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破灭之光被打败身体也渐渐粉碎,原本被悬挂在半空中的少女也失去了支撑直直往下坠落,十代拔腿朝着她的方向奔跑,竭力地伸出双手眼看就要接住时突然脚下一空,原本是用于困住破灭之光的空间失去了目标也跟着消失。
二人从决斗学园天空上方的裂缝中坠落下来,在感受到其中一方危机便冲破束缚的尤贝尔化实体化成第二形态接住十代,然而看到少女落下的距离离他越来越远,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又从尤贝尔手心里跳下去。
风刮得脸颊生疼,气流产生的阻力将他们的拉开得更大,即便十代连手指都绷紧也无法到达她的身边。
「勇者……」
——接下来的路我没办法继续陪着你
——我喜欢你,十代
「尤夏!!——」
浅绿的熏风托起少女的后背减缓了她下坠的速度,直到十代终于追上她张开双臂将对方紧紧按在怀里,棕灰的羽毛划过少女的发丝转眼消失不见。
从高空中垂直朝着决斗学园外的海面落下,在如此加速度的情况即便是坠海也肯定会粉身碎骨,情急之下十代再度使用出还未完全掌握的霸王力量将尤贝尔的卡放置在卡槽再度呼唤对方,千钧一发之际恶魔精灵出现张开双翼拉住两人。
原本正在与异界的精灵决斗的师生们看到面前的敌人突然消失,正当疑惑又是敌人的什么阴谋时听见有人指着天空大喊,「快看,那里又掉下来了什么?」
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万丈目迅速地拿出望远镜,但在看清后他却倒吸一口凉气,「是、是十代和尤夏。」
「咦,大哥他们怎么会从空中……」翔在难以置信的叫出声后立刻转身朝着十代的方向狂奔,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地朝着海岸的方向追过去。
翔气喘吁吁地跑到岸边,惊讶地看见十代逆着光横抱着尤夏步履蹒跚地走过来,将人慢慢放在边上的岩石旁靠着。
「十代,你没事吧?」明日香急忙地跑上前,瞳孔震颤地看着靠在岩石上闭着眼像是在熟睡的尤夏,如果忽略掉她身上各处如同破碎的伤口,「小夏她……」
十代缄默不语,这位异世界而来的少女其身体是由破灭之光创造,灵魂也因承受过于强大的力量而崩溃,早在空中将她抱住的那一刻十代就意识到对方身上已经没有了生者的气息。但他执拗地拉住对方的手,不死心地一再确认,哪怕手指关节已经僵硬,哪怕手心里已经不再有温度。
礼啜泣着扑进明日香怀里,金发少女扭头看向一旁掩去眼底的难过,在场的一众此刻竟说不出一句话。他们没有任何资格为同伴的逝去而指责,已经将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因此这是注定的结果。
【霸、不……十代大人。】
微风带着大海的湿度轻轻吹过,少年微微侧过头看到停驻在几步远紧握着法杖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的魔法师精灵,虽然是她主动呼唤但遇上十代的视线还是让她下意识瑟缩起肩膀,【您、还记得我吗?】
对方的存在曾被一度消灭,如今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再次出现,但是融合了霸王力量的十代当然记得眼前这个遭受过破灭之光蛊惑的精灵。
发现十代眼里的不善,水遣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的,我不会伤害勇者,我……我是来兑现对勇者的承诺……】
「承诺?」
【嗯,我从女神那里借来的力量,将勇者的时间重回至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回到不是破灭之光为勇者打造的躯体,而是作为人类……尤夏的她。】
听到水遣的话十代连忙追问,「你的意思是她还能救回来!?」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精灵的目光看向在场的人,神情闪过一丝为难,【躯体虽然能解决,但修复勇者的灵魂需要大家的记忆。】
【将你们记忆中关于勇者的部分用于填补灵魂上的伤痕,记忆既是我们得以存在的本质,也是人类彼此连接的证明。】
约翰站出来问,「将我们关于尤夏小姐的记忆用于修复灵魂,那我们会怎么样?」
精灵垂头沉默了半晌后说出答案——
【遗忘。】
将相处了三年的同伴遗忘,将那些开心或难过的记忆删除,人终有自己的归处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只是忘记在某个时间里遇到的人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就像水遣说的记忆是人与人之间连接的证明,而现在为了救回眼前的同伴,他们需要亲手斩断这份证明。
