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横滨港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过深秋,流向初冬。
余梵的生活,就在这暗流涌动的城市里,奇异地铺展开来。
她像一颗被无形之手投入复杂棋局的棋子,自身懵懂,却已在各方势力交织的经纬上,荡开了一圈圈名为“日常”的涟漪。
那些看似细碎、平凡的片段,如同散落的珍珠,串联起她在横滨度过的第一年。
某个午后,阳光慵懒地穿过夏目漱石旧书店的玻璃窗。
茶香袅袅,是余梵带来的新茶。她安静地整理着书架,将厚重的典籍归位。夏目漱石啜着茶,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
“能在纷扰中找到一隅晒被子的闲暇,也是种本事。”夏目漱石声音平缓,指尖轻敲桌面,“你在这里,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涟漪虽小,却已改变了水面的纹路。”
余梵眨眨眼:“我确实希望我这一颗小石子能够掀起一些细小的涟漪。”
夏目漱石笑道:“放手去做吧,我很期待你带来的涟漪哦。”
那份最初的审视,已悄然沉淀为一种近乎长辈的、带着庇护意味的默许。
茶香未尽,几天后的余梵小公寓里,空气又被另一种馥郁取代——兰波送的那罐伯爵茶正静静躺在素白瓷壶中,佛手柑与红茶的独特香气温柔地填满了小小的空间。
兰波坐在房间里唯一一把略显陈旧的扶手椅上,姿态依旧带着旧时贵族的优雅,但紧绷的肩线已松弛下来。金绿色的眼眸凝视着杯中袅袅升腾的热气,仿佛透过那氤氲看到了遥远的彼岸。
“横滨的日落,总让我想起马赛港。色彩浓烈,却带着漂泊感。”
他看向盘腿坐在床上的余梵,“你呢?梵。你的‘故乡’,在日落时分是什么模样?”
余梵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上细腻的纹路。心底泛起一丝微涩的涟漪,她垂下浓密的眼睫,掩去那瞬间的恍惚。
“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人很多,灯很亮,很热闹,”她顿了顿,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自嘲的弧度,“不过我短时间内,大概是看不到了。”
兰波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少女眉宇间偶尔流露的、与年龄不符的疏离和一丝茫然,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共鸣。
她像一座遗世独立的孤岛,却散发着温暖宁静的光晕,吸引着他这艘在命运风暴中迷失太久的航船靠近停泊。
“热闹…”他低语,如同吟诵一句未完的诗,“也是一种喧嚣的孤独。”
他端起茶杯,杯沿在唇边停留片刻,声音沉静而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但你的话语,梵,像锚。让我在这片喧嚣的海洋里,找到片刻沉静的港湾。”
那份过于沉重的感激,像一块石头投入余梵心湖,激起的不是喜悦,而是更深沉的愧疚。她只能回以一个浅浅的、带着点无措的笑容,避开了他过于直白的目光。
有时候,余梵的身影会出现在织田作之助常去的那家老旧的咖喱店里,成为吧台前一道熟悉的风景。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普通辣度的咖喱饭,细密的汗珠还是悄悄沁上了鼻尖,白皙的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薄红。
织田作之助就坐在她旁边,面前是一份冒着灼人热气的超辣咖喱。他吃得专注而安静,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世界只剩下眼前这盘食物。
当余梵被辣得忍不住轻轻吸气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默默地将一杯盛满冰块的清水推到了她面前。动作自然流畅,如同呼吸般理所当然。
“谢谢!”余梵立刻感激地接过,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烧的舌尖,带来瞬间的救赎。
“啊啦~真巧啊!”轻快又带着点黏腻的嗓音如同幽灵般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太宰治像一阵风,或者说更像一缕捉摸不定的烟雾,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余梵另一侧的空位上坐下。
他手臂随意地搭在椅背上,鸢色的眼睛在余梵和织田作之间饶有兴致地打转,最终聚焦在余梵侧盘发的发簪上,嘴角勾起促狭的弧度。
“小梵今天的簪子很好看呢~还有织田作,”他拖长了调子,语气揶揄,“真是体贴入微呢~”
没等余梵反驳他神出鬼没的出场方式,太宰治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一点,压低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试探。
“说起来,小梵最近好像很忙?总感觉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在偷偷策划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呀?”他眨眨眼。
余梵放下水杯,拿起纸巾擦了擦鼻尖的汗,没好气地回敬了一个小小的白眼。
“太宰,你出现的方式能不能有一次是符合牛顿定律的?”随即,余梵又开始认真思考他那个荒谬的问题,“惊天好事?嗯…比如…今天便利店薯片买一送一,算不算惊天?”
