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的手指在快要触到蓝忘机的脸颊时,立刻停在半空。
他心里大喊道:完了,是喜水之症控制我犯病的!还好他手速没有太快,万一他真摸上了蓝忘机的脸,那还得了啊?!
可魏无羡的手都伸上去了,再贸然缩回去显得更加奇怪,没办法,魏无羡只好临时想了个借口,一边忐忑地小心去瞧蓝忘机的脸色,一边道:“呃...蓝湛,刚才咱们在医馆忙了一下午,最后医师前辈让你拿药材时,有一点药粉渣渣,飘到你脸上了,我刚刚才看见,所以想着直接用手给你擦掉....”
话是魏无羡临时编的借口,可越说到最后,魏无羡就愈发觉得,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且不说姑苏蓝氏医馆内整理的药材,将块状和粉状分开归置,粉状药材都会提前用纸包好,压根不会飞得到处都是。而且蓝忘机平时这么爱干净,假使药粉真的不小心飞到脸上,他也会第一时间将药粉擦掉,断不可能脸上沾着药粉,就走出医馆大门。
而且蓝忘机的脸有没有沾到药粉,还有谁能比蓝忘机自己更清楚啊!
就算如今的魏无羡身“患”喜水之“症”,可蓝忘机的脸上身上哪哪都没有水,魏无羡又不可能把蓝忘机眼底似泪光的存在、以及抹额云纹吸引自己的真相说出口....
可魏无羡刚才的那番话太假了,表现得也太拙劣,魏无羡心里的自己都已经忍不住开始扶额捂脸,大喊着别再装了,再装,蓝湛怕不是要真把你当疯子看了!
正当他琢磨蓝忘机接下来要说什么时,蓝忘机定定看着魏无羡,道:“魏婴,我没生气。”
要不怎么说蓝湛如今还未及冠,就已有了含光君的名号,这脾性,这修养,放眼整个仙门名士,还有谁比蓝忘机更好呢?
魏无羡茫然地看着蓝忘机,道:“真的吗?也是,我瞧你其实也没在生气,只是我刚才突然想摸你脸,怎么说也吓到你了吧,蓝湛,我道歉,我以后没事肯定不会再这么‘捉弄’你了...”
.....才怪嘞,下次的魏无羡,绝对要趁蓝忘机睡着的时候,将他的云纹抹额摸个爽!
蓝忘机定定看着魏无羡,道:“没事,我没有被吓到。”
不知怎么,从魏无羡的视角看上去,蓝忘机眼底的水光仍旧未散,只是对方控制的很好,没有让它消失,也未让它流出来。
含光君,果然十分厉害呢!
看样子这件小事,在蓝忘机那边算是能轻轻揭过了,魏无羡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蓝湛,今晚我住哪儿呢?”
他一边说一边也放慢脚步,在等蓝忘机接下来给他安排住处,蓝忘机见魏无羡在前方停下,待走到他身旁时,也缓缓站定,没有多加思考,直接道:“跟我走。”
魏无羡欢天喜地道:“好嘞!”
真别说,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的日子,有蓝忘机给他安排好一切,魏无羡完全不用操心,过的可以说是相当舒服!
只是当魏无羡又跟着蓝忘机,走回静室的大门口时,魏无羡指了指屋外的匾额,道:“蓝湛,我记得我并没有落在静室里的东西,而且我是被你用琴音召唤回冷泉的,你也知道,之前我人在何处,所以你其实不用再麻烦带我回一趟的,云深不知处客房这么多,你随便给我找一间空房,让我有个地方睡觉就行!”
当然了,若是能离静室近一点,没准夜半三更,魏无羡还能偷溜回去,抓蓝忘机的抹额玩一玩...
蓝忘机没有言语,走在前面推开了静室的大门,随后蓝忘机用淡蓝色的灵力,点燃案几上的烛火,又转身在靠近门内的墙角处,拎起一个被灵力温着的食盒。
明明这对于蓝忘机而言,只是他日常生活中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魏无羡看着却有些眼热起来,实在是这个场景,太有家的感觉,而魏无羡逃亡至今,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到,有家可归是何种感觉了。
可从理智上来说,魏无羡十分清楚,自己于静室而言,只是这古宅里的一个过客,蓝忘机才是此处永久的主人。
蓝忘机虽对魏无羡说过“你别走了”,但这估计只是他希望魏无羡,能在云深不知处先养好伤的一句真诚建议吧...
魏无羡若真留下来不走了....他能以什么立场留下来呢?他敢把目前离不开与蓝忘机有关之水的秘密说出来吗...
他是真的不敢说啊。
蓝忘机拿起食盒往里走,回头见魏无羡仍站在大门处,道:“魏婴?进来。”
魏无羡脑子里各种杂念乱飞,脚却十分诚实地,在听到蓝忘机叫自己时迈了进来,还顺带贴心地将大门关上了。他看了眼云纹抹额,手又一次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而这落在蓝忘机眼中,则让他做出了魏无羡定是饿坏了的判断。
蓝忘机将食盒放在桌案上,打开盖子,开始一件件向外取饭食。
魏无羡自然不好意思只让蓝忘机一个人干活,将白日里新得来的陈情放下,就想帮忙一起拿饭,蓝忘机看了一眼陈情,道:“魏婴,先把陈情和忘机琴放到一起吧。”
魏无羡道:“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是有些欠考虑了,我马上去!”
说完魏无羡立刻去找忘机琴,说是放笛子,实际上魏无羡也在暗地里观察着蓝忘机的这把七弦古琴,姑苏蓝氏出品的法器,皆有云纹印记,魏无羡也在古琴外侧和琴弦下方的黑木处,看到了云纹的标记。
甫一与云纹对视,魏无羡就努力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盯着它看。
虽然在昨晚睡前,魏无羡摸过了静室被子上的云纹,并未发现它对自己生出了吸引魏无羡去摸、去靠近的力量。但蓝忘机的这把琴不同,它可是经由蓝忘机弹奏,将魏无羡从乱葬岗上,带回云深不知处的一品灵器!按常理推断,忘机琴上的云纹应当流动起来才对。
可魏无羡盯了云纹有一会,忘机琴上的云纹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结合昨晚的经历,魏无羡心下叹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是真的想弄个明白,但这一发现又不适合对蓝忘机提起...
罢了罢了,若他在忘机琴面前驻足太久,怕是会引起蓝忘机的怀疑,魏无羡将陈情小心仔细地放在忘机琴旁,就转身朝桌案上去。
蓝忘机的云纹又一次在魏无羡眼中流动起来,魏无羡无法,只好将目光看向桌案上大大小小的菜,只一眼,他就十分惊讶地看着蓝忘机,道:“蓝湛,今天晚上...咱们就只喝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