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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尽早救出松阳实现真正的团聚，即便再依依不舍他们也没多留几日，天还未亮便再度踏上了奔赴战场的旅程。这次送行比之上次的仓促简陋要充分不少，毕竟各个都是已经在战场磨砺了几年的大将了，背上行李拉上整备充分的军备物资与新招来的兵，在村口排得浩浩荡荡的。
“不用担心我，大家都很照顾我。”
你说的话和上次没两样，挨个给已经比你高出一截的三个小子理了理衣冠。辰马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是因为太过违和了吗？平常在战场上率军冲锋无往不利名号响亮的几人现在的表情他从未在军营里见过，比起孺慕之情与撒娇更像是某种他曾经见到过的感情流露……但辰马不敢去确认，也觉得问出来太冒犯了。他甩了甩头，觉得是不是好久没去花街玩了所以才搞混了。
“辰马，我的弟子们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啊哈哈哈，放心好了！”
“明明是我们一直在照顾他！”
银时一把插到了你和辰马二人中间，背后的辰马仗着身高优势踮起脚，又碍于你的身高缩了回去往旁探出头冲你比了个大拇指。你忍俊不禁，抬手往银时那头卷毛上捋了一把，后者撇了撇嘴别过脸挠着头不说话了。
“我们下次会带着老师一起回来的，师娘可要准备好给我们的接风宴啊。”
高杉睨了一眼耍小聪明的银时，见他没得逞后耸了耸肩，从后拍了拍你的肩膀。你转过身，他伸手为你理了理被风拂乱的鬓发，蒙了茧的指尖不似年少时那般稚嫩，轻蹭过肌肤时撩起些微的痒。
“我会的，晋助。”
你轻笑着，去握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手也覆了上去。高杉愣了一下，当他要回握住那只温暖的手时又感到多加了一份重量，望过去是桂丝毫没有不自然的那双眼睛，低头看见的是他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但放上来就是让自己觉得微妙不爽的手。
“也加我一个，我会把老师和同学们都平安带回来的，师娘。”
“那就拜托小太郎了。”
“啧……那也带我一个吧，虽然当初就已经和你约好了。”
“银时，我的想法还是和当初一样，你们要以保护自己为先。”
接着银时也来了……这下不单单只是他和你的约定了。高杉的嘴角抽了抽，按下了不满的情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辰马也拽了过来，把他的手也按了上去。
一脸茫然的辰马看着笑容和煦的你还有笑里藏刀的高杉银时桂，眨了眨眼后跟着点了点头，
“总之我和他们一样……啊哈哈哈！”
“劳烦你了。”
你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感觉被三道眼刀同时剜了一下的辰马不寒而栗。
“不进来坐坐吗？”
“……”
胧背靠墙根抬手压低了斗笠帽檐，踌躇了会儿下决心要离开时胳膊一沉，来不及挣脱开半推半就跟着你进了家门。老样子没有动你呈上来的茶，只是双手抱臂低头看着自己倒映其上的面容。
“雾泡的茶很好喝。”
他曾经听松阳那么说过，而直到热腾腾的茶水随时间变得冰凉胧也没端起来过。也许是不敢，他没有勇气去捧起这杯茶水。让你的丈夫锒铛入狱与让你的弟子在战场不知明日生死的都是自己，他有什么资格吗？；也许是觉得恶心，作呕感堵在喉口里，你无差别将自己温柔洒向任何谁，而他也曾接受过同样的温柔，又被他亲手抛却。事到如今的反悔与纠结缠绕在一起烧干了体内的血。
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所以有什么不敢的？只是一杯茶而已，他敢断定你不会下毒——如此矛盾的心绪，他握住了杯壁，拇指摩挲过杯口，冒出的热气让指腹发着烫。
没尝到什么味道，也不知道好不好喝，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后放下了杯子，只有几片茶梗粘在杯底，再看不见自己的脸。
“好喝吗？曾经我的丈夫说，在感到累的时候喝上一杯我泡的茶，不管有多疲惫都会感到神清气爽哦。”
你没去问他为何这次会饮完你泡的茶，只是又给他上了一盘点心后坐到了他身旁。胧抬了抬眼，去够了一片仙贝咬下。有些辣，咸咸的，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评价为好吃，因为他不明白对人来说“美味”的境界在哪里。
“我不知道。”
他答道，直接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没关系，等你多吃一点就明白了。”
胧抿了抿唇，慢慢将那片仙贝吃完后将手重放回膝盖上。忽然感到视线一暗，是你凑了过来，将他斗笠的系带解了开来，头顶一轻。
“干什么……”
“你比我家的孩子们大不了几岁吧？所以看到你我会情不自禁想起他们。不论是喝茶还是吃点心，或者只是和以前一样一句话都不说来我这坐一下午都好，多来陪陪我吧。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请求，你也可以当作我在胡说让你听不懂的话。”
你的五指穿梭过脑后的发间，疏于打理的灰发被捋整齐。胧蹙了蹙眉，想要开口制止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想至少活到和丈夫团圆的那天吧。但如果不能我也不强求，到时候如果他们有送信来，能麻烦你帮我寄下回信吗？你答应的话我会提前写好信交给你的。”
“我拒绝。”
“也是，这个要求太强人所难了……”
你看着胧推开你的手，拿起一旁的斗笠重新戴上。他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了你一眼，
“你自己去给他们寄回信。”
“诶？”
“我说，你自己去活到那天。”
胧未再多言，他抬臂抚了抚脑后的头发，好似还残留着你的余温。
这点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