「请将我的记忆拿走吧。」首先表态的是明日香,在她身旁的吹雪眼神差异地看向自己妹妹,吹雪十分清楚自己妹妹将尤夏看得有多重要,目光缓缓下移便看见明日香藏在身后用指甲紧紧掐进掌心颤抖着的手。
之后许多人也跟着表示同意,毕竟和记忆相比生命更为重要,最后只剩下——
「十代?」约翰出声提醒好友。
夕阳渐渐贴近海平面,艳丽的火烧云温柔地为异世少女披上橘色的纱衣,恍惚间仿佛连身上的伤口也被治愈,面前的人只是睡着了而已,很快就会醒的。
十代伸出手将对方脸颊上黏着的发丝抚开,冰冷的温度,毫无血色。
如果没有关于她的记忆,或许心里就会好受许多。十代这样安慰自己,但抗拒的意愿却怎么都开不了口,抚着对方脸颊的手顺着少女的轮廓缓缓下滑,明明是平时相处得再熟悉不过的人,在这一刻却感觉陌生,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记住对方的样子。
最终,将手指紧紧扣在对方指间。
真不像话啊,现在的他竟有些想不起少女笑起来的模样。
十代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此时是什么表情,顺着下颌滴落的液体拍打在十代与少女十指交握的手背,呼吸不稳的哽咽偶尔从紧咬住下唇的唇角溢出。
「……好。」
精灵手持法杖走近,嘴里持续且快速地念着咒语,凝聚着大家记忆的力量融入少女体内,渐渐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一只翅膀绚丽的蝴蝶落在少女的发梢。
【勇者,谢谢你拯救了这个世界。】
【再见了,尤夏。】
「大!哥!」
在耳边炸开的声音吓得前一秒还趴在桌上睡觉的少年顿时炸毛跳起来,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看向旁边,「突然大呼小叫干什么啦翔,吓死人了。」
谁知对方翻了个白眼反而责怪起他,「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去帮礼搬宿舍嘛,结果我叫了你好久都没醒。」
有这种事?十代摸了摸下巴懒得去细想,但还是死鸭子嘴硬地要为自己睡懒觉狡辩一下,「嘿嘿,搬宿舍可是很费体力的活,我这是在养精蓄锐。」
然而翔压根不买账。
再过不久他们这一届学生将迎来毕业,礼决定将宿舍里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清理掉准备迎接自己下一届的新室友,于是十代他们就成了帮忙的最佳人选。
在整理的过程中十代注意到角落里摆放着的相机以为是对方的物品就提醒礼将相机收好,结果后者见了也是一脸茫然地摇头似乎从来没留意到相机的存在,「是不是上一届前辈们忘记带走的东西啊?」
十代正准备翻看拍的照片却被礼制止,还说偷看别人的照片太不尊重**。可是相机都被丢在这了啊,就在十代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搬衣柜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翔气愤地叫住他偷懒的行为,尴尬地挠了挠头十代将相机顺手揣进兜里跑过去。
帮礼整理完宿舍后已经累得一身汗的十代回去就跑进浴室冲凉,待到一身清爽后踏出浴室打算顺手将校服拿去洗才发现里面的相机。
俗话说得好,好奇心害死猫。虽然十代不是猫却和猫有着相同不死不休的好奇心,于是拿着相机坐到床上就开始鼓捣,本以为能看看前几届决斗学园前辈们的风采,结果映入眼帘的照片却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孔。
「咦?」
看这上面的服装应该是学园祭,那时候被万丈目追着满教室跑结果还是被逮住被迫换上女仆装的事情历历在目,所以说这台相机是他们班上同学的?可是他记得礼目前住的那间宿舍之前空了很久,至少在他入学后是没看到那间房里住过别人,而且礼也不可能参加那次的学园祭,毕竟那时候她还在筹备入学的事情。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他继续往前翻着相册,有拍学园角落的各种花花草草,也有站在很远的地方拍课间日常,可十代仍旧猜不出相机的所有者究竟是谁。
终于翻到相机最早拍下的照片,十代的手指顿住,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相机里记录的——
少年坐在游轮窗边半张脸伏在臂弯里熟睡得毫无防备被人偷拍下来的瞬间。
——多拍点自己喜欢的照片,说不定等你回去后看到这些会发现其实我们这比你那边更好呢~
脑海中不知为何回忆起自己得意洋洋的语调。这是他说的?可是自己完全没有印象,他对谁说的,拍下这张照片的又是谁,是他认识的人吗?
