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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影
夏油杰反复测试多次，发现自己的存在接近于西方故事里的幽灵。
特征一，能自由在空中漂浮；
特征二，能直接穿过障碍；
特征三，没有人能看到，甚至无法被五条悟的六眼观测；
特征四，既不能对现实产生影响，也不能受到现实影响；
特征五，不能远离禅院惠十米以上的距离……
等等，最后那条特征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他为什么会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绑定？
这一点暂时无法解释。超过十米之后，身体会分散成粒子状，然后重新在禅院惠身边凝聚。
实际上，他多少猜想到自己的身体恐怕是由无数微观粒子组成，不论是漂浮时的轻盈感，还是穿过障碍或攻击外界时的溃散和重组，这些都符合粒子的特性。
说不定在五条悟看来，他现在和空气也没什么两样吧。
趁着两人睡觉，完成以上一系列测试的夏油杰开始觉得无聊了。
到底是谁干的？让我以这种形态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一片空白的死亡才是我真正的归处——不用再被猴子的存在影响情绪，不用再忍耐咒灵的味道去变强，不用再关心如何消灭所有猴子，不用再时时同自我厌恶感和怀疑感作斗争，不用再考虑种种复杂又变化莫测的心情……
活着只有痛苦，惟有死亡才能让我获得真正的宁静。
……
听着两人的交谈，跟着他们离开禅院家，一同走在人来人往的路上，夏油杰只觉得愈发焦躁，直到——
“看，我说什么来着？”夏油杰歪着头，神态诡异地扯开唇角，“这就是猴子真正的模样啊，不论什么时代都是如此的丑恶，如此令人不快。”
*
在五条悟的软磨硬泡下，禅院惠终究还是买下了足以让普通人吃上三年分量的甜食。
又在集市上买了不少必需品和新奇玩意儿之后，两人继续往城门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路过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邸时，五条悟默默将头转向宅邸的某个方向。
禅院惠有些不解，“怎么了吗？”
下一秒，就听到墙那边隐隐约约传来人的尖叫声和奔逃哭喊声，他顿时神色一凛。
将马拴在一旁，身着黑色狩衣、英姿飒爽的少年足下一个用力，动作轻盈地跃上墙头。
“悟？”他站在墙头上，疑惑地转头看向仍在原地不动的五条悟。
“惠，有些事，装作看不见可能会比较好。”五条悟郑重其事地说。
“那不就巧了吗？”少年用同样郑重的态度说，“这里刚好有两个从来不会视而不见的人。”
*
几个呼吸后，两个人赶到了咒灵的所在位置，是宅邸里正中心的一处庭院。
虽说庭院已被咒灵毁去大部分景观，但仅剩的残垣断壁中，仍能看出往昔清雅秀丽的模样。
此时，人群已然溃散，基本都顺利远离了最危险的区域。
庭院中的二级咒灵状似腐烂的肉块，坏死发臭的紫红色腐肉与白色骨骼夹杂在一起，时不时有泛黄的脓血稀稀拉拉落到地面上，仔细去看，还能发现乳白的粗壮蛆虫在骨肉中穿梭。
它没有手也没有眼睛，像虫子一样在地面上蠕动着前行，但它的肉能化作无数绵延的肉绳，抓到人后就收缩回来，将人埋进自己身体中，供它吸收养分。
五条悟视线在瘫倒在一边的华服少女身上扫过，咒灵体内有三个人，这三个人只剩下头还在外面，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抓着其中一个人的手臂，让他不至于完全陷入到咒灵体内，但他显然撑不了多久了，咒灵的肉绳已经缠上了他的腰，即将收下第四份美食。
“是二级。惠，用你的玉犬就足够了，人都还活着，当心别咬到他们的身体。”他将自己看到的情报挑重点告诉给禅院惠。
“我知道了。”黑发少年毫不犹豫召唤出一黑一白两只玉犬，指挥它们绕开人体撕咬咒灵。
“好痛……脚好痛……骨头……露出来了……吃掉你们！……还有虫子……好恶心……好可怕……都是你们的错！……”这只二级咒灵虽然没有嘴巴，却有能发出只言片语的能力，它用小女孩儿般委屈的声音断断续续撒娇着。
“好痛……脚好痛……脚没有了……没有了……给我你的脚！……哪里都找不到了……好可怕……都是你们的错！……讨厌……”
这只咒灵的实力不算强，力量、速度、能力都很普通，五条悟完全不担心惠，但是——
“没想到刚出来就遇上了故人。”他喃喃自语道。
*
很快，胜负已分，两只玉犬轻而易举便撕碎了咒灵，将它的血肉吞食殆尽。
“说实话，看着多少有点儿恶心呢~”五条悟单手托腮。
禅院惠没忍住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不许对玉犬说这种话！”
