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恶魔0元售 第51章 拉斐尔

花园深处的小道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那疑似天使的人听到后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把剑一收，但仍以防备的姿态面对莫达伊。莫达伊也没不依不饶，收起武器退回布利斯身边。

“拉斐尔先生！”两个小孩从花园深处跑出来，兴高采烈地呼喊，“我们找到是什么东西在叫了，是虫子！”说完，其中一个小孩把手捧到拉斐尔面前，双手打开，里面是一只蟋蟀，手一张就立刻跳走了。

“啊！”小孩没捉住逃走的蟋蟀，慌忙地在地上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失落得几乎哭出来，“它不见了。”

“它回家了。”拉斐尔弯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我们也该走了。”

“哦。”两个小孩都很听话乖巧，只是好奇地看了陌生的布利斯和莫达伊一眼，就乖乖牵着拉斐尔的手，跟着他离开。天使和孩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莫达伊才啧了一声，把不耐烦的情绪显露出来。

布利斯想他已经猜到了那人的身份：“他就是？”

莫达伊点头，嘟囔道：“就是拉斐尔那个鸟人，见鬼，他怎么会在人间？”

天使和那群闲着没事干四处晃荡的恶魔不同，他们的长相神态一本正经得几乎一致，美德和戒律是支撑双翼的骨骼，所作所为皆是符合“神之所望”，并不为自己做任何事。天使这种生物，是不会闲来无事跑到人间来玩的。

莫达伊之前每一次在人间见到拉斐尔，都是被他拿剑追杀的时候。

“拉斐尔出现在人间准没好事。”莫达伊有种不祥的预感，拉斐尔会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

恶魔在感知厄运方面一向很准，当日深夜，拉斐尔就带着同伙打上了门。

莫达伊一直保持警醒，天使一靠近他就闻到了那股独属于鸟人灵魂的味道。布利斯是人类，莫达伊不欲把他卷进天使恶魔的仇怨里，看了一眼熟睡的布利斯，莫达伊推开窗户，迎着天使的方向飞过去。

拉斐尔是来找他的，不会把他们的仇怨扩散到无关人类身上，莫达伊是这样坚信的，直到他循着气味追到尽头，只看到双手持剑的乌列尔，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怎么只有你？”莫达伊拔剑，“拉斐尔呢？”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熟睡”的布利斯站在窗边，看着恶魔远去的方向出神，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布利斯回头，毫无意外地对上了一张写满悲悯的面孔。

“我是来救你的。”拉斐尔轻声安抚，“别怕。”

“救？”布利斯嗤笑，他抬起手，摘下几乎和他融为一体的手套，向拉斐尔亮出契约印记，“我不需要拯救，我与阿斯蒙蒂斯签订了灵魂契约，他听我的命令，由我掌控，所以......你能否离我的恶魔远一点？”

这一瞬间，布利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敌意。好吧，他承认，尽管他明知道莫达伊和拉斐尔只是单纯地有仇，他还是对这个老是追在自家恶魔后面的天使吃醋了。

而拉斐尔，在看到契约印记的那一刻，他的眉目凝成一团。他感觉到布利斯身上确实萦绕着阿斯蒙蒂斯的气息，手腕处尤其浓厚。这个契约印记是真的。

“你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先生。”拉斐尔苦口婆心地劝导，“你知道恶魔是怎样一种生物吗？他们阴险狡诈，无恶不为，他们用甜言蜜语诱哄你，只为骗取你的灵魂。我不知道阿斯蒙蒂斯给你许下了什么虚假的诺言，但你要知道，他可不会遵守。阿斯蒙蒂斯强大、任性、喜怒无常，且不亲近人类，他和你缔结契约一定别有目的。你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契约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完全自愿。”布利斯冷漠地拒绝了，他把手套重新戴上，冷淡地说，“自从缔结契约，阿斯蒙蒂斯一直遵循我的命令，没有杀过人，更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我会尽我的责任看管好他，也请各位天使不要找我们麻烦。”

拉斐尔看着“执迷不悟”的布利斯，无奈摇头：“你不过是被恶魔诱惑了，才会这样自甘堕落。我不会放阿斯蒙蒂斯在人间活动的，他十分危险，我不相信他会因一个人类的命令收敛自己的杀心。”

“他对人类没有杀心，他或许从前对人命淡漠，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他来到人间以后救了很多人。”布利斯辩驳道，“今晚在马特西子爵的花园，他在孩子出现后主动收起自己的武器，没有不管不顾地与你争斗，这不能证明他对人类的在意吗？”

“不能。”拉斐尔拥有一双如湖水般平静柔和的眼睛，却缓和不了眼神里冷漠的固执，“我知道他有多危险，不可能放任他祸害人间，我不相信你，一个人类可以管束他。”

他不再听布利斯的辩驳，抬手从袖口飞出一条锁链，不由分说地将布利斯束缚住。布利斯动弹不得，惊愕地看着拉斐尔，见他一脸慈和地安慰：“不用害怕，我会用圣水洗涤你的灵魂，将恶魔在你身上的烙印祛除，到时候你就清醒了。”

布利斯：“......”

