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女巫 第15章 第 15 章

天空中的月亮藏在乌云后面，只露出一小角，像一块撕开锡纸包装、柔软的三角奶酪。

埃维莉娜拧着眉毛，双手背在身后，在门廊下烦躁地走来走去。雨声急促又密集，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滴滴答答的声音吵得她完全没法静下心。

可恶的下雨天！

她在心里咆哮一声，跑进屋，一把抓起放在客厅茶几上的隔音耳塞后又冲出来。

一来一回的工夫，月亮又缩进去一块儿，再过不久就会被厚重的云遮挡住。

她不敢耽搁，快速把耳塞塞进耳朵里，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减弱了，从100分贝降低到60分贝。

还算可以忍受。

埃维莉娜的神色放松下来，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月亮的魔力，祈祷神秘的潮汐规律能为她解惑。

过了大约20多分钟，她缓缓睁开眼。显然她猜得没错，月亮的提示和她在晚餐前通过观察热气升腾的水占卜法占卜出的结果一样，威尔玛用巫术隐藏了自己。

给自己下咒的巫师虽然很少，但也不算罕见。她就是一个。倒不是为了把自己藏起来，而是避免被同行搅乱未来。

她从教训中吸取了经验，那些凡事都喜欢先占卜的巫师，当他们凑成一堆儿时，一人一种，足够把全部的可能性都试过来。

想要找到威尔玛，普通的占卜行不通，需要巫术对巫术。她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个危险的预言术。

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比过去差一大截，所以她比往常更警惕，将前后门、车库门以及屋子里所有窗户都检查了一遍是否锁好，拉上窗帘，形成密闭空间。

埃维莉娜沉重地吸了一口气，比起施咒后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虚弱，她更害怕看到那些突然闯进来的、不知道是属于谁的未来。

死亡与鲜血。

残忍、清晰的画面像阴影一样笼罩着她，她无从知晓对方的来历，更无法把他们驱逐出脑海。

但她不得不做。乐米莎和本没有多少时间，就算她能查出威尔玛的去向，想要在威尔玛察觉前找到她也不容易。

她走进卧室，弯腰从床底下拿出来一个表面有着金色橄榄枝图案的黑色手提式拉杆包。这是她外出工作时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面装着蜡烛、匕首、扑克牌和一些施咒用的魔法材料，比如药草、水晶、如尼文符文之类的东西。她从黑市或者私人手中收购，都是高级货，但真正用到它们的机会极少。99%的客户更倾向于占卜，问的问题也很无聊，无非是爱情、事业、健康。当然，也有不少已婚人士会询问伴侣的婚外情对象。

说实话，她讨厌给人占卜。客户五花八门，有些人只花了占卜钱，却想要她连心理医生的活儿也干了。偶尔还会碰上不相信塔罗牌硬要占卜的，她说一句，对方就驳斥一句。唯一让她继续坐在椅子上的理由是她已经收过了钱。基本的职业操守。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如果她是个完全不懂占卜的骗子，反倒会让她轻松很多。她不需要思考如何委婉地提醒对方会有危险靠近，又不透露过多，以免把自己牵扯进对方的未来。

那1%才是她的收入来源。他们其中一些甚至不是人类。

但有什么关系呢，这世上恶魔多的如砂砾，早就融入了人类社会。恶魔亦或怪物，甚至是巫师，他们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埃维莉娜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盒白色蜡烛和一把三角刀头的雕刻刀。她捏住蜡烛的一头，右手熟练的用雕刀围着蜡烛雕上11个巫术符号。每个符号的含义不同，连在一起是一句保护咒语，能帮她抵挡预言咒语带来的伤害。虽然只是很少一部分，但聊胜于无。

全部雕刻完后她抱着蜡烛走到卧室的中央，把它们竖在地板上，排列成圆形。

埃维莉娜跪在圆环里，轻轻打了个响指。

一簇簇耀眼的小火苗凭空出现在蜡烛上，像一圈明亮的橙色光环。随着燃烧产生的噼啪声，白色的棉质烛芯被烧成黑色，空气里有淡淡的烧焦味。

控火术。最挑天赋和血统的巫术之一，被列为“一级危险”，能成功使用的巫师寥寥无几。

她仔细观察了下跃动的火苗的颜色，控火术和施咒人的身体及心理的状态密不可分，红黄相间的渐变色，比平时少了一些蓝，更贴近真正的烛火。

埃维莉娜喜欢这个实用的巫术，冬天时她是家里专门负责给壁炉生火的人，没人比她更胜任这个工作。

毫不夸张地说，壁炉是他们家的一份子，在她心中有着特殊地位。小时候每当日落后，她就会从抽屉里拿出她母亲索菲亚的相册，她会坐在壁炉前面那块儿厚厚的金色地毯上，一边看相册一边等埃阿斯回家。

有时候埃阿斯回来的早，他会在她旁边坐下，手指着她正好看到的照片，告诉她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以及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是她离索菲亚最近的时刻。

美好的时光持续到她小学毕业，埃阿斯为她选了一所以严格出名的女子寄宿中学，虽然她只读了几个月就被强制退学了。但她性格的一部分在那里固定下来，还有一些经验，比如打架的时候要先发制人、不要披散着头发。

从那之后她和埃阿斯的关系时好时坏，最坏时甚至需要克里在中间当传话筒。

就像这次被发配到福克斯。

但她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抵触这个雨水密集的小镇了。

才几天。

埃维莉娜微笑着闭上眼睛，开始轻声吟诵起预言咒语。

少女轻柔的声音中，烛火在不通风的房间里狂乱地摇曳起来，剧烈地燃烧，融化的蜡就像眼泪，在蜡烛上留下一条一条白色的痕迹。

未来的画面快速闪现，又迅速消失。忽然，埃维莉娜神情惊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地板上。

“不。”她喃喃道，像一声无力的哀鸣。

她又一次看到了陌生人的未来。这次不是野兽攻击事件，而是一场车祸。失控的厢式货车在人群的尖叫声中撞向站在卡车旁边的女生，鲜血从她脆弱、苍白的身体中喷涌而出，染红了她脚下的柏油路。

但却比之前所有的一切更令她痛苦，不是身体，而是从心脏传来的感觉。

在那一张张线条冰冷的画面最后，她看到了一张隐藏在阴影中，有着猩红色眼睛的脸。

那是她熟悉的。

甚至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一起逛了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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