太宰治:“……”
他准备好的调侃被这朴实无华的回答噎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织田作之助平静地吃完了最后一口咖喱,放下勺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稳语气接道:“薯片买一送一,确实不错。”
太宰治的目光在余梵那副认真的表情,和织田作完全状况外、甚至一本正经表示赞同的样子之间逡巡了两秒,终于忍不住扶额,肩膀微微耸动,低低地笑出声来:“噗…哈哈…好吧好吧,这次算你赢了,小梵。”
他鸢色的眼眸里,那份探究的光芒并未完全褪去,但纯粹的“看乐子”和“收集有趣反应”的兴趣显然占了绝对上风。
余梵似乎成了他忙碌且灰暗生活中一抹意外跳脱的色彩。
某个周末。
余梵提着一大袋花花绿绿的零食,站在“羊”孩子们临时居住的宿舍门外。
门打开,露出几张熟悉又带着疏离的脸。
“梵...姐姐?”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叫了一声。
“是我呀!”余梵扬起毫无阴霾的笑容,晃了晃袋子,“给你们带点零食!”
袋子一打开,欢呼声打破了拘谨。
孩子们像一群快乐的小鸟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分享着最近训练的辛苦、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某个严厉老师的糗事。
余梵像以前一样,顺势坐在他们中间略显简陋的地板上,认真地听着,眼睛亮晶晶的,时不时插上几句嘴,分享些“过来人”的小经验或安慰的话。
看着孩子们围着余梵叽叽喳喳,脸上洋溢着吃到零食的纯粹满足和分享秘密的兴奋,白濑紧绷的肩膀终于几不可察地放松下来。
至少,她不是来炫耀与港口黑手党的关系,也不是来动摇什么的。这个曾经沉默寡言、后来突然离开的同伴,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记得他们,带着一份微薄却真挚的善意回来看看,像一阵暖风拂过旧巢。
“谢谢…梵。”一个曾经被余梵照顾过、如今个子窜高了不少的男孩,红着脸,小声说着,从自己分到的糖果里挑出一颗包装最鲜艳的,有些笨拙地塞到余梵手里。余梵接过糖,甜味在舌尖化开,今天也很开心呢。
又过了些日子,当中原中也带着余梵推开旗会常聚的私人酒吧厚重木门时,喧闹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哇哦!”阿呆鸟第一个跳起来,夸张地嗅了嗅,“中也!你把我们的小关东煮姑娘带来了?”
他笑嘻嘻凑到余梵面前,“睡衣小姐,记得我吗?”
余梵被这热情弄得有点懵但还是礼貌回答了:“……记得。”
中也警告地瞪了阿呆鸟一眼,手却虚护在余梵身侧。
角落里的钢琴师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轻轻滑过一个俏皮的装饰音,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对余梵点了点头。
吧台边的公关官端着威士忌酒杯,镜片后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能让中也破例带进他们核心圈子的陌生女孩,评估着她的分量。
沙发上的外科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目光如同手术刀般扫过余梵略显单薄的身形。
而倚在阴影里的冷血,依旧沉默地、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他那把锃亮的爱枪,只是擦拭的动作似乎比平时放得更轻缓了些。
“来来来,别傻站着!到这儿就跟到家一样!”阿呆鸟完全无视中也的警告眼神,自来熟地将一杯颜色鲜艳的果汁塞到余梵手里,然后朝着钢琴师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别光顾着喝酒啊!给我们中也家的小朋友点首歌助助兴?钢琴师,来点适合可爱小姑娘的!”
余梵捧着冰凉的果汁杯,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旗会众人或好奇、或审视、或善意的目光包围着,感觉既局促又新奇。
她想了想,点了一首旋律舒缓的民谣。钢琴师会意,指尖流淌出如月光般清澈柔美的音符,瞬间抚平了酒吧里最后一丝躁动。
就在这时,公关官状似无意地晃了晃酒杯,用闲聊般的口吻抛出一个问题:“说起来,梵酱对最近港口区那批新到的‘货’,怎么看?”
他刻意加重了“货”字,目光似笑非笑地锁在余梵脸上。
余梵一脸茫然:“货?是水产吗?”
云轻轻笑得脑袋都要掉了。
【哈哈哈哈哈,横滨不就是沿海城市进口什么水产啊?】
公关官失笑摇头。旗会众人交换眼神,默契地将这个有点特别但无害的“小朋友”纳入关照范围。
“下次聚会也一起来啊,梵酱!”阿呆鸟大声宣布,“你比某个重力笨蛋有趣多了!”