“好吧好吧，玉犬还是很帅啦~”五条悟敷衍地应道，“现在就走吗？还是说，你打算了解一下咒灵出现的原因？”
“怎么了？悟？从刚才起，你就有点儿不对劲。”黑发少年不由皱起眉头。
“悟？悟大人？是悟大人吗？”原本趴在一边的华服少女猛地抬起头，接着努力向他们两个人的方向爬了过来。
禅院惠还以为她是腿受了伤站不起来，仔细看去才发现她原本的左脚处空空如也……
没有血迹，不是今天受的伤，联系起咒灵口中不断重复的话，他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你是？”他问。
“惠……大人？”另一边，戴面具的男人死里逃生，他将一个刚刚差点儿被咒灵吸收的矮小身影抱在怀里，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他欣喜地打量起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黑色狩衣的俊秀少年，另一个也……额，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头上还包着严实的雪白面纱，根本看不到脸……
“我是锄头，这是我的哥哥石头。惠大人，您还记得我们兄弟俩吗？”
“你们……”禅院惠想起来了，但是那个少女……
“是平京子。”五条悟的话在他耳边骤然炸响，他难以置信地转头去看他。
“可是她的脚……明明当时还没有……”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吧。”五条悟用平淡的口吻说。
“悟大人，惠大人，一定可以的吧？有那种力量的话，一定可以的吧！”
少女已经奋力爬到他们脚边，她用手分别拉住五条悟和禅院惠的衣襟下摆，顶着一张青肿交加的脸执拗地仰头询问着，眼里满是红色的血丝，“有那种力量的话，一定可以让京子的左脚长出来吧！”
*
“今天失败了也无所谓……总有一天，总会有办法的……既然有那么神奇的力量，就一定能够……一定能够实现的啊！”她用力嘶吼着，面目扭曲狰狞，再也找不到幼时可爱甜美的影子。
“悟大人，惠大人，请求你们——用你们的力量让京子的左脚长出来吧！”
“别做梦了，这世上可没有那种力量。你被骗了。”五条悟语气冰冷，不留一丝情面。
“欸？”少女僵在原地，双眼中的亮光一点点熄灭下去。
他没有半点儿怜悯地继续说：“你也看到了，这次差点儿就死掉了吧？算起来，我和惠已经救过你两次了。”
禅院惠也发现了些许端倪，他低头看向脚边的女孩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大人，夫人，您二位没事吧？”另一边，锄头扶着另外两个险些被咒灵吸收的人坐起来，他们是平京子的双亲，也是不惜一切代价试图帮助女儿达成所愿的人。
为了保护女儿，两个人现在都受了重伤，可他们的女儿仍然只顾着自己未能实现的愿望，丝毫不曾理会他们的生死。
听到禅院惠的问话，锄头在主人的授意下代为回答，“这件事还要从七年前说起——”
*观影
夏油杰躺在庭院的一个尚且完好的假山上，嗤笑着这场骚乱。
还真是有趣啊，猴子竟然也敢豢养咒灵。
贸然接近那些自己不能理解的存在，可是会死的啊，也就是运气好，遇上了这两位“大善人”。
虽然嘲讽全开，但夏油杰不得不承认疑点有很多。
首先，是谁告诉他们咒灵能够让一个人重新长出脚？
其次，他们看不见咒灵，又怎么能保证达成目的？
最重要的是，在这次爆发前，他们是用什么方式顺利豢养了咒灵？
不难猜测，这其中肯定有诅咒师参与，但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单纯为了杀人？
听着猴子讲七年前的往事，夏油杰逐渐失去了全部表情，啊，又来了，和在盘星教里听那群猴子念念叨叨时的感觉一样，杀意从心底肆意增长，反正也没人看见，他想着，眼底的恶意如沼泽一般铺展开来。
*
一切的开始都源于七年前，平京子一家接受邀请，从平安京前往能登探望族亲，从此这成为了他们一生中最为后悔的决定，也开始了永无止境的噩梦，打破了他们原本幸福祥和的生活。
平京子被捉走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这段真的好难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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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普通人的苦难（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