糊感,很清醒,就好像没有睡一样。听完他的建议后,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如释重负一般地笑了。
“嗯,我觉得岳父说得对,听他的吧。不要处理。”
羽生结弦说完似乎又低声说了点什么,像是在哄什么,轻声细语的,显然不是他对说的。
“这两天可能就要辛苦你们了,票务开放的事情不能出岔子。熬过这阵子……”
羽生结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的疲惫,最后的话拖着长音,也没有说出口。似乎在想着什么。
“放心吧,你别担心。照顾好尚酱。”
黑泽信誓旦旦地应下,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憋屈。不过他抬头看了一眼工作室里的大家。
憋屈的何止是他一人?
中岛尚今天这个回笼觉睡得特别沉,昨晚熬夜帮大家最后检查好了所有的工作细节,不知不觉天都快亮了,她才轻手轻脚地爬回床上。从冰场训练回来的羽生结弦早就睡熟了,睡姿不太乖巧,与西川床具给拍的广告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不过这四仰八叉的睡法倒是很和中岛尚的意,她掀开辈子,里面都是暖融融的,她就躺这他的胳膊上。很快他就会自然地搂过她,把她揽进怀里。
被褥之间是薰衣草味的留香珠味道,还有他身上独有的温暖的味道。
让她很快就沉沉入睡了,直到身边的暖床宝没了,被子的余温渐渐散去,她才有些转醒了。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但这时间一般也是羽生结弦补觉的时间啊。
中岛尚奇怪地揉着眼睛走出房间,迷迷糊糊的,也没有穿拖鞋,就这么光着脚。
被子里带出来的余温散得更快了。
客厅里羽生结弦正一脸严肃地打着电话,他眉头紧促的模样,好像这电话不是什么好事儿。这判断让中岛尚一下子瞌睡散了一半。
可是他很快居然释然地笑了。
“嗯,我觉得岳父说得对,听他的吧。不要处理。”他说着,转过头看到了她,赶忙捂住手机听筒,“你怎么起来了?再睡一会儿。”他说的声音很轻,那句话是她通过口型和几个气声大致判断的。
她刚想说什么,他已经又回过头专心打电话了。
发生什么了?
她突然很担心……
脚底板的凉意更加快速的穿透了全身,她居然愣在原地也不敢过去探究竟。
“怎么光着脚在这儿发呆?”
回过神,他已经在身边了。还是那样一脸的从容,像个不知愁的小少年,笑弯的眼睛看着她,曲起手指节,敲了敲她的额头。
“发生……”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他一把包了起来,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轻声地回答着她还没说完的疑问。
“嗯,发生的啊,就是我们最专业的羽生太太猜得差不多的事情,临开票了,有人来搞事情了。我已经安排好了。”羽生结弦柔声说着,把她放回床上,蹲下身子从下往上看着她,“冷不冷?你最近好像很怕冷。”
“没事,最近都没怎么运动了,瑜伽课都停了一个月了,手脚冰凉是正常的。”她说着,把脚塞进被子里,可是早已凉透的被子暖不上多少。
“你怎么安排的?”
“有人跳出来顶了你的名号,我和岳父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吸引火力的信号。所以,说不定不需要开票的事情妥当,就可以正常出门了。或者,你先回岳父母那边住一阵子?至少可以去上瑜伽课,不会手脚冰凉……”
他话还没说完,怀里突然多了两只脚丫,中岛尚一脸生气地把脚踹进了他怀里,突然的动作让他蹲着的姿势都踉跄了一下
“瑜伽你不也能教我吗?你不能帮我焐脚吗?你不怕我回去了,我爸不让我再回来了吗?”
她一连的疑问,那威风的样子一下子把他心中的阴霾全扫开了。他干脆一屁股盘坐在地上,双手捧着她的脚,笑得说不出话。
“笑什么?”
“不、不知道。”他老实回答,“但就是突然很安心。”他揉了揉塞在他怀里的脚,渐渐暖了起来,他起身,看中岛尚已经张开了双臂,便自然的过去抱住她。
“我不需要这样的吸引火力,对你不好。”她沉声在他耳边说着。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他笑着,“能换你安全,我很乐意。”
“傻瓜。”她声音闷闷的,在哭之前,他的手掌拍在脑袋顶,一下下顺着发丝抚摸着,让她也不舍得再哭,就这样,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
我来啦~
这一章想了很久,决定不带名字。因为咋说呢,我知道有些人还是有些声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就还是遵循我的故事设计。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没有任何揣度现实的意思,大家都懂哈~
好啦,那评论区见啦~[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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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91章 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