按照协议约定的时间,余梵再次踏入港口黑手党医疗部。
冰冷的检查结束后,她被“请”进首领办公室。
窗外冬阳苍白。森鸥外笑容无懈可击:“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令人欣慰。看来横滨水土很滋养人。”
【紫禁城的风水养(咬)人,定不会让你玉减香消的(胖橘音)】
余梵听着云轻轻的吐槽露出半月眼。
“谢谢关心,生活还算适应。”余梵憋着笑公式化回答。
“能力方面呢?是否有波动?比如你的第二人格?”
“没有,她没有出现。”
“那就好。”
森鸥外身体前倾:“如果在生活上遇到困难,或感觉‘状态’有异,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港口黑手党很乐意提供支持。毕竟,一个状态稳定的你,对我们的‘未来合作’至关重要。”
“我明白,森先生。”余梵声音平静,“我会记住您的‘好意’。”
森鸥外脸上露出一个达到目的的满意笑容,挥了挥手:“很好。那么,我很期待下次见到你哦~。”
一旁在画画的爱丽丝不知合适出现在余梵身旁,她拉起余梵的手笑嘻嘻的说到:“姐姐可以和爱丽丝玩一会吗?”
余梵一下子就被金发萝莉萌晕了,虽然森鸥外是个坏蛋!但是这和爱丽丝有什么关系!!
新年前夜,寒意凛冽。
侦探社旧楼的屋顶被清扫出来。夜空如墨,繁星点点。
江户川乱步裹着厚围巾,兴奋指挥:“快把大烟花筒放这边!社长!位置超棒吧?”
福泽谕吉穿着深色的和服外褂,银灰色的长发被寒风吹拂,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面容如刀削斧凿般严肃,双手抱臂,像一尊守护石像般伫立在那里。他没有回应乱步的雀跃,但那默许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守护,确保着这片小小天地的安全和欢乐。
与谢野晶子利落地摆放烟花筒,黑色短发被风吹拂。她脸上依旧带着惯有的、生人勿近的冷冽,但眼神在扫过忙碌的余梵和兴奋的乱步时,那份冰层下悄然流动的柔和,只有细心才能捕捉。
余梵则拿着一把细长的仙女棒,小心翼翼地用打火机点燃引信。“嗤啦——”一声轻响,金白色的火花如同被囚禁的精灵瞬间挣脱束缚,在她手中欢快地跳跃、旋转、迸溅,映亮了她被冻得微红却洋溢着纯粹喜悦的脸庞。
“哇!好漂亮!”她忍不住轻呼出声,像分享珍宝一样,将一根刚刚点燃、火花四溅的仙女棒塞到旁边与谢野晶子的手里。
与谢野晶子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握住了那根细长的金属棒。手中跳跃的、短暂却无比绚烂的光芒,映在她深紫色的瞳孔里。冰冷的指尖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和热烫了一下,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咻——嘭!!!”
巨大的金色菊花状烟花被乱步成功点燃,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撕裂了宁静的夜空,在至高处轰然绽放!刹那间,夺目的金光如同太阳坠落,将整个屋顶、远处的楼宇、甚至半个横滨港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更多的烟花如同争奇斗艳的精灵,争先恐后地窜上云霄,红的似火,绿的如翡,蓝的像深海,紫的若梦幻……流光溢彩,交织变幻,将深邃的夜幕彻底渲染成一场盛大而迷离的梦境。
“哇哦!!快看那个!像不像天上下起了七彩的糖果雨!”江户川乱步指着天空最大最绚烂的一簇烟花,开心地蹦跳起来,帽子都差点飞出去。
余梵也仰着头,澄澈的眼眸里倒映着漫天华彩,脸上是毫无保留的、被这壮丽景象震撼到的纯粹喜悦,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和任务。
然而,就在这震耳欲聋的绚烂狂欢之下,与谢野晶子手中那根仙女棒的火光,正一点点微弱下去,最终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青烟和冰冷的金属棒。
她握着这冰冷的余烬,仰望着夜空中那些转瞬即逝、只留下苍白硝烟痕迹的绝美花朵,深紫色的眼眸一点点黯淡下去,如同蒙尘的紫水晶。烟花易冷,刹那芳华…这景象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深处最黑暗的闸门。
那些在她手中燃尽又站起、最终在绝望和痛苦中彻底崩溃的生命…冰冷的死亡烙印如同附骨之疽。她下意识地收紧手指,指节泛白,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几乎被震天的轰鸣彻底吞没,却无比清晰地传入离她最近的余梵耳中:
“烟花易逝,人生易冷… 就像我的能力,带来的只有无休止的痛苦轮回和…死亡的冰冷烙印。”
余梵猛地转过头!烟花的光芒明明灭灭,映照着与谢野晶子精致却写满脆弱与悲伤的侧脸。那沉重的枷锁,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肩膀压垮。
“不对!”余梵没有任何犹豫,冰凉的手指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紧紧握住了与谢野晶子同样冰凉的手!她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异常清晰有力,如同穿透迷雾的号角,直抵与谢野晶子的心底,“晶子,你才不是什么‘死亡天使’!你的异能力是延续生命的奇迹啊!是给那些在绝望深渊边缘挣扎的人,一次重新抓住希望、再次站起来的机会!是穿透死亡阴霾的光!”
