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列车缓缓驶入雅利洛-Ⅵ的轨道,车窗外的景象逐渐清晰——那颗星球被厚厚的冰层包裹,冰层在恒星的微光下泛着冷冽的琉璃光泽,连大气中都漂浮着细碎的冰晶,远远望去像一颗被冻住的巨型玻璃球,死寂得让人心里发沉。
“看起来完全不像有生命存留的样子啊……”浅羽悠真抱着镜泠月站在观景窗前,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窗面,留下一道短暂的白雾。
他和猫在客房里翻了一下午资料,光屏上滚动的地质数据里,雅利洛-Ⅵ几个世纪前还是蓝绿色的星球。
【像爱丽都。】
镜泠月的声音传来,他爪子轻轻拍了拍悠真的手背,眼神落在窗外的冰原上——空洞灾难后的爱丽都也曾是这般死寂,只是没有这么厚的冰雪。他总觉得,以人类的韧性,就算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未必没有幸存者。
“说的也是。”悠真低头笑了笑,手指挠了挠猫咪的下巴,“那我们的旅行,恐怕要从这颗冰球开始啦。对了,阿月,你怕冷吗?”
镜泠月没说话,只是往悠真怀里又钻了钻,把自己团成毛球,鼻尖蹭了蹭悠真的锁骨,连耳朵都埋进了他的衣领里——显然是怕的。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丹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贯的平静:“由于星核的影响,列车这次停靠时间会延长,需要先解决星球的星核危机才能启程。”
悠真打开门,丹恒站在走廊里,手里还拿着终端,屏幕上是雅利洛-Ⅵ的定位图。
“所以这颗星球变成这样,也是星核的原因?”
“嗯。”丹恒点头,将终端递给他看,“列车能处理星核,但需要先实地探查具体位置。如果你们不想下车,留在车上等也可以。”
“那怎么行?”悠真举起怀里的猫,语气带着点调侃,“再待在车厢里,阿月都要闷得挠墙了,对不对?”
镜泠月立刻挣扎着从他手里跳下来,尾巴轻轻扫过悠真的小腿——像是在抗议“挠墙”的说法,又像是在赞同“下车”的提议。
“那你们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在列车门口集合,我们尽快出发。”
丹恒说完,转身走向下一间客房,脚步轻得几乎没声音。
几人选择的降落点是雅利洛-Ⅵ唯一一处温度稍高的区域,据丹恒说,这里的地热活动还没完全被冰封,可能存在人类活动的痕迹。可刚踏出列车舱门,刺骨的寒风就扑面而来,像无数小刀子刮在脸上,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长长的雾带,脚下的积雪没到脚踝,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镜泠月几乎是立刻就往悠真领口里钻,只留下一对黑褐相间的耳朵露在外面,随着悠真的呼吸轻轻颤动。悠真穿着一件白色长风衣,领口宽敞,刚好能容下这只怕冷的小猫,他拉了拉衣领,将寒风挡在外面:“这里还真是冷啊,比空间站的冷藏室还冻人。”
“对啊,还真是冰天雪地啊!”三月七吸了口冷气,粉色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翘。
“还真是冰天雪地啊。”穹也跟着说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新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厚的雪。
“复读机啊你!”三月七立刻转头瞪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就不能说点不一样的?比如‘这雪好厚’‘风好大’?”
穹挠了挠头,眼神飘向悠真领口的猫咪,没敢反驳。
镜泠月感觉到他的目光,往衣领里又缩了缩,只留两只耳朵在外面抖啊抖,像两片受惊的小叶子。穹的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想摸摸那软乎乎的耳朵,可对上悠真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飞快地收回手,假装看远处的冰原。
“我们该往哪走?”三月七转向丹恒,她知道这种时候还是得靠最靠谱的人。
丹恒收起终端,指了指前方一道被雪覆盖的山脊:“根据坐标,目标就在山脊后面的峡谷里,距离不算远,走快些二十分钟就能到。”
“那还等什么,出发!”三月七立刻迈开步子,结果刚走两步就差点滑倒,还好丹恒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降落在目标地?”穹好奇地问,他觉得这样走太麻烦了。
丹恒看了三月七一眼,一本正经地解释:“除非你想体验‘开拓之道’——比如帮当地人修半个月的球馆。上次三月不小心把人家的球馆砸了个洞,我们可是帮着修了好几天才走的。”
“丹恒!这点陈年往事就不要提了嘛!”三月七的脸瞬间红了,伸手去捂丹恒的嘴,“再说那是意外!意外!”