实在过于在意,以至于整晚都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连第二天上课都迟到,虽然他迟到已经不算什么稀罕事,可是连上课的时候他都只是撑着脑袋露出疲态没有像往常那样呼呼大睡。
毕竟只要闭上眼就会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不管他怎么努力去辨认始终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下课后他拿着相机去找明日香,她是负责策划二年级时班里的学园祭活动,十代想问问她知不知道那时候拍下照片的人,但看到照片后明日香也同样摇头,毕竟学园祭是开放性活动,那时候来参加的不止是他们班上的同学,其他班其他年级甚至是外来人员都有可能在现场拍照。
寻求答案无果后,十代又找到翔和剑山,询问当初修学旅行时他们出发与返程都在和谁一起行动,而他们的回答也和十代记忆里的一样,并且又问了照片的事,而两人纷纷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偷拍的兴趣。
那……相机的主人究竟是谁呢?
毕业前夕突然爆发了darkness事件,与同伴们协力解决这个麻烦的家伙后他们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毕业典礼。十代见多了库洛诺斯教授趾高气昂的样子,看到他用手绢不停擦着眼泪泣不成声的模样反倒不习惯,这位与他渊源颇多的教授走到他面前,本以为对方会像平时那样对他说教,但这次对方却只是简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差生十代。」
他惊讶地看过去,在报考决斗学园接受的第一场决斗对手就是眼前的师长,而在他离开之际,目送学生们离开的依旧是这位。
十代朝库洛诺斯用力点头,「是,库洛诺斯教授。」
当晚他没有选择与其他人一起参加毕业晚会而是在宿舍收拾行李,父母打电话过来说希望他毕业后回家,但他却觉得自己需要去寻找些什么,哪怕那个目标连自己都不清楚。
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自己生活了三年的欧西里斯红宿舍,提上背包和行李箱正准备离开却被羽翼栗子球叫住,指了指旁边的路示意他跟上。在伙伴的带领下意外地见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决斗偶像,也因为一些机缘与过去的决斗王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当再见到此刻的武藤游戏时十代差点激动朝对方扑过去。
「呵呵,看起来你似乎很尽兴呢。」这位曾凌驾于决斗顶点的王者并未因十代失礼的举动而生气,反倒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看着十代兴奋到涨红的脸。
「嗯,真是太让人高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这真是最棒的毕业决斗!」
「我听爷爷说你们之前到过童实野町玩,不过那时候国外的工作很忙所以没能赶回来,谢谢你们帮我照顾爷爷。」
「不不不,哪有哪有,倒不如说是我该感谢双六爷爷愿意为我们介绍游戏先生的故乡呢。」
「这么说来我听爷爷提起过那时候你为了找一个女孩子急得都没能好好参观童实野町,下次你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我来给你当导游说不定还能去海马的公司里看看呢。」游戏笑眯眯地开着玩笑,然而他身旁的少年却迟疑地询问,「女、女孩子?」
十代明明记得自己是和翔他们一起行动,应该是没有女生才对,但游戏先生绝对不会骗人,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是、是吗,那个……游戏先生知道哪个女生的名字吗?」
游戏被十代的问题整得有些莫名,按道理来说十代应该更熟悉才对,怎么会来问他这个听双六爷爷转述的人,可是看十代的模样又不像作假,游戏干脆拿出手机拨通家里的电话,由于是深夜铃声响了很久才等到老人家的接听。
在将十代的问题抛给自家爷爷后,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年迈的老人记性也不如从前,仔细回忆后终于想起那个有些特别的中国名字。
「尤夏。」
这段时间偶尔会出现在少年梦中模糊的身影,无论他怎么朝着对方跑去都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下一刻又会像易碎的玻璃在眼前破裂。
——yuxia……yusha,真的是勇者诶。
既是来自异世界的勇者,也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接下来的路我没办法继续陪着你。
是他放开手再也找不到的人。
指引迷途的蝴蝶安静地落在一块洁白的布上,布被蜷缩成一团慢慢隆起,从里面爬出来一个肉嘟嘟的婴儿,在孩子的前方一对男女拍着手给她打气呼唤着孩子前进。
“小夏,过来过来,到妈妈这里来~”
“就是这样,做得很棒哦小夏。”
幼小的婴儿渐渐长大,学会了用双脚走路,向前迈进的速度更快,而那对年轻的夫妇脸上也开始长出皱纹发间多了几缕银丝,但他们仍守候在前方温柔地注视着孩子的成长朝她伸出手臂。
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无论是婴孩时期的懵懂,又或者是少年成长时候的叛逆,总会有人在你最安心的地方默默等待。
她扑进二人的怀里。
“我回来了。”
Happy End.各自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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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各自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