与谢野晶子的身体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仿佛被电流击中,她猛地转过头,震惊地看向余梵,深紫色的瞳孔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波涛。
余梵毫不退缩地迎着她的目光,澄澈的眼眸里是毫无保留的坚定和心疼。她努力地组织着语言,试图用最朴素、最接地气的道理去撼动晶子心中那座根深蒂固的、由自责和痛苦筑成的冰山:“那件事,都是森鸥外的错!他不懂什么是质变和量变!好东西,用错了地方,用过了头,也会变成可怕的伤害!就像…”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旁边还在为烟花欢呼雀跃、嚷嚷着要吃糖的乱步,一个绝妙的比喻瞬间跳入脑海:“就像零食可以使乱步开心但是!如果给他塞很多很多零食那乱步绝对会牙疼!这可不是零食的错!”
“喂!本侦探全都听到了!小梵!”乱步立刻不满地叉腰抗议,嘴翘得老高,“我才不会牙疼!而且零食是世界的珍宝!永远不嫌多!社长您说是不是?”
江户川乱步试图拉外援。
福泽谕吉保持着一贯的沉默是金,但眉头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与谢野晶子破涕为笑,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泪光却无比真实。她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下眼角,故意板起脸对着乱步说:“乱步先生,上次谁捂着腮帮子说不吃软糖了?”
气氛缓和。余梵高举新点燃的仙女棒,灿烂火花划出光弧,朝福泽谕吉喊道:“福泽先生!快来帮我们拍照!要好看!记录新年第一份美好!”
福泽谕吉冷硬线条在光芒和笑容中柔和一瞬。他沉默上前,拿出老式拍立得,认真调整角度。
“咔嚓。”快门轻响,定格了温暖瞬间。
与谢野晶子看着余梵关切坚定的笑脸,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力道,再看向福泽的守护和乱步的吵闹... 心中冰封的自责堡垒,第一次被凿开裂缝。
那份理解和维护,让她冰冷心房感受到久违暖意。
她下意识地反手握紧了余梵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声的、郑重的承诺。这个名叫余梵的女孩,就这样,成为了她愿意卸下心防、尝试着去真正信任和依靠的朋友。
最后的烟花也终于散尽,如同盛大舞会的落幕,只留硫磺气息和清冷空气。
余梵靠在栏杆上,望着横滨灯火,再回头看看身边的朋友们——与谢野晶子眉宇沉重化开些许;乱步缠着福泽看照片;福泽小心护着显影的照片。
几个月来的光影在脑海中飞速掠过:夏目漱石书店里睿智的提点和无声的庇护,兰波小公寓中沉重的共鸣与伯爵茶的香气,咖喱店里织田作之助无声递来的那杯救命冰水,太宰治玩味探究却又带来无数“乐子”的试探,旗会酒吧里张扬的接纳和喧闹的温暖,港口黑手党总部森鸥外笑里藏刀的“关怀”与冰冷的协议,“羊”宿舍里孩子们纯真满足的笑容和那颗带着体温的糖果…… 不知不觉间,她这个来自异乡、背负着秘密任务的闯入者,竟在这危机四伏、暗流汹涌的横滨,跌跌撞撞地认识了这么多人。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
【小梵!新年快乐!】
云轻轻活泼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伴随着一串只有余梵能“看见”的、绚烂夺目的虚拟电子烟花在余梵眼里璀璨炸开,流光溢彩。
“新年快乐……”余梵望着远方温暖的灯火,微笑着轻声回应,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短暂的白雾,又迅速消散无踪。
余梵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
【好久没有一起过年了呢…】
【嗯!我们以后一定可以一起过每一个年!和阿姨、还有爸爸妈妈一起……热热闹闹的!】听着云轻轻的声音余梵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灯火通明、充满欢声笑语的未来场景。
在此之前,就先稳稳地走好这至关重要的第一步吧!
屋顶残留的欢声笑语、朋友们温暖的笑容、新年祝福的余韵…… 所有温馨的日常,如同舞台的幕布,在眼前迅速退去、消散。
温馨的幕间休息,结束了。
真正的风暴,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与致命的危险,即将降临。
余梵不自觉地握紧了冰冷的铁栏杆,纤细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绷紧、泛白,如同即将拉满的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