悠真和穹忍不住笑了起来,寒风带来的冷意似乎都消散了些。
往前走了大概十分钟,得益于开拓之力的加护,几人渐渐适应了寒冷,镜泠月也从悠真领口里钻了出来,爪子扒着他的头发,稳稳地站在他头顶,尾巴垂在他脸颊边,偶尔扫过,惹得悠真轻笑。
【有人。】
突然,镜泠月的声音传来,他的耳朵瞬间竖得笔直,尾巴停止摆动,眼神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雪堆——那雪堆比周围的都高些。
“欸?镜先生你也太厉害了吧!”三月七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么远都能发现?果然是行走的能量探测仪!”
几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雪堆里传来“斯哈斯哈”的声音,显然是有人躲在里面,冻得直打颤。
“喂,别躲了,你冻得都快成冰雕了!”三月七叉着腰,对着雪堆喊了一声。
一片寂静。
“这都能忍?”三月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丹恒,“丹恒老师,怎么办?直接挖开?”
“对付掩耳盗铃的人,最好的办法……”丹恒抬手唤出击云,枪尖泛着淡绿色的光,“就是把‘铃铛’砸在他头上。”
不等丹恒动手,站在悠真头顶的镜泠月已经动了——他像一颗绷紧的小炮弹,四肢紧绷,毛都炸开了些,“噗嗤”一声扎进雪堆里,精准地命中了雪堆中央。
“哎哟!”雪堆里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一个蓝头发的男人挣扎着从雪堆里爬了出来。
他的蓝头发上沾着雪,衣领皱巴巴的,一边揉肚子一边龇牙咧嘴:“哥们儿姐妹儿,咱多大仇啊?至于用石头砸我吗?我的肚子都要被踹开线了!”
男人刚直起身,就感觉肩膀一沉——镜泠月踩着他的肩膀轻盈落地,爪子在雪地里印出一串小小的梅花印,还转头冲他晃了晃尾巴,像是在示威。
“猫?”男人愣了一下,弯腰想去摸,却被悠真不动声色地挡住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几人:灰发黑衣的青年眼神带着点好奇,粉头发的少女叉着腰一脸愤愤,面无表情的黑发青年抱着手臂,身上的肩铠泛着冷光,还有……抱着猫的少年笑得温和,一双金瞳隐隐透出杀气。
这冰天雪地里,几人穿得都不算厚,还带着武器,一看就不好惹。
蓝发男人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搓着手道:“哎呀,是我眼拙!刚才没看清是各位英雄!挨这一下值!应当!必须!要不怎么能认识各位好朋友呢?哈哈……”
他自来熟地拍着胸脯,三两下就把“陌生人”变成了“好朋友”,还顺势问道:“对了,请问杰帕德长官来了吗?我跟他挺熟的,之前还帮铁卫们找过丢失的物资呢!”
“杰帕德?谁啊?”三月七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追问。
桑博的表情立刻变了,从谄媚变成江湖气十足的模样,拍了拍大腿:“噢~原来你们不是银鬃铁卫啊!早说啊!自家人打自家人,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叫桑博,是个宝藏猎人,咱们同行啊!”
镜泠月警惕道:【他不对劲。】
——这人是本地人,穿着却如此清凉,显然不怕冷,躲在雪堆里,像是特意等着他们;几句话就把贝洛伯格、银鬃铁卫的信息都透露了,还不动声色地套他们的身份,活像个引导任务的NPC。
悠真也看出来了,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桑博,笑着附和:“原来如此,那我们倒是巧了,正好要去贝洛伯格,说不定能跟你顺路。”
桑博立刻拍着胸脯:“顺路!太顺路了!我知道一条近路,还能避开铁卫,保证快!”他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独门绝技踏雪无痕”,一边带着几人往山脊后面走。
可刚转过山脊,前方突然出现一队穿着蓝色军装的士兵,银色的面铠遮住大半张脸,手里的长斧在雪地里泛着冷光,整齐地列成一排,挡住了去路。
“这是?”丹恒握紧了击云,眼神变得警惕。
桑博的脸瞬间白了,一个转身就躲到几人身后,声音都变了调:“是银鬃铁卫!哥们儿,帮帮我!我可不想被抓去挖冰矿啊!”
