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季甜的聊斋日常 第44章 添寿

季甜随之抬起头，看向楼上，那里漆黑一片。

“那该不会就是……”季甜好像知道张诚在哪里。

看到班爪躲闪的表情，季甜更加确定，她戳了戳张讷，张讷疑惑地看着季甜，然后突然领悟过来，快步朝楼上赶去。

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季甜想多听听这老虎有什么解释。

“你带回来的，你说？”

老婆婆面有愠色，看着班爪，班爪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来什么。

“不会是抢了什么良家妇女过来吧！”

殷元礼喝醉的嘴巴比脑子还快，他想起当年初见班家兄弟时候昏暗之下的压迫感，不由后退两步，离这两个壮汉远了些。

班家兄弟早该到了娶亲的年纪，但如今妇女人数经过战乱减少许多，还没彻底恢复过来，前些年寡妇的行情也很是火热，所以很是有人做起拐卖的买卖来。

“不！不是！”

班爪急得都快跳起来，他看着自己的老娘，希望她能说句话，但是老婆婆将头扭向一边，还在生班爪的气，这些时日，他们母子没少为这个事情吵架。

不过殷元礼甩甩脑袋，又去掉这个念头，这样好的大房子，媳妇嫁进来天天还有肉吃，也没必要去强求。

他的面色又舒缓起来。

班爪拍拍胸脯，向生气的老娘保证，“很快，我伤好了就会把他送回家的。”

但他这一句话却更加糟糕。

老婆婆叹口气，班牙也拍了一下班爪的头，班爪莫名地看着大哥，揉揉自己的脑袋。

“殷神医，实不相瞒，我小儿子也是担心我。”

刚刚的一番聊天，也让老婆婆对殷元礼有更多的了解，她也决定跟这位恩人坦白，“我们一家都是老虎，祖上有幸开了智，有些修为，所以跟一般吃人的老虎不同……班牙，给殷神医拿个凳子过来坐。”

季甜捂着翘起的嘴角看着老婆婆扶着瘫软下来的殷元礼，连忙站起来给班牙让座，这三只老虎跟季甜看的第一只老虎不同，身边没有什么伥鬼，的确是没吃过人的老虎。

张讷很快回到下面，他确定了楼上被关着的就是张诚，张诚身上没什么伤口，只可惜看不见他。

“殷神医，你不要害怕，坐下来吧。今天你遇到的狼群也是我这两个儿子帮你解决的。我们老虎也懂得知恩图报，不会伤害你。当年是没有办法，到处都乱着，我们只好搬到这里来，可是您也知道，没有好的环境，就算是孟子也会学坏。”

老婆婆看向班爪的眼神尽是母亲的慈爱与无奈，“我这小儿子不知从哪里听来吃人能长寿的法子，为了我，专门去远地掳来了一个少年……”

“可虎窝岭的老虎说的是真话，他吃一个人，抵得上我们好些年的苦修。而且正是十几岁唇红齿白的年轻人吃起来皮肉更嫩。”班爪为了母亲也是煞费苦心，走过好几座山，千挑万选才看中的张诚。

“母亲，我知道吃人不对，但我更不想你死啊！”

班爪这样一个大汉，居然都要流下泪来。

殷元礼一点也没有共情，他控制不住地瞟向门口，夺门而逃的想法越发强烈。

“你闭嘴！”

老婆婆横了班爪一眼，见殷元礼依旧害怕，心情不由得低落下来。

“殷神医，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家从未害过人。殷神医，但你也该清楚，老虎吃人，正如人吃牛羊，天生就如此，你作为医生，难道不知道有人专门去猎虎，就是为了虎骨、虎掌和虎鞭之类？我老太婆是诚心待你，请你来住来吃也是想报答你的恩情，那位少年我和班牙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等班爪伤好后，我会让他再循着路送回去。您要是实在害怕，现在想走也是可以的，但还请让我大儿子送您走出这山岭，这里的晚上实在是不安全。”

老婆婆的真诚打动到殷元礼，他碰上的虎妖确实跟一般的老虎不同，要是想吃他，早就吃了，还说这么多干什么。

“您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殷元礼颤抖着说，他克服惧意，上前握住老婆婆的手，“今天如果不是遇上你们，我怕也是要葬身狼腹，是我该谢谢你们啊。”

老婆婆这才露出笑，她拉着殷元礼重新回到桌边坐下，请他继续吃。

殷元礼放松下来后又开始担忧那位少年，“该是请那少年下楼一起用一些饭食吧。”

老婆婆爽快的应了，让班牙去喊，她对张诚也颇为头疼，“这位少年气性大，来了也不愿意吃饭，刚刚怕是醒来又把碗摔碎了。”

张诚很快从楼上下来，他抱着手臂，一副倔强凌乱的样子，但他长得讨喜，正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脖子上挂着玉石镶嵌的璎珞圈，衣服鞋袜也都是好料子，面色红润有光，看得出来也是被家里人千娇百宠的。

他听到殷元礼问他名字籍贯也不怯生，落落大方的回答。

殷元礼见到张诚可爱的模样也不由得为他考虑几分，“这里确实不适合人久住，想必他的家人也一直担忧着。”

“我这大儿子倒是可以很快送人回去，但他不知道去路，小儿子倒是知道，但他受伤也走不了。”老婆婆自己都快入土，更是指望不上。

殷元礼询问张诚，张诚一路过来也是糊里糊涂。

“要不明日就让这少年跟着我一起回去，我给他补些路费，叫人一路打听过去，送他到家。”殷元礼说完，张诚瞪大了眼，连连向他道谢。

张讷也露出了笑。

老婆婆自是满口答应，请殷元礼继续坐下喝酒，“哪里需要神医破费，明日叫班牙拿上几张皮子，到时候一卖，银子就有。”

“不用这么麻烦。”

季甜带着张讷显出了身形。

“哥哥！”

张诚惊喜地扑向张讷，却扑了个空。

班牙反应迅速，护在老娘和殷先生的身前。

“一定是这孩子的亲人找来了。”老婆婆按住了班牙，班牙退开。

张讷和张诚见面，双方都很激动，互相倾诉着这些日子的际遇。

“我知道路，但您也看见了，我和张讷都是魂魄状态，碰不了东西，需要您的大儿子跟在我们身后帮忙送一下。”季甜跟老婆婆说。

“好，好。”老婆婆惊异地打量季甜，有心想留她多问问，只是天色确实不早，季甜催促着启程。

她将张老头的那一页翻出，携着张讷在前面带路，班牙挽着张诚的胳膊跟在后头，张讷和张诚只觉得行动起来轻盈快速如乘风，很快就到了村里。

“这是赔礼，还请收下。”班牙不知从哪摸出来个包袱，看着装的都是些皮子，他递给张诚转身就想走。

季甜喊住他，犹豫片刻，在生死簿上添了几笔。

“回去告诉你母亲，我为她延了二十年阳寿。”