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又离开了,这次是有尼特罗的任务缠身,不得不去的。但在走之前,他已经委托了熟人帮忙照料多洛丽丝,而多洛丽丝则跟绮多和雷妮森一起,暂住在协会提供的秘密基地里。
几天前,金跟多洛丽丝解释了在卡金国发生的事情,多洛丽丝听到的时候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脚,她曾多次设想过该如何迎接这一天的到来,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金告诉她在有人陪同的时候可以上街,她也的确在那之后和金一起去市中心里买了些必需品。她出门的时候带着特质的口罩,外表上看起来是布质的,里面却由坚韧的合金构成,以防她突然暴走之后感染别人。走进超市之后,金牵着她的手,忽然,多洛丽丝不经意间发现,金总是挡在她和其他的人之间,把他们和她隔开。她知道这是不得已的做法,但毫无由来地,她的心里却像沉了铅块一样,难受得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那之后有几次雷妮森也建议她出去透透气,都被她拒绝了。她跟着雷妮森和绮多去看了那些被感染的人,有些人还没有开始转变,有些人则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但无一例外都被标记为危险生物。雷妮森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绮多则是抱胸站在一旁,两人都在等她——
她知道她们在等什么:她要用“大天使的呼吸”将这些“人”治愈,或者说杀死,一劳永逸地消灭这些“安全隐患”。
多洛丽丝没有过多地犹豫,对他们使用了能力。一个接一个的,玻璃罩子里的“人”倒下了,多洛丽丝觉得有些反胃,但是她强忍住不适,逼着自己不要移开目光。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因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虽然大多数人都在被治疗后死亡了,却有少数的几名还活着……
绮多和雷妮森显然也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一开始绮多认为是还未发病的人可以被治愈,但后来发现不对,因为死亡的人中也有几个是尚未发病的人。活下来虽然已经痊愈,却对这段期间的事情毫无印象,经过多次盘问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几个幸存者之间也没有显著的相似之处:性别、血型都不相同,没有过特殊病史,也没有血缘关系,都是些毫无关联的人。
然而这些人却成了多洛丽丝心中的一线曙光。
只要知道了他们为什么没有被感染,不死病就不再可怕。届时协会可以通过医疗机构研发抗体和疫苗,虽然不知道这些对已经感染的人是否会有用,但即使她自己无法被治愈,能消灭不死病的威胁也是好的。
多洛丽丝想:几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对事件毫无印象……
是因为受到了不死病的影响吗?不,不太可能,因为怎么看这些人都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感染。但凡被感染,即便还没有开始发病也会在被“大天使的呼吸”治疗后死亡,这说明他们并没有被感染。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会对骚乱没有印象?因为受到了惊吓吗?
多洛丽丝忽然灵光一现。
她喊来了绮多,让她帮忙调查当时飞艇上所有乘客的名单并排查背景。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几个幸存者并非毫无联系的,他们也许彼此之间互不相识,却是由同一个人物联系在一起的。
“果然……”多洛丽丝喃喃道,绮多一开始还不理解为什么多洛丽丝要调查飞艇乘客名单,但看到那个人的资料之后也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绮多激动得拍桌而起,然后推了推眼镜,“我这就去安排人重新问他们话。”
果不其然,在被问到近期是否有服用什么药物的时候,几个人都变得躲躲闪闪、支支吾吾,他们都从一个叫K的人那里购买了一种违禁药品——DD。这是一种新型的□□,极易成瘾,服用之后会出现幻觉,有时也会伴有记忆丧失的情况。传闻这种药是从NGL的地下黑市流出的,刚出现没多久就被众多国家列为了违禁药物,而这个被称作“K”的人(真名伊加尔),则是从NGL飞到卡金,再转乘了这趟飞艇的。多洛丽丝一看到他的飞行记录首先想到的就是DD,如果不是多洛丽丝恰巧在同一趟飞艇上,这次药品交易恐怕就永远不会水落石出了。
然而几个人身上的DD早就在飞艇上被吸食完毕,他们说,最近药物管制得比较严格,K交易给他们的是市面上现存的最后一批,如果要其他样本,恐怕要直接到生产地去找了。
多洛丽丝也想立刻启程去NGL一探究竟,但奈何金委派来监督她的人还要两天才能到,绮多在追查K的踪迹,同时又有协会事务缠身无法出远门,雷妮森毫无战斗力可言,不能陪她同行到NGL这种危险的地方,一时间多洛丽丝做不了别的,只能干等着。
这简直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两天,期间雷妮森帮她准备了一大堆行李,她听说NGL不能携带任何金属和人造纤维入境,特地帮多洛丽丝准备了纯天然材质的衣物。绮多也委托人制作了纯天然材质的口罩(用的葡萄蜘蛛丝,这种材质极其坚韧,经过硬化处理后甚至比很多合金还结实),戴上之后,后脑的卡锁只能用特定的木质钥匙打开。
终于,多洛丽丝等到了心心念念的“监护人”,看到他的一瞬间她愣了一下,险些没有认出来对方是谁。
“西——西弗?”
西弗和十几年前相比变化实在太大了。当时他是个每天只穿练功裤和黑背心的青年,如今却一身西装革履,头发也梳得有模有样,也难怪多洛丽丝没认出来。
“你这家伙,这么多年死哪儿去了?”
好吧,只有毒舌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
多洛丽丝顾不上和西弗解释太多,只是大致说明了一下事态,还有她要去NGL的事情。不死病的事情他是知情的,显然金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就委托人家过来(不,回过头来想想其实还是很有可能的)。而西弗在被强行拉过来——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当保姆”——之前,他所在的帮派受到了一股新崛起势力的威胁,正在水深火热之中。
没错,西弗后来退出了金的后援团小组(这是西弗的用词),又干回了老本行,在□□混得风生水起。他听说了友客鑫拍卖会的时候发生的骚动,老诺斯特拉一蹶不振,再也没接算命的活儿,自己也窝在家里不再露面。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他的宝贝闺女丧失了能力。西弗本来都做好看戏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奄奄一息的诺斯特拉家族居然又活过来了,而且这次出面交涉的不是老诺斯特拉,而是个乳臭未干的金发小子。用西弗的话来说就是,那小子目中无人,完全没把□□上的这些元老放在眼里,却又偏偏谨慎到不行,所作所为让人找不出一丝漏洞。西弗说,那小子在道上越站越稳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觉悟甚至比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还要强。看得出来,他是有目的性地在行动的,但想法还是有些天真。总之,既然闹到了西弗这里,他也不能就这么败下阵来,总得给那小子上几堂课再说。
谁知就在这个当口,金突然让他过来,完全不由分说。
“这么多年那家伙一点都没变,任性得要死,谁都得配合着他来。啧。”西弗啐了一口唾沫,然后被绮多瞪了一眼。
多洛丽丝一时间被西弗话语间描述的那个少年吸引了注意力,她颇感兴趣地问:“那个金发少年,叫什么名字。”
“啊?”西弗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哦,他说他叫酷拉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