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还没响,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就从你下唇左侧传来,将你从睡梦中拽醒。你迷迷糊糊伸手去摸,指腹触到一道小小的划痕,像是被什么极锋利的东西轻轻擦过。
“怎么回事……”你轻声低语,揉着眼坐起身。
晨光正从窗帘缝隙间渗进来,把卧室映得朦胧柔和。就在那片光晕里,阿格莱雅端坐在猫爬架的最高处,白金渐层的长毛被光线勾勒出一圈淡金色的轮廓。她明明看不见,却在你起身的瞬间,精准地将脸转向你,那双雾气般的绿瞳仿佛能穿透一切。
你趿着拖鞋走进客厅,七只猫早已各就各位,安静地等着早餐。阿格莱雅迈着女王般的步子跟在你身后;那刻夏——那只薄荷绿色的布偶猫——从书架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白厄,雪白的蓝眼布偶,欢快地绕着你脚踝打转;遐蝶,淡紫色的矮脚猫,端坐在餐桌边朝你软软地“喵”了一声。
“好啦,这就来。”你揉着依旧刺痛的唇角,走向厨房。
万敌——那只金色缅因猫——正蹲在料理台上,尾巴优雅地扫过你的手背。你注意到台面上已经摆好了几盒打开的猫罐头,排列得一丝不苟。
“又是你帮我准备的?”你揉了揉它宽厚的头顶,它矜持地仰起脸,发尾那抹暗红在晨光中如火焰跃动。
你弯腰去橱柜取猫碗,白厄立刻贴过来,用脑袋轻蹭你的小腿。起身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你踉跄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万敌。它敏捷地跃开,却在同时伸出爪子,不着痕迹地扶住了你的手臂。
“谢了……”你站稳身子,目光却猛地定在万敌的爪尖——那里沾着一抹极淡的红色。你下意识抚上自己唇边的伤口,愣住了。
“该不会是你半夜……”话未说完,万敌已转过身,尾巴高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厨房。
你摇摇头,只当是自己多心。
喂完猫,你匆匆收拾出门。临走前瞥见那刻夏正蹲在茶几上,面前摊着一本厚重的哲学书——是你昨晚读到一半随手放下的。它伸出前爪,极轻地拨动书页,眼神专注得近乎人类。
“别弄坏了。”你轻声提醒。
那刻夏抬头瞥了你一眼,竟真的收回爪子,若无其事地跳下茶几,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偶然。
上班路上,那些细碎的疑影在心头挥之不去。
午休时,同事小雨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把手机屏递到你眼前:“快看这个教授!讲课视频最近爆火,又毒舌又帅,绝了!”
屏幕上,一位薄荷绿头发的年轻教授正侃侃而谈,那双绿粉异色的眼瞳在镜头下熠熠生辉。你呼吸一滞——这分明就是你家那刻夏的化身,连眉宇间那抹桀骜都如出一辙。
“他叫什么?”你的声音有些发干。
“那刻夏,名字很特别吧?”
你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下班回家,你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搜索“那刻夏教授”。视频里的他正犀利点评学生论文:“你这逻辑,连猫踩键盘都比这有条理。”
你忍不住笑出声——这语气,简直和那刻夏嫌弃猫粮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你又输入“阿格莱雅”——那只白金渐层的名字,虽不是你取的,却仿佛天生属于她。
搜索结果跳出一个改衣师工作室的页面。首页上,一位金发绿眼的优雅女性正低头缝纫,那神态、那气质,竟与你家那只总是端庄踞坐的猫惊人地相似。
你关掉电脑,心跳如擂鼓。这怎么可能?
晚上,你假装刷手机,实则暗中观察。遐蝶蜷在你腿边,白厄靠着你脚踝打盹,赛飞儿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嘴里叼着小鱼玩具,银白的毛发在灯下泛着细碎的光。
万敌跃上沙发靠背,在你发间轻轻嗅闻。你想起它爪尖那抹红,和你唇上的伤。
“万敌,”你轻声唤它,趁它凑近时突然转头,直视它金色的眼瞳,“今天早上,是不是你抓伤了我?”
万敌身体明显一僵,随即迅速跳下沙发,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紧接着,冰箱门开启的声音、葡萄汁瓶被取出的细微响动,清晰传来。
你起身走向厨房。推门的刹那,仿佛瞥见一个高大的金色身影在窗前一闪而逝。可开灯后,只有万敌蹲在料理台上,一脸无辜地望着你。
台上,一瓶葡萄汁刚被打开,瓶盖上还凝着新鲜的水珠。
“万敌!”你声音陡然严厉,一把将葡萄汁拿开,“说过多少次,猫不能碰葡萄,会中毒的!”