他以为当天使的都是可以讲道理的好人，毕竟刻板印象就是这样，而且莫达伊讲述的旧事里都是他先挑衅的，所以布利斯认为拉斐尔不会对他怎么样，才敢在莫达伊不在时和天使对峙。

没想到拉斐尔一脸温良，也是个不讲道理的犟种，莫达伊和他的宿怨绝不是恶魔一个人的问题！

拉斐尔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拇指大的瓶子，往上一抛，瓶子摇摇晃晃地漂浮在空中，飘到布利斯头顶往侧面一斜，那指甲盖大小的瓶口涌出一股石柱粗的水流，哗地一下全浇在布利斯脑袋上。

布利斯骤然被这猛烈的水流冲击，眼前一黑，只觉得每一寸肌肤都被刀子划开，鲜血被抽干，内脏被绞碎，身心都被巨大的痛苦清空。他有一瞬间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没了思想，也没了**，成了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手腕上的印记日益黯淡。可下一秒，他的心中倏然炸开无边的怒火，充盈了每一寸肌肉和血管，将他再次填满，恶魔的印记再次显形。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睁开眼，恼火地瞪视拉斐尔。

拉斐尔‘咦’了一声，思量着：“好浓厚的**，看来需要更多的圣水才行。”

莫达伊摆脱乌列尔的阻拦，冲回家一看，莫达伊果然不见踪影。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了此处残留的天使气息，气愤得咬牙切齿。

“拉，斐，尔！”

莫达伊的愤怒成为点燃双翼的火，他从未如此憎恶谁，当初被驱逐时没有，被拉斐尔关进瓶子里时也没有。他跃出窗外，双翼不断膨胀变大，成为遮天蔽日的阴云，月光也害怕得躲避。他的耳朵变尖，头发变长铺满后背，两边颈侧鼓起脓包，慢慢长出两颗脑袋，一颗为牛，一颗为公羊，六双眼睛同时睁开，全是无瞳的血红，暗紫色的蛇尾代替双腿垂落屋顶，顷刻间一个英俊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可怖的怪物。

“没有人能抢夺我的人类，就算是神也不行。”那颗保留了莫达伊原有相貌的人类脑袋散去双眼的血红，变为流淌魔力的紫色瞳孔。莫达伊合上双掌，念出咒语，这次变换出的武器不再是那把无名的剑，而是一柄带有旗帜的长枪，这柄枪是令地狱中无数恶魔闻风丧胆的存在。莫达伊抓住武器，抬头，枪尖所指的方向，是天堂。

“追过来了。”

乌列尔高举长剑，抵御直冲他面门的杀气，那是一柄飘扬着旗帜的长枪，乌列尔看到它时惊愕了一瞬，抵挡不住地后撤了一步，差点被枪尖贯穿脖子。长枪就这样擦着乌列尔的皮肤，钉在天堂的墙壁上。

三头的恶魔越过乌列尔，看也不看他一眼，拔起长枪直冲拉斐尔的方向而去。乌列尔心道不妙，赶忙追上。

拉斐尔在莫达伊刚靠近时就感觉不对，这次恶魔的气息格外浓厚，他还未来得及架起防御，长枪直扫他的脑袋，要不是赶来的乌列尔及时架住，此时拉斐尔的脑袋说不定会在地上。

慌乱只有一瞬，拉斐尔快速做出反应，拿出武器反击。两个天使与这个三头的恶魔打了数十回合，拉斐尔才从那张似曾相识的人类面孔辨认出这是阿斯蒙蒂斯。

这是阿斯蒙蒂斯完完全全的恶魔形态，尽管在场三位打过数百场架，宿怨闹得从天堂到地狱无人不知，拉斐尔和乌列尔都没见过他如此可怖的模样，以及传闻中令第九层地狱血流成河的那柄旗帜长枪。

斑驳的旗帜上还散发着魔血腐朽的腥味。

“他在哪？”莫达伊转动三颗脑袋，六双眼睛盯住拉斐尔，两侧怪物的脑袋齐齐张口，发出重叠的低语，“我的人类，他在哪？”

拉斐尔发现阿斯蒙蒂斯比他先前认为的更加危险，天使的责任心令他绝不会把人类交到这个可怕的恶魔手里，他握紧长剑固执道：“阿斯蒙蒂斯，我不会把无辜的人类交到你手里，你别想再祸害普通人。”

莫达伊的长枪再次出动，迎上乌列尔带着雷电的长剑，这次莫达伊没有任何收敛，乌列尔自然也无法控制分寸，这处天堂的圣殿在两人的交战下成了一滩废墟。莫达伊眼见拉斐尔不松口，愈发焦躁，枪尖指着圣水池的源头威胁：“你不告诉我，我就把你的池子毁掉。”

“你！”

莫达伊可不只是威胁。他冷笑一声，扬起长枪就要砸毁圣池，拉斐尔和乌列尔瞳孔一震，一个吓得赶紧往池水里丢防护的羽毛，另一个赶忙冲上来阻止：“住手！有人在里面！”

莫达伊动作一顿，他听到圣水池里传来一声极轻的痛呼。

“莫达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