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迷途]拯救狱友年幼时 第19章 困斗

渡鸦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挑事是吧？比挑事，姐就没有输过！”

她一眯眼，手里就多出来一根黑色的羽毛笔，反手一握，掌心里已经躺了三根，根根棱角分明，笔尖锐得像是被刀削过，闪出冷芒。

局长刚被卡斯洛背着踏上集装箱，工厂里的战斗就已经打响。

尼古莱恩抽掉半张脸上的绷带，这样他就可以从口中吐出更多的腐蚀液了。这时，他发现mbcc局长试图翻越过集装箱围墙。像节虫一样躬起身体，尼古莱恩弹射起步，迅速往前冲去。

“乖乖站住，不许跑。”

渡鸦手中的三根羽毛化作三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刺出。尼古莱恩停顿，随即大步后撤，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鸦羽已经没入地面，留下了漆夜般的痕迹。

“碍事的女人！”

尼古莱恩啐了一口。

渡鸦落在电线杆上俯视着。

暗不见光的工厂内天地色变，她无声微笑，召唤来了一群乌鸦，它们七嘴八舌地学着人语，嘶叫出混沌的低喃声：“……碍事吗？……有吗？……没有吧？”

“搞清楚，我只是在吃一只小蚂蚁而已。”

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渡鸦的羽毛中央分裂出一道白色的细线，像是雏鸦初生的绒羽那般，末梢的黑色疯狂生长，犹如神话中群鸦在冥河旁争渡，引来了黄昏、夜幕与死亡。

长且笔直的笔杆，更像是一柄长箭。

局长皱了皱眉。

她知道碰触到渡鸦长箭的人，脑海里会像走马灯一样回闪过死前的景象。

这是异能系禁闭者的共同能力——通过操纵精神放大恐惧，能让原本并没有如此庞大的力量在敌人眼中增幅，直至其所能达到的极限。

“哼！”卡斯洛还在旁边不满地哼唧。

“只不过是幻觉而已。”

“难道她的羽毛笔还能变成实体不成？再怎么样精神增幅，也改变不了那就是几根羽毛的事实。”如果在场的尼古莱恩换作是卡斯洛本人，她早就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了。

“说的不错。”局长摸了摸她的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无用功夫。”

很快，她话锋一转。

“会这样想，是你们这一类禁闭者的通病。”

“这也是为什么渡鸦在尼古莱恩面前会有优势的原因。”

“啊……”卡斯洛心里开始悄悄打鼓。

她以为局长会说些‘你们这些没有脑子只会靠蛮力的蠢货，就是容易轻敌’之类的话，这些教训她在角斗场听烂了，容易耳朵起茧子。

但令她意外的是，局长并没有这么说。

“她的羽毛可不单单是羽毛那么简单啊……”

“渡鸦的羽毛会爆/炸。”

刚说完，正前方就传来了爆/炸的声音，被卷入其中的只有尼古莱恩一人。看他还在里面骂骂咧咧就知道，渡鸦根本没有认真使出全力，不过，她本就不是好斗的性格，如果能和平解决是最好不过。

但“期望和平”这种事情局长已经提前替她试过了，这条死路注定无法走向她真正期待的和平。

“卡斯洛，渡鸦不愿意下死手，你去帮她。”

“啊？”卡斯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竖起耳朵，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这是……要我去杀死他？”

如果说“是”的话，好像……不太好？局长心虚地移开视线，她好像忘记了卡斯洛现在才十七岁。十七岁对一群魔鬼来说正是杀人放火的好年纪……局长心中的恶魔在窃窃私语。

确实。

如果她当初在入职mbcc的时候有勇气一把火把那破烂考场给烧了，那他们的命运就都彻底改变了！

“咳咳——”局长轻咳了两声，“不是，我不是让你去杀人。”

她刚刚在想什么？怎么能让卡斯洛见血呢！她现在那么可爱、懵懂、纯真、善良！谁舍得？反正她不舍得！

卡斯洛内心OS：好好好，我的狼牙棒球棍已经迫不及待了（见血），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用得着思考这么久吗！！！

“我是让你把胜利带回来。”

卡斯洛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就拖着那与身同长的狼牙棒球棍跳下了红色集装箱。

......