银鬃铁卫的士兵二话不说摆开阵势,为首的士兵喊道:“发现嫌疑犯及其同伙,立即逮捕!”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桑博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往旁边的雪坡跑,声音渐渐远去,“交给你们了,朋友!我在前面等你们!”
“喂!你这家伙!”
三月七气得跳脚,却不得不与银鬃铁卫交战。
这些士兵战斗力不强,他们三两下就解决了。
少女抬手唤出弓箭,冰箭“嗖嗖”地射向士兵,却被一人尽数挡下。
那人金发在雪地里格外显眼,身后背着黑色的武器包,蓝色的眼睛充满了坚毅。
“我是银鬃铁卫戍卫官,杰帕德·郎道。”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帮嫌犯逃跑?”
丹恒上前一步,与杰帕德对峙:“我们与他并非同伙,只是刚遇到他,想向他打听贝洛伯格的情况。”
杰帕德显然不信,武器包在身旁一放,便与银鬃铁卫们展开了阵型。
几人只好应战,三月七的冰箭、穹的球棒、丹恒的击云配合默契,杰帕德虽然强悍,却也没能拿下他们。僵持了片刻,杰帕德终于收起武器,决定先问个清楚。
他转头问身后的士兵:“人呢?”
“抱歉,戍卫官,他跑太快,跟丢了……”士兵低下头,声音有些发虚。
“不要紧,他的同伙在这,他不会离得太远。”
杰帕德的目光扫过丹恒、三月七和穹,“这里只有你们三个人?”
三月七猛然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等等,悠真和镜先生呢?”她刚才光顾着打架,根本没注意两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丹恒叹了口气,收起击云:“刚才桑博跑的时候,趁乱抱走了镜泠月,悠真第一时间追了上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啊啊啊!那个偷猫贼!”三月七气得直跺脚,粉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怒火,“我绝对饶不了他!我们得赶快去找他们!”
杰帕德皱起眉:“猫?那是什么?也是你们的同伙?”
“什么同伙啊!”三月七急得跳脚,“那是我们的伙伴!被桑博偷了!这下你总该信我们不是一伙的了吧?”
与此同时,桑博正拼命往前跑,怀里的镜泠月不断挣扎,爪子挠得他的衣服都一道一道的。
“不是,哥们儿你追这么紧干嘛!”他转头往后看,浅羽悠真的白色风衣在雪地里并不显眼,但他手中的刀泛着蓝色,根据这个判断,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没拉开。
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周围的雪不断往下滑,洞口里泛着紫色的微光,寒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桑博刚想往旁边躲,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是镜泠月用了精神力干扰。
“嘶——”桑博手一松,镜泠月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往下坠,掉进了裂隙里。
裂隙收束,消失地彻底。
“啊……这。”
桑博顿在原地,无奈地转身举起双手——悠真的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刀刃泛着冷光,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哥们儿我错了!”
桑博喘着粗气,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无奈,“我就是见这小东西长得稀奇,想逗逗它,没想到你追得这么紧……这下好了,它掉裂隙里了,这裂隙连通着贝洛伯格的地下通道,谁知道会被传送到哪去。”
浅羽悠真的金色眼睛里满是怒火,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字一句地说:“宝藏猎人?呵,我看你是别有用心。”
他的刀又往前送了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别耍小聪明,我知道你有目的。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现在,立刻带我去找阿月。找不到他,你就别想走。”
“行行行!哥们儿收手!我带路!”
桑博连忙点头,双手合十求饶,“这地方我熟,保准帮你找回猫的!”
悠真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缓缓收回刀,却依旧保持着警惕:“最好如此。要是敢骗我,后果你承担不起。”
桑博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身朝另一边走去:“这边走,这是通往地下通道的近路……”
问:为什么桑博总穿着秋裤?
答:因为他是 “寒腿叔叔”—— 年轻时在雪地里卖货落下的病根,现在秋裤是他的 “时尚单品”。
——
猫猫这个钻雪的场景我早就想写了。
呐,悠真又要开始找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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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猫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