金色缅因猫端坐如钟,尾巴轻摆。那双金瞳在灯光下深不见底,竟流露出近乎人类的复杂情绪——几分无奈,几分被撞破的懊恼。
你拧紧瓶盖,将果汁塞回冰箱,转身时却看见万敌爪边那个开瓶器,顿时怔住——猫怎么会用这个?
“是你开的?”你拿起开瓶器,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万敌没有惊慌,只从容跃下料理台,尾巴高扬走向门口,临行前回眸一瞥。那眼神太过人性,让你瞬间想起视频里的毒舌教授,和网页上的改衣师。
你倚在料理台边,环顾四周:紧闭的冰箱、过高的台面、深藏的葡萄汁……这一切,根本不是一只猫能独立完成的。
客厅传来细微响动。你悄悄推开门缝,看见阿格莱雅踞在沙发扶手上,白金毛发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她面朝厨房,仿佛在等待。万敌走出时,她轻轻“喵”了一声,不像猫叫,更像一句询问。
更让你心惊的是,原本打盹的白厄忽然抬头,蓝眸在暗处莹莹发光,视线在万敌和厨房门之间流转,仿佛能穿透门板看见你。
你轻轻合上门,背靠墙壁。这些猫——它们的互动太有组织,太像人类的交流。早晨的猫罐头、那刻夏翻动的书页、刚刚的葡萄汁……一切都不是巧合。
“我是不是疯了……”你揉着额角,唇上的伤口又隐隐作痛。那痕迹,现在细想,更像被什么精巧的利器所伤,而非猫爪的抓痕。
窗外月色渐浓。你决定暂搁疑虑,照常准备睡前事宜。可推开厨房门时,猫群瞬间散开,各自趴下,仿佛之前的聚集只是偶然。
只有遐蝶还留在原地,迈着矮脚慢悠悠走到你脚边,温柔地蹭你的小腿。你弯腰抱起她,她立刻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你轻声问。
遐蝶抬起紫色的眼眸望向你,软软地“喵”了一声,用脑袋蹭蹭你的下巴。
你抱着她走进客厅,白厄立刻轻快地凑过来,用脑袋磨蹭你的脚踝。那双湛蓝的眼睛仰望着你,恍若盛满星光。
坐下时,白厄轻盈跃上膝头,小心翼翼地将前爪搭在你腿上。他低头嗅了嗅你唇上的伤,发出轻柔的“喵呜”,像在问你还疼不疼。
“没事了。”你揉揉他的头,他满足地眯起眼,用脸颊反复蹭你的手心。那亲昵让你心头一暖,忍不住将他搂进怀里。白厄乖巧地蜷在你臂弯间,毛茸茸的尾巴轻扫你的手腕。
这时,一道粉色的身影从窗台跃下——是风堇。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近,眼眸里写满关切。她先是用鼻尖轻触你的手指,随后忽然立起,前爪搭上你的肩,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你唇角的伤。
你被逗笑了:“谢谢风堇,不过有点痒。”
风堇温柔地回应,继续用脸颊蹭你的下巴。她的毛发带着阳光的暖香,让你不自觉放松下来。
白厄也从你臂弯里抬头,鼻尖轻碰你的耳垂,胡须扫过脖颈,带来细微的痒。你低头看他,他立刻眨着蓝眼睛,发出撒娇般的呼噜。
“今天怎么这么黏人?”你笑着把风堇也揽入怀中。她立刻找准位置蜷好,和白厄一左一右依偎在你胸前。
你靠进沙发垫子,感受着两份温暖的重量。白厄不时用爪子轻拍你的手臂,像在确认你的存在;风堇则持续发出治愈的呼噜,驱散你整日的疲惫。
窗边的阿格莱雅朝这边望来,虽不能视,却仿佛感知一切。她轻轻甩尾,依旧端庄地踞坐在垫子上。
厨房门口,万敌探出半个身子,金瞳在昏暗中闪烁不定。他注视着沙发上亲昵的一幕,尾巴轻摆,终是默然转身,隐入黑暗。
你轻抚怀中的两只猫,目光不经意掠过书架——那刻夏正居高临下地俯视你们,薄荷绿的毛发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与你视线相接的刹那,他立刻别过头,假装专心舔舐胸前的毛。
这一切细微的举动,都在无声地印证你的猜测:你的猫,绝不普通。但今夜,你选择不再深究,只沉溺于这份温暖的陪伴。白厄在你怀中翻出柔软的肚皮,风堇仍轻轻舔着你的指尖。夜色渐深,而谜题,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