“哐”——

卡斯洛将狼牙棒球棍扔在地上，因为她发现地面下有一坨烦人的小虫子。“这就是先知说的蚂蚁吧？”局长特意叮嘱过，要她千万小心尼古莱恩身旁的蚂蚁。

在辛迪加，这么点蚂蚁看上去和随处可见的灰尘差不多大，没有人会把这种小东西放在心上，卡斯洛也不例外。

“但既然先知说了……”

“滚开！”

眼前突然出现一根渡鸦的羽毛，卡斯洛迅速向后躲开，“我是来帮你的啊！你为什么连我都扎？”她抬眼一瞧，才发现渡鸦那平静如水的眼中已经怒火中烧。

渡鸦：“你算是什么东西？别拦着我揍他！”

卡斯洛隔空问话：“尼古莱恩怎么你了？”

“他骂我是丑女人！”

转瞬之间，渡鸦手里的十根羽毛齐发，在空中划出几道圆弧，不断绽出黑色的烟花。尼古莱恩虽然只能躲避，但他躲得轻轻松松：渡鸦的攻击对他这位老手而言太稚嫩了。

“臭女人！丑女人！笨蛋！笨蛋！”

“哟嗬，还来了一个疯女人！”

卡斯洛：“……这臭虫”

“你找死。”

局长看见卡斯洛身后那片刚刚砸过的小土坑动弹了一下：糟糕了，尼古莱恩激怒她们是想趁机偷袭！她想告诉卡斯洛小心地底，但她的双手像是淬火一样，枷锁迅速滚烫起来，失去理智的卡斯洛现在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情况紧急，剩下的方法只有一个。

可那个办法局长不是特别想用，因为渡鸦很讨厌别人借用她的“宝贝”。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朝天吹了一声口哨：“小白快来！”

渡鸦肩膀上的乌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后，脖子迅速转动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些迷茫。局长又叫了一次，乌鸦确认了是有人在叫它后，扑扇了几下翅膀，朝着声音源头飞去。

小白是渡鸦的宠物之一，是一大帮群鸦的领头鸦，它非常聪明，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去，地上有好吃的。”

乌鸦对“好吃”这两个字起了反应，眼睛炯炯有神，像是在说“哪里有好吃的”，局长抬手一指，那群蚂蚁已经开始聚集起来，像一大块小饼干，数量之多，令鸦垂涎三尺。

“你怎么帮她不帮我？”

“小白！你这个叛徒！还吃上了是吧……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这个吃货啊！”

局长：“哈哈——”

渡鸦肯定以为是自己的宠物贪吃，其实并不是这样。如果局长没有准确叫出它的名字，它是不会飞下来的。

她再次陷入回忆之中：“小白”这个名字是渡鸦亲自取的，也是渡鸦亲自告诉她的。

至于为什么要给一身黑的乌鸦取这么个名字，渡鸦的原话是‘这是我的理想’。

将黑的说成白的，在辛迪加掀起腥风血雨，颠倒黑白。她恨透了不公平的一切，既然没有什么是公平的，那就让一切都变得不公平。她的笔墨、她的话语、她的力量……都将为沉沦的黑暗与毁灭的太阳起舞。

未来，渡鸦会死在拘禁她的监狱里。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局长用自己的权限也探不出什么消息。但她能猜出来：讨厌她的人想必也对渡鸦的行径感到不爽。

“你还有心情在想东想西啊……？”

局长猛地回过神来，发现尼古莱恩正在死死地盯着她，肃然的杀意迎面而来，她不自觉后退，碰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

“尼古莱恩以一敌二真的很厉害不是吗？但如果小瞧我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局长认得这个声音，他是跟在尼古莱恩身旁的打手小弟。

局长：“何必为了这种人卖命呢？像你这样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不是最恨尼古莱恩的么？”

对方沉默着，不发一语。

“欺负我小妹？你要死啊！”渡鸦失去一个宠物已经很心烦了，再失去一个简直就是烦上加烦。

局长：“……”

小弟：“……”

“看来你和我也没什么区别嘛。”

“等一下，我真的不是渡鸦的小妹！”局长是真的无语。

“哦。”

“无论怎样，我也只是在帮派里混口饭吃而已，反正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在辛迪加想活下去也很困难，不如早死早超生，在下面好好投胎，不要怪我。”他挥起刀。

果然，和这种人说不通吗？

可是，局长早已决定了：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用什么手段，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她绝不会轻易死去。而要想达到这个目的……

她倏地笑了。

“拯救在深渊之中的人，当然，也必须要见过深渊。”

所有的恐惧与希望皆向远离去，局长凝视着她的深渊，是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其中包藏了未亡人的血泊。心跳声电闪雷鸣一样，越来越大，开始落雨，她的世界盈满了不再悔恨的泪水。

“唔！”

男人吃痛一声。

“我不是柔柔弱弱的小女人，我可以杀掉你。”局长握紧手上的玻璃碎片。

她本来是想刺向心脏，但他躲开了，只划伤了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